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穆十四娘头一次在大夫人面前挨了板子,疼得很却没破皮肉,之后又被训得狗血淋头,“你与十五郎同母,为何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将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生生错失了。罢了,总算眉眼还对得起人,希望能让你增些色。”
本以为会逃脱教坊的穆十四娘,终究没逃过去,家主的意思跟大夫人的不同,就算没有灵气,起码混个手熟。
穆十四娘趴在床上养了半个月后,每日还需混在教坊,静静等着十五郎来解救自己。
那边洛玉瑯得了消息,对着亲自来送消息的青蓿,头一次发了怒,“她不省事,你也不省事吗?随便寻个什么理由,先将她扣下,再来送信,不好吗?”
青蓿也是头一次为自己辩解,“施掌柜话说得明白,希望公子不要亲自去寻。”
洛玉瑯咬牙,他又不蠢,自然知道不能就这样上门讨人,让穆十四娘蒙羞。“跟了人吗?”
青蓿回答,“已经守住了穆府所有出口,只要施掌柜离开,必然知晓。”
“就不能去里面寻个活路?”洛玉瑯说完,青蓿直接摇了头,“没有机会。”
“纯笙,贴子送了吗?”重回洛玉瑯身边的纯笙听到呼唤,赶忙进来回道:“公子,已经送去了。”
贴子是送给芜阳公主的,由她再转给十五郎要稳妥些。
谁知,等他前去赴约,来得却是芜阳公主,洛玉瑯有些气急败坏,“你就这样急不可待事事当家做主?难怪他躲着你。”
芜阳公主却一脸不在乎地说:“信我给他了,可父王正寻他谈经论史,我想着你空等也是等,不如由我来与你说说话。”
洛玉瑯一直拨弄着桌上的干果,眼珠却一刻也没停,芜阳问他,“打什么主意?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你有这么好?”洛玉瑯撇了撇嘴,芜阳公主说道:“我是怕你为难他。”
洛玉瑯突然轻笑,“这事于我来说是难事,可于你来说,说不定是天大的好事。”
芜阳公主扯开了被他蹂躏的干果,“就说你没打好主意。”
“到底何事,我不能告诉你,该由他来告诉你。”洛玉瑯老神在在地说着,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纠结。
“这还差不多。”芜阳公主重新将盘子推回给他,洛玉瑯却再没有了兴趣,端起了茶,又有些嫌弃,重新放下,“十五郎的心性,你该懂的。”
芜阳公主点头。
“如果我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梦想成真,你信吗?”洛玉瑯突然的发问,让芜阳公主有些摸不着路径,“你少拿这事来拿捏我。”
“你比他年长四岁。”洛玉瑯的话让芜阳公主翻了白眼,“三岁而已。”
洛玉瑯见她平白将零碎的月份弄丢了,不禁失笑。
“祝你梦想成真。”洛玉瑯又说了一句。
“你实话实说,说不定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芜阳公主不愧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的地方。
洛玉瑯却摇头,“不能言。”
“我提醒你,你若撺掇着他离京任职,我决不会放过你。”芜阳公主郑重其事地告诫他。
洛玉瑯却无奈地说道:“我劝你打消将他禁锢在宫中的想法,我也不会劝他在此时离京。”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着机锋,直到门外有人传话,说十五郎来了,芜阳公主才匆匆避去。
十五郎进来,气喘吁吁,“你为何有十四娘的消息?”
洛玉瑯说着早已准备好托词,“我也是刚刚知晓,她原来在我苏城的店铺里做事。”
十五郎冷静下来,歉意地说道:“是我失礼了,洛年兄,还望详细地说予我听。”
洛玉瑯为他倒了新茶,并不着痕迹地将芜阳公主留下的茶盏推向一边,“我得了苏城店铺的急信,却是说施掌柜突然被人带走了,走时留了话,让他们送信给我,并让我来找你。”
十五郎紧握着拳头,“是穆府的人,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唉!”
洛玉瑯问道:“望仕可有良策?”
十五郎沉默良久,才不甘地摇了头。
“不如由我出面,就说她与我契约未完?”洛玉瑯明知十五郎不会同意,却有意引导他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思虑。
“不妥。”为何不妥,十五郎没说,洛玉瑯却是明白的。
“不如去求芜阳公主,只说这店铺她也有份,反正只要我不提,别人也无从知晓。”洛玉瑯接着引导。
十五郎依旧摇了头,并没如他所愿,“我不想让她知道。”
洛玉瑯与他一同沉默了良久,才状似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在苏城为官时,对河间穆府也有所了解。所以,施掌柜为何出逃,我也能明白一二。”
十五郎果然面露尴尬,却开了口,“恨我无用,虽中了探花,任了职,还是帮不了她。”这话也是正理,婚嫁之事,皆是父母做主,他做为兄弟,如何越得过去。
将手里的茶当成酒一般饮了几碗,突然起身,“我明白了。”之后径直离开,弄得洛玉瑯猝不及防。
原本以为会立刻听到芜阳公主和十五郎的好消息,不成想却是十五郎执意求了皇上,以照顾生母为由,请求回苏城入职。
还不等洛玉瑯反应,芜阳公主就怒气冲冲寻上了他,“为何要撺掇着十五郎离京?!”
洛玉瑯摊了摊手,“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芜阳有些知道他的脾性,语气和缓了些,“那他为何执意如此?让我猝不及防。”
洛玉瑯摸着鼻尖,犹豫不决,“你说,我当没听过,更不会出卖你。”
“这事只我和他知道,你一提,我必露馅。”洛玉瑯摸着轮椅的扶手,挑着眉。
“此后若有什么消息,休想从我这里再听一个字。”芜阳公主明目张胆的要胁,洛玉瑯皱了许久的眉,“十五郎有十万火急之事,才让他执意离京,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解他的忧,让他安心留下?”
芜阳公主问:“他家中有事?”
洛玉瑯朝着她眨了眨眼。
“你是说我出面可解?”芜阳公主又问。
洛玉瑯摇头,“出面不够。”想了一下,“还会让十五郎离你更远。”
“你少卖关子,直说。”芜阳公主看着他熟悉的神色,自小到大,只要他胸有成竹,就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