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第92章

上一次去末世位面,是为了考察是否要跟他们进行物资交换。

在进行这项考察前,需要先对末世位面的人带来的基因改造液进行成分检验与效果实验,故而在这中间耽搁三天的时间后,国家队方才启程出发。

这一次去仙古结合位面,目的是为了逮人。

这逮的要是个如同庄嫣那般的修仙者,国家队中间可能还得计划计划才敢下定决心行动,可据庄嫣所说,那李故除了从‘天神’处求得了神兵利器的制作方式并将其造出加以利用以外,其余方面,据她这一年来的观察,实际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那他们还忌惮什么?

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器’对于尚处于冷兵器战争时代的古人来说可能很是可怕,但论其技术含量,跟民国位面的那些武器都没法比,更何况是跟现代社会的各类新武器相比较呢?

只是今日到底有些太晚了,再加上去往仙古结合位面,还得依靠庄嫣的带路,而庄嫣虽然一直拖油瓶拖油瓶的喊周袅,但看对方刚刚明明已经被逮住了,却怎么也不愿意撒手那两只可为周袅熬出鸡油来续命的花野鸡,以及直到跟着那拉着周袅的救护车,看到周袅被安置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后才愿意安心的离开这两点便可看出,对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对周袅的安危很是记挂的人。

因此在周袅没有醒来之前,对方肯定是不会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来帮忙带路去仙古结合位面,独留周袅一人在这里的。

所以王帅将跨位面逮捕行动开始的时间初定在了明晚。

毕竟她刚刚接到了医疗队那边的电话,那边言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周袅应该最迟明天中午也能醒来了。

听到王帅的决定,姜婳点头道:“正好,让我现在走我还稍微有些放心不下。”

王帅疑惑,“怎么?”

姜婳于是将刚刚收到江莲花打钱过来的这件事告知给了王帅,“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江莲花在法庭宣判结果后气的直接在庭上破口大骂,并且说自己一定会上诉的。后来虽然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了,可是在我们离开公审大厅之前,我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她那眼神恨不得能够吃了我,怎么会愿意这么老实的给我打钱呢?要知道判决书生效后的第十天才是给付期规定的最后期限,此时此刻距离给付期还有好几天,我都还没开始申请强制执行呢,她为什么要给我打钱,这是图什么呢?”

王帅:“我有个猜测,但是还需要求证一下,我先挂一会儿,一分钟后我给你回电话。”

姜婳其实内心也有个猜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猜测,她根本就不会让这件讲出来后,必定会让有些人觉得是你在炫耀搞凡尔赛似的话从嘴边讲出。

毕竟这两百多万,就算是放在北上广,也能付个首付了。

你管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快给你打钱呢?打钱难道还不好吗?非得让人家当老赖你申请多次强制执行人家都不在乎不出一分一毛你才开心吗?

一分钟后,得到王帅的回复电话,姜婳庆幸自己将这话说出来的早。

因为王帅在电话中说:“求证过了,江莲花姜宇凡母子大概在三天前购买了今晚十点半中转日本最终飞往夏威夷的机票,今天下午就赶到了机场打算早早打印机票进入候机厅,然而在过安检的时候,他们被拦下了。因为档案上显示他们两人因为你这起官司,已被有关机关限制出入境。然后这对母子没有办法,只得托人找关系,但是就算是找关系也得先把你这个窟窿填上才行,所以你才会在刚刚收到打款信息。”

“他们是办的什么签证?”

“旅游签。”

姜婳沉吟了一会儿,“那个……真不是我公报私仇啊,疫情当下,放着疫情防控已有一定成效的国内不好好呆着,而是跑到感染人数一天比一天多的国外,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们出国绝对不是为了旅游。”

王帅笑,“这应该不是第六感,而是长脑子就能想到。”

“那他们出国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得等和他们见面后,我们亲自问问他们了。”

这话虽未名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江莲花姜宇凡母子今晚是绝对上不了他们想要抵达夏威夷的飞机了。

挂断电话,眼看着时间虽然还早,但一想到明晚上得去一趟别的位面,虽然很可能在那面停留不了多久,但应该也是件挺需要耗费精力的事,姜婳于是决定今晚早早入眠。

许是开始进行运动,且吃得健康的原因,她的睡眠质量早已不可跟当社畜时候同日而语。

姜婳本以为自己睡得早,这一觉应该睡得很好才是,可是天还未明,她便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点亮床头放置的手机一看,她才发现这会儿不过才凌晨两点左右。

能把人惊醒的梦,自然是噩梦。

梦中,有亡灵,有人类。

那些人类她不认识,亡灵却是……

九月末的北方夜晚,且是大山中的北方夜晚,已然可以抛弃‘凉爽’改用‘冷’这个字来形容了。

忽然打了个寒颤,深吸口气,姜婳抬手在自己脑袋瓜子上拍打了两下,随即一边念叨着‘梦里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忘掉忘掉赶紧忘掉’,一边打算重新入眠。

她最终睡着了吗?睡着了。

可是沉睡不过半小时左右,她便又再次被惊醒,睁开眼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姜婳一抬手朝床头一按,整个房间便被头顶上的顶灯照的宛若白昼起来。

这觉,她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不仅是因为刚刚那半小时她又重新做了一个新梦,且那新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此刻正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

更是因为她在首次入眠时所做的那个梦,到了现在,她竟然都还没有忘掉其间内容,甚至那梦中的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铃音响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手机铃音用的那首歌是‘好运来’,所以虽然这铃音来的突兀,但她并没有被吓到。

接通放在耳边,电话是在小洋楼外执勤的一位班长打来的,对方问:“姜同志,打扰了,我看你楼上的灯已经亮了有十分钟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姜婳:“需要。”

“你说。”

“村里有没有符纸之类能够驱邪避鬼的东西?”

“……。姜同志,封建迷信要不得。”

“那我需要安眠药。”

“好,三分钟后请你开门。”

兵哥哥们说的话很有保证,说是三分钟,姜婳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等到手心中被远处跑来的兵哥哥放置了一小颗药片时,时间正好距离电话挂断过去了三分钟。

从没吃过安眠药的姜婳问:“就这么小一片能管用吗?”

“你的医疗档案中没有安眠药的购买经历。如果这是你第一次吃的话,一片绝对够用了。”

“吃了能一觉睡到大天明吗?还会中途做噩梦惊醒吗?”

“吃了安眠药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人在深度睡眠状态下,按理来说是不会做梦的,更不会被梦惊醒”

道了一声谢后,姜婳回去立马就着凉水把这药片给吞服了。

这一片药片下肚,果然有用,她直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十点,才从睡眠状态中逐渐转醒。

然而清醒之后,她却用一只手捂着心脏大喘气了好久,才逐渐平静下来。

并且在平静下来后,她立马打电话给王帅道:“有时间吗?能不能来我这里找我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行,我也正巧有事跟你说。”同意过后,王帅偏题道:“对了,昨晚上那个女尊位面的摄政王赵曦月半夜过来了,我今天早上见了她,但她好像有些认生,不怎么愿意跟我说话,说要见你或者是冯樱都行。冯樱好不容易休假,按照她往常的习惯,应该是不到假期结束的那一天,是联系不上她人的,所以只能找你了。你看是我这会儿就把赵曦月带过去,还是待会儿我们两个谈完,再另外安排你跟她单独谈?”

姜婳:“没事,你这会儿就带她过来吧。”

王帅与赵曦月到来的速度很快。

姜婳换好衣服下楼洗漱,这一系列操作应该也就用时不到十分钟,刚把口中的泡沫冲干净,还没来得及走出卫生间,就听到了赵曦月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姜女郎,姜女郎!孤成功了,孤将那连夫儿都护不住,送出去当战败赔款的周媛周妩的首级统统斩断并烧成灰撒入护城河了,你知道孤给他们的谥号是什么嘛?周媛为野,周妩为恶,全都是下谥哈哈哈哈哈!孤知道从古至今造反起义者众多,但造反起义且让上一任皇帝死于自己之手者,几乎无一人能坐稳那帝位。但孤不在乎!两任狗皇帝死了,孤就算现在立刻死,也值了!孤与那些被云狗糟蹋了的父母家人,以及被父母调换代我去云国受辱的女仆在地下相见时,也终于有脸去见他们了。”

赵曦月那边的情况有点类似于我国北宋时期那边的靖康之耻,但又有稍许不同。

大概二十年前左右,时野帝周媛当政,无心于政务,只醉心于花草顽石之流,诺大的大周,竟被仅立国二十余年的大云给打的节节败退。

野帝每日被主战派及主和派每日的争吵给搞的头都大了,觉得看自己最喜欢的花岗岩都看的没味道了,因而开始日日开始装病,最长一次,装病时间达到了离谱的半年还没好。她既装病,那自然是没办法处理政务的,政务被内阁把持,八位内阁大臣,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内阁首辅又是靠着和稀泥才上位成功的‘人才’,所以奏折虽然日日都如同雪花一般的飘到他们的桌上,他们也天天吵来吵去,可就是吵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也没有下达什么有效的政令。

就这么耽搁着耽搁着,大云从边境打入内陆,又从内陆打入了中原地带,就这么打着打着,哀帝看再装病下去,自己就要成下场不明的亡国之君了呀,于是赶忙把帝位传给自己早已立好的太女周妩,也就是谥号被封为恶的周恶帝。

周恶帝也是个人才,她接手这烂摊子以后,立马开始当主战派,很是让天天递折子却一直以来都没有收到任何派遣命令的武将们大感欣慰了一番。

但是武将们这个折子递的顺利,不代表他们往后请求粮草支援的折子递的也顺利。

他们离京时带了一批堪称很是丰厚的粮草,那时他们还在感慨新地的大方,大周的未来看来是真的有望了啊!可后面他们这批粮草用至剩下三分之一之时,递过去的第二道,第三道,直至粮草终于耗尽,第十道折子都没有等来任何回复之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这是又看走眼看错人了!

这位新帝奸诈啊!怪不得她第一批粮草给的大方,原来就是想要让他们这些人用这一批粮草,打完整场的仗啊!

做他妈的什么春秋美梦呢?人是铁饭是钢!对面的大云士兵一天天的各种肉味不断,吃的是膀大腰圆的,我们这边的士兵喝着清汤寡水的能看见影子的稀粥,来的时候可能还是个人样,这会儿可能瘦的连山上的猴子都不如,老子都他妈要饿死了,帮你打个狗屁的仗!

这样的情况下,溃败是正常的。不败才是不正常的。

大云的铁骑一路开拔到了京城,周恶帝又是割地,又是赔款,好不容易送走这群恶犬,但是没两年,他们又来了!又打来京城了!

大周能给的早就已经给了,能赔的也已经赔了,就过了两年而已,这能攒出多少家当啊?可人家大云给你开了笔账单就是让你赔偿人家的开拔损失你能咋办呢?不给?不给可能就是亡国之君了!给了?欸,这才对嘛,给了可能是还可以苟一苟的。

周恶帝自然是想给的,但是她又没得给,她自然只能找找事,抄抄京中大臣与豪商的家才能勉强维持的了赔款的样子。

但这也不够,周恶帝险些愁断了肠,又被气吐了血,到了这时终于知道她的老娘为什么会把这一个烂摊子丢给她了。

她的老娘其实还住在宫中,只是名号变为了太上皇,并且彻底退休不用管事了。太上皇日子正过得美着呢,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早想着退位,就被新帝给找上门来了。

母女二人我谴责你为什么要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你怒骂我当皇帝还逼逼叨叨别人想当还没这个福气呢。

当她们互相骂累了,一起抱着呜呜大哭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忽然收到了大云谴人递过来的方案——大云索要的赔偿不可能少一分一毫,但是鉴于大周实在是没钱赔,他们非常人性化的愿意让大周用骡马用人来抵债。

先要骡马,后要人。

先要男子,后要女。

男子先要年轻美貌的帝子王子,再次要年轻美貌的官宦之子,再次要年轻美貌的平民男子,要是这还不够,那么再次年轻不美貌者也可,不年轻不美貌者也可。

野、恶二帝同意了吗?当然了!她们兴高采烈地同意了。

赵曦月的家,就是在那次败落的。

衙门奉旨来她家对着名册抓人时,她被父母塞入暗室,父母让她随着暗室里的道路往前爬,说爬到最顶头,她就可以看到光了。她不愿意,说愿意随全家人一同赴死,阿娘流着泪摸着她的脑袋说:“月儿,你死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位王上不死,我们这样的人家死再多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好孩子,你是阿娘所生的二女,阿娘其实在你刚出生时,是希望你一辈子快乐无忧的,为此你阿爹嗔怪我说我不为你考虑,你看着就机灵,应该和阿娘一般走仕途,那样才算有大出息。”

“阿娘那时一笑了之,心想走仕途出息又怎样?快乐自在才是人生真谛!于是你后来果真是如你阿爹所说一般聪慧时,阿娘仍然没有像严厉要求你姐姐那般要求你,我的乖女啊,阿娘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告诉你忘记仇恨才对,但我也知道,情绪这种东西,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仇恨这种东西,也不是说忘就可以忘得。”

“那么阿娘现在告诉你,你如果长大以后还没有忘记仇恨的话,就为我和你阿爹以及万千被害的百姓们报仇吧。当然,如果忘记仇恨是最好了,阿娘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快乐无忧一辈子。”

赵曦月报仇了吗?报了。

无论是在姜婳的梦中,还是在这一次,赵曦月全都报了仇。

只是在姜婳的梦中,赵曦月死在了与她初识,身上插了只贯穿前胸的弓箭的那天。

那天的赵曦月也是醒了,并带着那只弓箭朝远处走去,想要寻人救她。

可是荒郊野外的,她去哪里寻人呢?

血渐渐的扩散开来,扩散到最终,快要染红正片衣衫之时,她终于走不动倒下了。

她死之时,是朝着京城方向倒下的。

那里,周媛周妩都还没死。可是因为她们,无数的百姓要么已然死去,要么是在大云过着牲畜不如,苟延残喘的日子。

她闭不下眼。

她到死都无法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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