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克林举起望远镜只看了片刻,随即便愁眉紧锁,看来德军炮兵的这种排兵布阵方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前后看了五六分钟,才放下望远镜对我说:“司令员同志,德军的炮兵布置得相当有水准。我们的常规炮兵要想消灭它们的话,只能采用逐点清除的办法,将敌人分散的阵地一个接一个摧毁。这样做有个缺点,也许我们在轰击第一个炮兵阵地时,就会遭到来自其它方向的炮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赫罗梅耶夫便插嘴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让炮兵同时炮击着这几个目标啊。”
“少校,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就正中了德国人的圈套。”舒克林用手指着几公里外的德军炮兵阵地说道:“我们分散炮击的话,打击力量就会大大减弱。到时说不定敌人的炮兵阵地没被摧毁,而我们的炮兵却被敌人打掉了。”
舒克林的话刚一说完,阿赫罗梅耶夫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方案:“既然炮兵不能打掉他们,那么我们就用空军去把他们全部炸掉。”
“就算出动空军,也不见得能取得理想的战果。”舒克林和自己的政委对视一眼后,笑着对阿赫罗梅耶夫说道:“您瞧,敌人的炮兵阵地伪装得相当巧妙,火炮隐蔽在堆砌的沙袋工事后,上面还拉着伪装网,我们在空中的轰炸机,要想发现它们的行踪都很不容易,更别说摧毁它们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阿赫罗梅耶夫见自己的两个方案,都被舒克林轻描淡写地推翻了,不禁有些抓狂了,“如果不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那么我们的部队在反击时,就会因为遭到敌人炮火的轰击而伤亡惨重。”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我,却发现舒克林和别兹季季科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似乎对消灭敌人的炮兵很有信心。我在脑子里将舒克林刚刚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后,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于是,我笑着对舒克林说:“舒克林少校,我听您说话的语气,似乎对解决掉敌人的炮兵,有着十足的把握,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司令员同志厉害,一下就猜到我们有办法。”舒克林先奉承了我一句以后,开始讲述起他的方案来:“德军炮兵阵地的这种部署方式,普通的炮兵团要想打掉它们,自己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也算这些德国佬倒霉,居然遇到了我们新式的自行火炮团。我们全团展开以后,在一两分钟内,便可以完成五次齐射,摧毁敌人其中的一个炮兵阵地。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敌人的炮兵观测员根本无法锁定我们的位置,等他们确认我们位置的时候,我们团已转移到了新的位置,炮击下一个目标……”
舒克林的解释,顿时令阿赫罗梅耶夫恍然大悟,他点着头,激动地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当我们的自行火炮团摧毁了敌人其中一个阵地后,就可以立即进行转移,而德军就算进行报复性炮击,所命中的也不过是一片空地而已。这样的打法,真是太棒了!”
见舒克林所说的内容,和我的猜测想去不远,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舒克林少校,既然您已经有了作战计划,那就快点去执行吧。只要你们的炮火摧毁了德军的防御阵地,我们就能展开全面的反攻了。”
等舒克林一离开,我便把阿赫罗梅耶夫叫到面前,吩咐道:“少校,你立即给沙姆里赫上尉打电话,让他的坦克营做好出击的准备。另外在问问近卫第52师和步兵第375师到达什么位置了,什么时候能赶到城西。”
阿赫罗梅耶夫听到我所下达的这些命令,有些踌躇地对我说道:“司令员同志,两个师经过长途跋涉,指战员们应该已经很疲劳了,如果在这种时候将他们投入战斗,可能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的。”
“少校,我们手里现在只有两个师,在兵力上和敌人相比,还是处于劣势。如果要对德军展开反攻的话,就必须将新来的两个师都投入战斗。”我见阿赫罗梅耶夫眉头紧锁,便专门向他解释说:“我也知道刚刚赶到日洛宾的指战员们都很疲惫,但假如让他们休息的话,没有一天以上的时间,战斗力是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的。”
阿赫罗梅耶夫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们要利用自行火炮团将敌人打蒙的有利时机,向敌人发起攻击,这样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望着远处硝烟滚滚的战场,自信地说道:“没准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击溃当面之敌,将战斗推向敌人的防御纵深。”
听我说完以后,阿赫罗梅耶夫把腰板挺得笔直,然后说道:“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这就去联系在途中的两个师,催促他们加快速度,争取尽快赶到日洛宾。”
舒克林的炮兵团,很快在城西南的一片空地上展开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对德军的一个炮兵阵地进行了几轮齐射,密集的炮弹迅速地命中了目标,将十几门火炮炸得四分五裂,并引起了炮弹的殉爆。
他们在完成了任务后,立即迅速地转移了阵地,重新展开队列,准备炮击德军的第二个阵地时,后知后觉的德军炮兵,才将报复的炮弹打在了自行火炮团先前所在的位置。
打完电话回来的阿赫罗梅耶夫看到这一幕时,激动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瞧瞧,我们的炮兵团真是太棒了,居然这么轻松就将敌人的炮兵阵地摧毁了。”
对于自行火炮团所取得的战果,我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们装备的火炮,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没有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才真是奇了怪了。
我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另外两个师到达什么位置了?”
“近卫第51师再过十分钟,就能到达日洛宾。而步兵第375师要稍微慢一些,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以后,才能赶到城西。”
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汇报,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觉得等自行火炮团把敌人的炮兵阵地全部摧毁,差不多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那时四个师云集日洛宾,再向当面之敌发起反击,时间完全来得及。
想到这里,我给巴托夫拨了一个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后,我礼貌地问道:“巴托夫将军,您好!我想问问,您的手里目前有多少兵力?”
“奥夏宁娜同志,您问这个做什么?”我的问题把巴托夫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道:“难道是敌人的攻势太猛,您的部队顶不住了吗?”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往下说,“放心吧,既然我们是友军,看到你们有困难,我肯定是会支援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把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将军同志,我想知道您手里目前能动用的兵力有多少?”
“有八千左右。”巴托夫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了实话:“除了原来城里的混成旅,这两天我又收拢了一些被击溃的部队,所以总兵力有所增加。”
听说他的手里有八千兵力,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这么多的兵力用来防守日洛宾,是绰绰有余了,况且罗科索夫斯基派出的第11集团军的部队,还昼夜兼程地朝这里赶。我在搞清楚状态后,才将自己的打算通知巴托夫:“将军同志,我的部队即将对德军展开全面反攻,请您派出部队,到城西和城南两个防区,接替我部的防御。”
“什么,您打算对德军展开全面的反击?”我的话将巴托夫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据我所知,德军在你们的正面至少有五个师,其中两个还是装甲师,你们就只有两个师的兵力要去和他们硬碰硬,是会吃大亏的。要不,您再等两天,等您的主力部队和第11集团军的部队到了以后,再对敌人展开进攻,行吗?”
“不行,巴托夫将军。”虽然我觉得他的这种想法,是比较妥当的,但却会贻误战机,因此我好不迟疑地回绝了他,并补充说:“目前敌人的士气低落,如果对他们实施反攻的话,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我们一直拖下去,我军的实力固然可以得到提高,但是敌人也会抓紧时间构筑新的防线,这样对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是非常不利的。”
巴托夫听完我这番话,知道是无法劝我回心转意,他只能长叹一声,然后善意地叮嘱我:“奥夏宁娜同志,既然您已打定了主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除了要派部队去接替你的防御外,还会派出部队协助你们。”
“谢谢您,巴托夫将军。”我说这话时,抬手看了看表,然后说道:“请您现在就派出部队,到城西和城南来接替我军的防务吧。”
和巴托夫谈好阵地移交的问题后,我又分别给谢留金和谢杰里科夫两人打去了电话,通知两人,只要坦克营一出击,他们的部队也跟着冲上去,要朝着敌人的纵深猛冲猛打,将敌人的防御彻底打乱,为我们下一步的战斗创造有利的局面。
而德军的炮兵在遭到自行火炮团的攻击后,彻底被打蒙了。特别是德军指挥官更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自己分散布置的炮兵阵地,不断地被我军的炮火所摧毁。而每次一个炮兵阵地遭到炮击时,他就会立即命令其它几个炮兵阵地,集中火力对我军炮兵所在的位置实施报复性炮击,可炮弹打了不少,我军的炮火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还越战越勇,不断地将他们的炮兵阵地一个接一个地干掉。
德军的八个炮兵阵地上的一百多门火炮,终于在不断变换射击位置的自行火炮团的打击下,全部灰飞烟灭了。
看到德军所有的火炮已经被击毁了,舒克林立即通过电台得意地向我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已经将敌人所有的火炮都摧毁了,您可以命令步兵出击了。”
“舒克林少校,你们团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为了防止自行火炮团被可能出现的敌机所发现,我连忙命令舒克林,“等到需要你们为进攻部队提供炮火支援时,我再和您联系。”
这边刚放下电话,从楼梯的位置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本来以为是哪个参谋来送什么电报的。但我在无意中扭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一直等待的两位师长。
我走到两人面前,等他们给我敬礼后,笑嘻嘻地还了一个礼,然后问道:“两位师长同志,你们的部队都到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卢金开口说道:“部队刚刚下车,正在进行集结。不知道您给我们师分配了什么任务?”
“我们的部队正要对敌人实施反击,你们来得真及时,这样我们在兵力上和德国人就相差不远了。”说完,我指着正向着战场驶去的新式坦克,对两人说道:“近卫第51师和近卫第八十九师马上就要对敌人展开全面进攻,这些坦克就是引导步兵进攻的。你们两人在完成部队的集结后,也立即指挥部队跟着冲上去,冲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明白吗?”
“明白了!”两位师长响亮地答应道,然后又抬手向我敬礼,转身走出了钟楼,回各自的部队去调兵遣将了。
我再次拨通了谢留金的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地说:“谢留金师长,看到坦克营了吗?命令您的部队立即出击,跟在我军的坦克后面,向敌人的防御纵深猛冲。”
“是,”谢留金兴奋地回答说:“我立即给全师下达出击命令,让他们跟着坦克营的后面,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