穆十四娘承认自己喜欢,喜欢这样的洛玉瑯,无论言语如何激进,却始终都是温柔的,无论何时都顾忌着她的情绪,让她心安。
连唇齿之间的试探都小心翼翼,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怜惜和珍爱。
渐渐穆十四娘也迷失了,迷失于洛玉瑯的柔情中。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回应,洛玉瑯又是怎样的悸动。
两个人就这样贪恋着此刻的美好,忘却了时间的流转。
望着穆十四娘如桔瓣一样的红唇,洛玉瑯有些难舍难离。“真希望天快些黑。”
看到自己的感叹居然换来了她狡黠的眼神,“好啊,现在居然敢取笑爷了,看来一向对你太仁慈了。”
穆十四娘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我哪有?”
洛玉瑯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眼前这双迷离的大眼睛,总会让人沉浸其中,胡思乱想。
“还是现在惬意,当初壮着胆子,将你按在软榻上时,除了我紧张之外,你那副小身板,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歹人。”
洛玉瑯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脑海里闪过当初她瞪着如小兽般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和无知,哪里像现在这样,知情知趣,让人爱不释手。
穆十四娘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想说话,觉得就这样最好。
没人愿意打断这惬意的时光,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听窗外树梢的鸟鸣,风吹叶片的声音就好。
可凡尘中人,总有俗事打扰。
一封自南唐来的急信,搅扰了洛玉瑯的美梦。
后周世宗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从水路进击,写信时,已攻至江宁府外。
洛玉瑯将信递给穆十四娘,“看来,早则三月,迟则半年,江宁府将易主矣。”
“会波及吴越吗?”穆十四娘担忧地问。
“没想到,世宗回朝只是缓兵之计,不过是为造船留出时间,现在从水路而来,加上原先留在南唐的兵马,不会超过一年,南唐不是降就是亡国。”洛玉瑯起身,行至窗前,“早说要去后周,总被拖延,还被这吴越的琐事纠缠。”
“你若想去,尽管去,我替你留守吴越。”听她如此说,洛玉瑯回头,“我不舍得。”
“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拘泥于一处。”穆十四娘说话的神态让洛玉瑯指了指她,“你知道什么?”
“为何要小瞧于我?想也知道,在我有生之年,必是后周的天下,家主早做筹谋,洛府才得长久。”穆十四娘一脸坦然。
“差点忘了,在我蹉跎这两年,漫游已然长成。”洛玉瑯回到她身边坐下,“确实如此。不过,有父亲在,尚不需你独守在这里。”
穆十四娘自然雀跃,洛玉瑯轻笑着看她,“不安于室。”语气出卖了他,一惯的词不达意。
穆十四娘一脸不以为然,“我想青荷了,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嘛!自然是过得好的。”洛玉瑯挑了挑眉,分明话里有话,可无论穆十四娘如何追问,都不肯再说。
既然决意要远行,自然要早做准备。
穆十四娘寻了纸笔,将需要准备的物件一条一条列出来,免得忙中出错漏。
“施掌柜,胡须可曾还记得。”洛玉瑯这个甩手掌柜,翻完一本书,开始打她的岔。
穆十四娘头都未抬,“我已是妇人,哪还有以前那些顾忌。”
“是吗?”洛玉瑯奇怪的语气,并未让她留意。
“还是以前好,几身朴素的男装,一个箱子足够。”穆十四娘真正感叹的是,当初自己尚未及笄,女儿家的不便于她而言,根本不存在。
“他们在水路激战,我们走的是官道,离交战之地也远,多一辆马车而已,何苦这样为难?”洛玉瑯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
“我只带一人,你也只带一人吧?”穆十四娘一想起那一大队人马,就觉得头疼。
“你自己方便就好,我就和以前一样,只带护卫。”洛玉瑯想起了现如今在后周的纯笙,这小子动作比自己快多了,已然当了父亲。
他也想当父亲了,重新回归后,乍一看到那个软糯糯的小子后,这个念头就在心底扎根。
尤其是穆十四娘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居然和自己一样,毫无一丝身为人母的自觉,见了小家伙,笑得比自己还尴尬。
可是窗外的日头虽然西落,但余热尚在,照得屋内通明,看来一时半会,天是不会黑了。
很快他又为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难堪,哪有人青天白日,总想着这个事的。“我去前院走走。”
穆十四娘只当他是为了前去南唐的事,提前准备,“你问问有没有原先和青蓿相熟的护卫,他喜好什么,既有机会见面,我想先备上些礼。”
洛玉瑯停住跨出的右脚,回头,“他小子还有这好事?”很快又反应过来,“也是,当家主母在此,自然该如此。”
穆十四娘还没想好怎么回怼他,他人已经不见了。
按道理来说,青蓿她是不需要特意准备的,可是,洛玉瑯不是说青荷与他还没有成亲吗?青荷对他的想法自己知道,这种成人之美的事,她还是愿意做的。
晚饭后,洛玉瑯想游说她一起去后院中的温泉中泡上一泡,被她一口回绝。
等他走后,独自泡在提来的温泉水中,别提多自在了。
虽然喜欢与他相处的甜蜜,可让她没羞没臊地与他坦陈相待,她还是有些不自如。
沐浴之后,一身清爽,让凉风吹拂半干的头发,穆十四娘斜倚在廊下,盯着院子里的葡萄架,寻思着上面青绿色的葡萄什么时候才能变紫成熟。
“看什么呢?”洛玉瑯从后面搂住了她,毫无预警,穆十四娘只在头一刻僵了下,很快就松软了下来,让他欣喜。
“喏。”穆十四娘示意他去看葡萄架,惹得他一声轻笑,“还当你喜欢南桔,怎么又盯上了别的?”
穆十四娘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被他抱了起来,抬眼望去,他眼眸中的炙热不容忽视,“七天了,若按书中所说,你早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