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梅最先受不住这种气氛开口问道:“你刚才跟我爹说的话,怎么没跟我商量过?”
“啥话?”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啥?”
“难道你不想早点嫁给我?你明年都24了。”农村人结婚普遍都早,摆完酒就是一家人,至于领证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没有酒席,村里人是不承认的,说来也奇怪,温家的姑娘就没有一个20以内结婚的,最小的一个都20了,祝连国记得温玉兰应该是在他俩结婚第二年秋后成的家。至于他自己,纯粹是因为家里太穷,以前在家那边,家里给相看了一个姑娘,那家人怕姑娘嫁过来吃苦,也就没成。
“怎么?你嫌我年纪大了,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我说什么了?”
“姑奶奶,我哪敢呢?我这不是想赶紧把你娶回家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不跟你说了。”边说着,温玉梅边加快了脚步。
祝连国在后边慢悠悠的跟着,欣赏着那充满活力的身影。上辈子两人结婚22年,却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这个姑娘。这个年代的人都保守,哪怕订婚了,互相相处也非常注意分寸,若是在一起嬉笑打闹,会被人认为不庄重,会变成别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要是再有一点亲密举动,那更是会被全村的人戳脊梁骨,男的就是混子二流子,女的更是会被人说是不正经。所以上辈子两个人一直是恪守本分,生怕有一点逾矩,自然有外界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年轻人的羞涩。等到结婚后,又迅速的被柴米油盐淹没,竟是从来没有好好体会过这种爱人间的甜蜜。回想起来,妻子这般娇俏的模样,竟是从来没有看过。原来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会带来这么大的惊喜,祝连国忽然意识到自己开窍了。
“走慢点,又没有狼追你。要是摔倒了,疼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要死啦,这么大声,被别人听到怎么办?”温玉梅也不走了,就在原地瞪着他。
“听到怎么啦!我心疼自己媳妇还有错了?”因为这话,祝连国挨了一拳头,可他笑得却更欢了!
祝连国是几个兄弟里长的最普通的,上面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和大哥差了近20岁,家里人口多,虽然他是最小的,大家都顾着他,但是饿肚子也是家常便饭,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家里几乎顿顿吃玉米糊糊。盆端到桌上,上面一层清亮亮的,娘会在最下面先给他捞一勺半干的,家里其他人喝米汤混个水饱。因为从小就吃不饱饭,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一米八的个子,都不超过120斤,麻杆儿一样,倒是和他去世那年差不多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是被病折磨的,皮肤中都透着一股药味,自己都嫌弃自己。现在呢,正是年轻有活力的时候,所以人虽然瘦,但却很精神,这一笑更是添了几分爽朗。
温玉梅很少见他这样开怀的样子,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看着彼此,这一刻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他们好像摸到了一点相处之道,懵懵懂懂的,不明确,但两个人都知道,从此有什么不一样了。
两个人相处也许就是这样,有的时候需要多做一些尝试,只有经历过,努力过才会知道皮囊之下的美好,若是不交心,也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社畜不易,才更要开心一点
第3章 机会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采沙场,占地大概有三亩左右,作为一位沙场老将,祝连国知道这还远远没有达到它的极限,今后这里会扩大至少十几倍,直到地下水将这里变成隔着马路的两个人工湖,它才能得到修养的机会。
之后再过十年左右,这里又会因为地下水位下降而渐渐干涸,马路北边会承包给个人变成了养殖场,四周高达两米的沙壁就是天然的栅栏。
而马路南边却变成了垃圾填埋场,每到夏天那股腐朽的味道就飘向四面八方,村民们反映过很多次,可是垃圾却依旧源源不断地倾泻着。到冬天的时候堆上面就铺着一层黑羽,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乌鸦在那搜寻果腹的食物,当然这里不仅仅有乌鸦,更多的是那些“淘金人”,其中还夹杂着附近的村民的身影,他们努力而又麻木地刨挖着、搜拣着,直到这里被填平,上面铺满土,被压道机夯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当春风带来种子,这里又开始萌生了一层绿意。
回想着这里之后会发生的变化,祝连国内心无限感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命运的神奇。
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情,眼前这个沙场开了才只不过一年,自从去年生产队解体后祝连国就从老家金窝棚来到这里筛沙,他亲眼看到这里日复一日地热闹了起来,运沙车来往不断,以前的他不会过多的留意,只会埋头苦干。但现在,他注意到了不同的车型,操着各种不同口音的外来者,还有象征着不同地域的车牌号。这些以往的他的眼中都只不过是拉沙子的,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这交错纵横的车流不正是一张交通网吗!
他会继续在这片沙场中抛洒自己的青春和汗水,但绝不会太久。他收获也不仅仅是以往在他眼中看来还算可观的薪水,他还要收获更多。他想到上辈子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仗义、热心、老实,不禁有一些讽刺。他还会继续仗义,但并不是对谁都仗义;他也还会热心帮助别人,但是要分情况热心。至于老实,老实人只会吃亏。
在漫天的沙尘中,两个人来到了工作的地方,今天的任务是筛出两车大子儿,形状大概是鹌鹑蛋大小的石子,这任务不可谓不重。陈贵贤和杨斌已经开始干了,几人互相招呼一声就又干了起来。祝连国和梅梅也来到了上午的地方,之前的成果已经很可观了,但想要完成任务还有得忙。
按理说梅梅是个姑娘不应该干这样的活,太累,但她说自己有一把子力气,而且农村的活向来不分男女,差别只在于干的多些还是干的少些。以前祝连国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却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梅梅就算再有力气也不会想要在这样尘土漫天的地方干活,只因为自己在这里。
作为一个外村人,他只能干这样不挑人没限制的活儿,可梅梅不一样,她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哪怕和父母务农也好过在这儿。或许是想要多相处相处,或许是想要彼此多些了解,总不过是些少女心事罢了,可笑自己还真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是来干活的。想明白这些,祝连国心里酸酸胀胀的。
“你愣着干啥?”
祝连国这才发现梅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板锹递到了自己面前。
祝连国赶紧接了过来。“我是想着哪天到甸子上看看,这时节兔子正肥,要是能抓到正好补补油水,你不是爱吃兔肉吗?”
“我啥肉都爱吃,可兔子是那么好抓的,而且甸子上有狼,你才来这边应该不知道,村头老李就是在甸子上让狼掏了肚子,运回来时都没气儿了,你可别瞎折腾,平白的让人担心。”
祝连国一看这妮子是真急了,也不敢争辩,忙连声答应着。
祝连国说了这样的话,自然是对打猎极为有信心的,小时候就跟在几个哥哥屁股后边跑,看着哥哥们抓鸟,掏兔子窝,抓蛇,甚至还从猫嘴里抢过老鼠。小孩子遇到事情哪会先想着有什么危险,能填到肚儿里的才是最重要的。就这么一路跟着、看着,竟也学会了一些打猎的本事,和三哥是不能比的,三哥还会制土枪,但设个陷阱啥的绝对没问题,到时候多找两个人,带上狗,不往深处去就没问题。这时节草垫子上不缺食物,狼是不会往外围跑的,冬天就不一样了,到那时候狼都能跳到牧民家圈里吃羊。
这年头什么都得靠人力,筛沙子这活并不难干,只需要把铁锹插到沙壁上,一锹一锹的铲,铲下一平米左右就再一锹一锹的扬到筛子上,筛子孔有大有小,过滤出来的就是各种建筑用沙,主要是细沙、中子儿和大子儿。
今天因为要筛出两车来,所以两人也没有闲话,麻溜儿地干了起来。祝连国和温玉梅一左一右的交替着筛沙,很快筛子前就聚积了一堆石子,筛子后漏下去的就是细沙了。两个人又分工合作将细沙和大子儿铲到各自的沙堆上。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祝连国看看今天的任务差不多了,就让温玉梅去背阴处歇着,剩下的活他自己来就成。
温家姑娘都挺白净,现在梅梅的脸却被晒的通红,鬓角也被汗水濡湿了。他忽然想起记忆中的妻子脸上一直是有两团红的,原来竟也是因为自己吗?他有些心疼了。
今天来拉沙的是谢老五,他会开车也会修车,是个顶吃香的技术工,一般他不下村里来,应该是顶谁的缺过来的。
温玉梅看车来了,赶紧过来帮忙,被谢老五拦住了,“嫂子歇着吧,我一大老爷们在旁边歇着,看你干活像话吗?”
祝连国也不让她干,让她先找块凉快地方歇着,到旁边把杨斌他们叫了过来。他们临近的都这么互相帮衬,毕竟车不等人。几个人一边装沙子,一边闲唠嗑。
祝连国这才知道,之前开车的那个腿以前受过伤,一直也没调养好,他怕丢了好差事一直瞒着,结果上回开夜路因为腿脚不灵便,竟然开到了沟里,好在沟浅,对车的损伤不大,要不然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因为这事儿,队里直接把他辞退了,这两天还没招到新人,谢老五就暂时顶着。
“老五,你觉得我咋样!”祝连国这一句把这几位都镇住了,毕竟谁都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竟然会开车。
杨斌是个见不得人比他强的,张嘴就来了一句“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可别给人老五添麻烦”。祝连国是极看不上杨斌的,两家人上辈子做了近二十年的邻居,当年是前后脚起的房,但杨斌这人不地道,不仅为人小心眼,他还不干人事。一个大男人,大半夜故意往他家后窗台撒尿,被抓包后还觍着脸问“你咋发现的”,他半夜回家还干过挨家挨户敲人家后窗户的事。真真是癞□□一样的人。要不是梅子当年拉着,肯定得打起来。
“你咋学会开车的,要是技术过关,我觉得没啥大问题,这车队有多忙你也看到了,即便公家的进不去,这不还有私人车队嘛!今年从河南那边来了个人物,是这个”。老五说着比了个大拇指,“手底下有十多辆车。”
“嚯!!”
看着几人的反应谢老五更来劲了。“那可真是个能耐人,叫刘振伍,也就三十出头,要说这外头人就是敢想敢干,大老远的就敢把车队带出来,听说主要是跑长途。看中咱们这边原料便宜,联系好买家,跟这边厂子付笔押金,货就能拉出去,等到买家接了货,付了钱,再跟厂子结尾款,左手倒右手就是一大笔的进账。现在名头闯出来了,就有大主顾找上门,这真是躺着都能生钱的买卖。虽然才来了小半年,但特别吃得开,车队里的报上名字都被人高看一眼,我这要不是端着公家饭都想跟着一起干了。”
“这得多厚的家底儿啊!”
几个人都不无向往,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梦呢!可是看看周围,大多数人也都是按部就班的就过完了平凡而又普通的一辈子。
一辈子啊!谁说一辈子就得按着大家的道道来呢!
祝连国意识到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抓住它,就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打一个翻身仗。他从来没有想过机遇会来得的这么快,既然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兄弟你有这个想法,过两天得闲就过来找我,到时候试试车,让站长看看,要是行的话,正好还给站里解了燃眉之急了呢!”要说谢老五这人还真不错,两人见面的次数有限,也就混了个脸熟,他愿意做这样的引荐人,着实难得!
“好好好,我一定去,后天我能休一天,到时候就去找你。不管成或不成,你这恩情我祝连国记下了!”
“这话就太重了,对我也就是说句话的事,能不能被看中,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我就是觉着吧,农村人能有个别的出路不容易,你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应该就还成,咱洮北市也会开车的都有数。要说你也是有这命,正好赶上点子了不是!行了,咱有话后个儿再说,车装满了我就先走了。”
“祝哥,行啊你,竟然会开车”陈贵贤的话里透着羡慕,“跟谁学的?”
“我也就在老家和村里人学过开拖拉机,这么大的翻斗车我也没开过呢”,祝连国跟俩人打着哈哈,实际上,上辈子他是和妹夫学过,当时开的是面包车,听说大货车开起来要更难一些,不过他想着一通百通,有之前的经验在,总能把车开起来。
车开走了,俩人就又各回各的地盘去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杨斌在说酸话,不过,祝连国已经不在意了,不是有句话说嘛:不遭人妒是庸才,想到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祝连国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劳心劳力的一天,码字使我快乐
第4章 反思
“连国,我听着你怎么会开车?你可真厉害!”梅梅的声音里带着惊叹。
看着对方闪着光的眼神,祝连国忽然就编不下去了,这辈子他不想对她撒谎,一句都不!“你对象厉害吧!”
“嗯嗯”梅梅连连点头,也没再追问。
两人又埋头干了起来,虽然无言,却有脉脉温情弥漫,在充满人声车声的沙场中自成一方小天地,偶尔相视一笑,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天色变得昏黄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归拢东西,准备回家,祝连国和温玉梅也相伴着走上了回村的路。
“梅子,你有没有想过今后要干什么?”
“干什么?”
看着温玉梅迷茫的眼神,祝连国就知道这问题是白问了,要说自己这媳妇勤劳能干,任劳任怨,为人也有一股韧劲,可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一生所求也不过就是一家人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吃饱穿暖。仔细想想,他自己还不如梅梅呢,梅梅至少走一步还能看一步,自己上辈子呢,只看眼下,若不是大姨子那时候家里开了卫生所,连吊针都打不起,就这,自己没的那年家里还欠了有500多的医药费,更不要说儿女的学费了,每次女儿回来,妻子都得去亲戚家借,回来总会低落几天。
儿子当时还小,花不了几个钱,放学后还会去垃圾场捡点废铁啥的,有一次女儿的辅导费还是用儿子卖破烂的钱交上去的。
女儿呢,从小学习就好,考上了市里的一中,知道家里困难,也不知道那个内向的姑娘鼓起多大的勇气去找了校长,申请了贫困生,之后免除了学杂费和住宿费,每周回来也只不过带点饭钱,一开始是十五块钱,后来梅梅走街窜巷的卖白酒酱油才又加了十块。正长身体的年纪,有时候一顿就干噎两个馒头,投胎到自己家里,真是……
要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他宁愿他们不要那么懂事,越是回想越是后悔,要说上辈子因为眼下的活计在亲戚里挣的是最多的,厂里的正式职工都不如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祝连国细数自己的劣形,虽然自己爱抽烟,可抽的都是旱烟,自己老爹就会种烟烤烟,基本上不花钱;酒呢,现在还是限量供应,有钱都没地买去;至于鸡鸭鱼肉,虽然现在不限制养殖了,可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端上饭桌,要是去供销社买就更困难,有票都不一定能抢到。
他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赌。他本来并不好赌,一般也就逢年过节和亲戚玩几把,早些年就是纯娱乐,也就用火柴杆算个输赢,后来经济形势好了玩的也不大。
一切都在和陈三庄认识开始发生了变化,陈家天天都有人玩,一开始他只是看看,后来三缺一就顶一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麻将、扑克、牌九,接触的多了就更是沉迷。他也想着和媳妇把日子过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瘾头,牌桌上的人也总捧着他,他就真觉得自己是赌神在世了。
他把媳妇藏起来的钱挥霍在了牌桌上,因为这和她争吵,因为她把自己的牌友撵出家门,觉得她不懂事,不知道维护自己男人的颜面。折腾的家无宁日,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觉得家里让他感觉压抑,于是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了牌桌上,有时甚至黑天白天的玩。一开始妻子会去找他,他越来越不耐烦,妻子就不再去找他了。只是还会在晚上给他留门,大门响的那一刻,屋里的灯总会适时的亮起。是什么时候门开始锁上的呢?
那时候他总觉得妻子不如别家媳妇善解人意,甚至还会明里暗里的比较,却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个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姑娘心里有多苦,多难过!明明是两个人的家却只有一个人在付出,她背后是有多难。姐妹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呢,却是越来越紧吧!泪水和着苦水往肚子里咽,出去却还得把头扬得高高的。家里有自己还不如没有!祝连国意识到他上辈子不仅是失职,简直是混蛋。
自己居然还问梅梅将来想干什么,她一直是个恋家的姑娘,她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经营他们的家啊!
好在现在他们还没有结婚,那些让她伤心流泪的事情也都还没有发生。这辈子他会远离那些她所厌烦的人和事,她不喜欢他抽烟,他就不抽;他不喜欢他喝酒他就尽量少喝;至于赌,他是绝对不会再沾的了。他去娶人家是让人跟着他享福、过好日子的,不是跟着他受苦的,这种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还没进温家他们远远的就听到院里传来的欢笑声,进了门才看到温仁昌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温父温母也笑得开怀,温仁昌看到祝连国更是兴奋:“四姐夫,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今天去了一中,才知道那边现在在招复读生,我刚好赶上点子了,参加了摸底考试,那边让我下周就过去上课!”
“咳咳!混叫什么呢?叫哥知道不?”温父话说的威严,但语气里却也含着笑意,看来对于自己这次真的是挺满意的。温仁昌是家里的男丁,别说现在,就算20年后这边人还会觉得没儿子相当于绝户,温仁昌要是出息了那对整个温家来说都意义非凡。
“饭上桌啦,快吃饭吧,边吃边唠!”温玉兰在那边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温家后院有几棵大杨树,长的枝繁叶茂的,夏天在树荫下吃饭喝茶最是惬意,平时也有很多人聚在这里下棋。
现下温仁昌和温玉兰把桌面铺在了石桌上,六个人围坐在一起显得很宽敞。主菜就是铁锅炖大鱼,里面放了茄子粉条啥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还洗了些蘸酱菜,拍了两个黄瓜,虽然也不是很丰盛,但对于这时节来说却是顶好的了。
这一餐祝连国吃的很满足,不仅是吃好吃饱的问题,更多的是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以前来温家总觉得他们待自己客气有余,热情不足。现在才明白人和人的关系是靠真心处出来的,人家是女方,本来就要端着些,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哪有上赶着的道理。而且,自己以前又太过木讷,人家问一句才知道吱一声,搁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虽然回来还不到一天,但他想明白了很多。
“大爷大娘我这就回去了,坐着歇歇吧!忙活一天也挺累的,咱都不是外人,就甭送了!”
“那行,我们也不和你客气,玉梅你给连国装点杏子带回去,我头晌摘了一些,都熟透了,放井里湃着呢”温母嘱咐道。
“知道啦!走吧,咱去前院。”
温玉梅让祝连国把吊篮提上来,又找了个草编篮子过来。夕阳映在她的身上,祝连国能够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绒毛,看到她圆润可爱的鼻子,看到她颊边的浅窝,看到她被额发遮挡着的眉眼,看着她细致挑拣果子的样子,一时不禁有些痴了。他一直知道她是个耐看的姑娘,却鲜少有机会这样细致的打量她。
“你尝尝,挺甜的。”温玉梅一抬头刚好撞进了他的眼里,不禁微微怔住。
看着眼前举着果子的白嫩手指,祝连国张就叼了过去,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祝连国只觉得脸上像着了火一般,然后这火焰顺着经脉蔓延,似要把他的血液都蒸干一般。
温玉梅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看到他这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那点羞赧就渐渐消了下去。只嗔了一句“傻样!”
祝连国现在颊边鼓鼓的,像只呆头鹅一般,可不是有点傻嘛!
祝连国提着篮子往回走,似乎还能听到梅梅的笑声,有点懊恼,有点好笑,心里却是甜的很。
回到五哥家,和五哥商量着看能不能搞点野味,毕竟后天找谢老五,不能空着手去。
五哥手巧的很,会做渔网,捕猎夹,套笼,家里弓箭都有。其实家里几个哥哥手都挺巧的,这一点像祝母,不仅像她的心灵手巧,还随了她的长相,祝母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有祝连国长得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