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小帝这会儿正睡得香,许意去戳戳它的爪子,它回头瞅了她一眼,满眼写着“莫挨老子”。
周之越:“看到了,让它睡吧。”
许意“嗯”了一声,又回到沙发上坐着。
正纠结要不要挂断,周之越那边的画面移动了一下。
她看见一张酒店的圆桌,上面放着一盒感冒冲剂,旁边还有个热水壶和玻璃杯,看外观也不像是酒店里自带的。
周之越大概是把手机架在了什么位置固定住,他往杯子里倒了一袋药,然后用开水冲开,又兑了些瓶装水进去。
随后,摄像头被切成前置。
但由于角度问题,许意看不见他的全脸,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脖子以及衬衫领口附近。
周之越端起杯子,移到唇边倾斜。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居然莫名还有些性感。
等一整杯喝完,他把杯子放下,抽张纸巾擦了擦唇角的水渍。
许意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你感冒还没好?”
周之越把摄像头切回去,沉默几秒,嗓音低沉地说:“...昨天就好了。”
许意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突然就很想笑。
她声音里有压抑的笑意:“你不会是专门喝给我看的吧?”
对面没说话了。
许意终于忍不住,前两天的火气散尽,笑得很小声:“周之越。”
“嗯?”
“你现在好幼稚哦。”
“......”
许意憋住笑,咬了下唇说:“你还是别喝了,没病还吃药,对身体不好。”
周之越的语气听起来也松快了些:“好,那就不喝了。”
两边的视频画面同时沉默下来,但谁都没有挂断。
大概这么安静了有半分钟,许意咬了下唇,犹豫着开口:“你...好像还挺在意我会不会生气的...?”
话说完,她又很快手动撤回:“那个、你去忙你的吧,我接着看电视了。”
周之越那边的摄像头已经切到了后置,他没马上说话。
四五秒的时间,画面就那么无声的固定在那。
许意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表情,脸都急红了,感觉心上好像有一百只小蚂蚁在爬。
刚才她问的是什么问题啊,会不会显得她太自作多情!
终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但音量很小,轻飘飘的。
“是挺在意。”
周之越轻咳一声,语气不太自然地说:“你去看电视吧。我大概,周末回来。”
许意这会儿脑子已经不在线了,僵硬地应了声:“好,那我先挂了。”
等视频挂断,她站起身,绕着客厅走了五六圈,又坐回沙发,深呼吸三次。
他刚才是说,挺在意她会生气的吧?
以许意对他的了解,周之越这人是不大会在意不相干的人的心情的,那他现在在意她生气,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心里还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许意把电视打开,综艺节目上的人在玩什么小游戏,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可她的心思完全没在电视上,也不知道那些人在笑什么。
在客厅东想西想,脑子里却又没个核心问题。有时想到以前谈恋爱时的画面,有时又想到周之越最近的态度。
开着电视坐到快12点,她还完全没觉得困。
又过了一小时,许意看着电视旁边的电子钟从00:59跳到1:00,节目放了三四期,她终于站起身,把电视关掉。
算了,有什么可想的。
只是说在意她生气而已,她至于脑补这么多吗。
-
令许意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连续两天,她虽然见不到周之越的面,但每天都会收到他的几条消息。
有时就是单纯发错消息,有一次是问她想吃什么味道的点心,再者就是每天晚上都会让她拍段凯撒小帝的视频。
许意看见周之越的聊天框一直挂在她的聊天列表第一页,越发觉得,他们这联络频率,好像略微有些高。
但真的去看聊天记录,感觉又都没什么不正常的内容。
周五这天下班,许意刚回到家,换了衣服坐在床上,许思玥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姐,你生日是下周二,我下午没课,去陪你过生日吧!”
许意:“啊...下周二吗,我生日?”
最近工作忙,乱七八糟的心思又多,完全忘了还有生日这回事。
许思玥:“是啊,你虽然年纪大了,但也得过生日吧。”
“......”
许意没好气道:“说谁年纪大呢,不能只看人的实际年龄。前几天我去北阳科技大学,还有人叫我学妹。相由心生,证明我心态和长相都还很年轻。”
许思玥笑了声:“好好好,学妹,那我去给学妹过17岁生日。”
“这还差不多。”许意想了想说:“不过我周二要上班啊,最早也要五六点下班,我们吃晚饭吧,你看看想去哪家餐厅。”
许思玥:“我能去你住的地方吗?外面好吃的餐厅都要排队,这大冷天的,冻死了。我们可以在家点披萨和奶茶外卖,而且,我有点想看上次见到的那只小猫。”
许意:“下周二啊...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室友可能也在家。”
许思玥:“在就在呗,我反正社牛,你问问他介不介意我过去。”
许意说:“好,那我问问。”
许思玥:“对了,学校三食堂新开了个做西点的窗口,便宜又好吃,每天排长队。我去给你抢一盒巧克力芝士挞吧。”
许意眨了下眼,克制地说:“少带几个,太长胖。”
许思玥笑:“那个就是整盒卖的,没事,吃不完就分给你那个室友,刚好促进一下室友关系。”
许意:“…好。”
挂断电话,她给周之越发了条消息:【下周二我妹想来找我,可以吗?】
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收到他的回复。
她顺便又往上翻,看了一遍他们前两天的聊天记录。
许意在床上坐着坐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扔到一边,她直接睡了过去。
前两天晚上吃了褪黑素,都睡得很不踏实,半夜容易心慌。
这次,也是几乎是刚阖上眼,就做了个噩梦,居然还被“鬼压床”。
梦里,是周之越收到她最后一条的消息时的画面,她没真的见到,但也许有想象过。
他的手机屏幕上,只有她简短的一句话:【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已经回苏城了,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周之越好像是在手机上打了什么字,但消息发送失败。
绿色的气泡框旁边,多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显示他们已经不是好友。
他打电话过去,却也只能听见忙音。
待周之越比赛结束,他回到北阳,直接去了学校对面那套公寓。
打开门时,便看见屋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而他们互送的礼物、共同的物品还都在。
仿佛是她人已经走了,却把所有回忆都留给了他。
周之越看了一圈,默默转身出门,去楼道里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有搬家公司的人上楼,把所有属于她,还有他们共同的东西都装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里,然后带下楼,整个丢进脏兮兮的垃圾箱。
许意全程都是旁观者的视角,定定地站在旁边。
她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只能干看着。
垃圾袋的袋口没扎紧,里面的水杯、睡衣、玩偶、浴巾、香薰蜡烛、摆件一件件洒出来,再掉到垃圾桶的底部,不断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许意每听到一声,就好像心脏也摔出一道裂痕,鼻子很酸,眼泪像脱线似的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周之越下楼,径直走向另一个,远离她的方向。
许意用尽全力喊他回来,他却像完全听不见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周之越——”
......
许意猛然惊醒,眼睛还酸痛着,脸上和枕头上湿漉漉一大片,全是泪痕。
她缓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
周之越一身黑色的西装外套和西裤,衬衫领子松了两颗,就站在她的床边,正垂眸看着她。
他薄唇微张,语气比平时温和不少:“梦到什么了,叫都叫不醒,还一直在喊我名字。”
许意看见这张脸,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忍不住又开始哭,哭得比刚才还要伤心。
周之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从床头柜上拿了包抽纸递过去。
许意撑着胳膊坐起身,抽了好几张纸擦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莫名就更觉得难过。
周之越声音低低的,像是哄人般的语气:“别哭了,做梦而已,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许意心情还未平复,好一会儿后,才哽咽着问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之越看着她说:“刚回来,一开门就听见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