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结束了,对于郓城县的百姓们来说,实在太刺激了,以前便知道王县令不是个好官,却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
看着那个曾经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大县令就这么被像自己一样的百姓打死了,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正义得到伸张的快感。
至于真相是什么,百姓们其实不怎么关心,他们更关心结果如何,而过程,不如留到茶余饭后的闲暇时光里,再慢慢回味。
杨怀仁这位“钦差”在他们眼里,除了那一张明晃晃的黄绢之外,其实也不怎么起眼,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然后通过想象力把整件事的过程填充起来。
比如人家韩大人和曹将军对剿灭梁山贼寇之事是计划好的,只不过时候王文福偏跑出来抢夺功劳,抓了水泊边上渔村里的无辜渔民充作漏网的山贼余孽,恰好被巡察的钦差抓了个正着,于是有了公审的一幕闹剧。
百姓们这么想,其实正合杨怀仁之意。对他来说,事情可以做,但是功劳不能拿,脑袋没那么大,戴顶大帽子容易压出颈椎病来。
韩曹二人再次向杨怀仁表达了感激,还要好好招待他一番。这个招待二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好像描红画了彩,再配上暧昧的眼神,就让杨怀仁很不自在了。
杨怀仁心道你俩是不是傻?当着哥们媳妇的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明显了?你们这不是把哥们往温柔乡里带,而是往火坑里推啊。
杨怀仁瞅了身旁何之韵一眼,立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们请客腐败的邀请,哥们是那样的人吗?
韩曹二人也是机敏,察觉到了钦差大人身后锋利的能杀人的目光,立即改口称赞他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风范。
闲话扯完,杨怀仁也没忘要把梁山改造成一个渔村的计划,韩曹二人立即应允,满口的大包大揽。
杨怀仁相信他们不会在自己交代的事情上不认证对待,所以只是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告辞离去。
刚才还在拉弓搭箭的内卫番子们,这时收起了弓箭,转身便隐入了人群之中。
杨怀仁等人也没打算在郓城县停留,准备中午吃个便饭,然后直接起程赶回齐州。
城里地方不大,也没有太像样的酒楼,规模最大的云来酒楼也差不多只有随园的规模。
杨怀仁觉得既然来到地方上,没有必要去大酒楼里吃饭,一些有地方特色的小吃店家,似乎更能体现当地的饮食特色。
郓城县最具有特色的美食,应该算是郓城壮馍了。壮馍这种食物,类似于夹肉饼,北方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特色小吃。
只不过郓城壮馍的做法和口味都独具特色。六人在城内寻了一家老字号的壮馍小店,要了三十个壮馍。
小店地方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做馍的师傅就在大堂里制作壮馍,食客们能看着这种美味从面粉变成壮馍的过程,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制作正宗的壮馍所用的是烫面,也就是用七八十度的热水和面,然后用搋的技法把面团搋成软面团,然后饧一下待用。
肉馅的制作便是郓城壮馍区别于其他地方类似食物的关键所在了,一般的肉馅,大都选用牛羊猪的腩肉或者肋下的花肉为主料。
用这样上好的原料制作出来的夹肉饼自然味道不会差,但是在这种小店里,用料上乘的同时会大大增加壮馍的制作成本。
聪明的壮馍师傅为了让这种美食能在保证味道的基础上价格更贴近百姓,所选用的主料则变成了不值钱的猪骨上剩余的碎肉。
原本使用剔骨肉作为主料是为了让壮馍的价格更草根,但出乎预料的是,从骨头上剔碎肉的时候,也连带着剔下了不少骨头上的脆骨,反倒赋予了郓城壮馍独特的地方特色。
剔骨肉剁碎之后,只需加入少量盐巴、葱碎和调味的花椒粉等香料粉末,加少许水或蛋清搅打至均匀能吃上劲为止。
把饧好的面分成大小均等的面剂,先把面剂在案板上搓成直径半寸的长棍,然后用擀面杖擀成长舌状的面皮。
在面皮上均匀的涂抹一层肉馅,接着双手把面皮扯平,拉成长条,然后把面皮卷起来,两头塞好。
把卷好的面棒槌在轻压成鞋底一样的椭圆形,壮馍的饼坯就算制作完成了。
后世的做法,接下来的步骤和制作葱油饼差不多,在锅里下油,直接煎制饼坯就可以了。
但是在宋代,像这种市斤之间的小吃店铺,为了控制成本,还无法使用如今比较昂贵的食用油煎制,也没法在饼坯上撒一些芝麻,只能将饼坯放到火炉里用烤的方式将壮馍烤熟。
烤熟的壮馍虽然色泽上查了一些,又少了些酥香,但味道依然非常地道。
外边的面皮焦黄,而里边分层的肉馅非常鲜嫩可口,因为肉馅里有脆骨,在口感上又增色不少。
店里还提供熬制的嫩白的猪骨汤,壮馍再配合上蒜泥一起食用,让人更觉鲜美异常。
六人吃饱喝足,正要付账离去,何之韵忽然指着外边一个路过的人小声说道:“那个人看上去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怀仁心道郓城县里你哪里来的熟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杨怀仁大吃一惊,虽然那人头上戴了个斗笠,肩上背着一捆木柴装扮了个樵夫的模样,但杨怀仁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吴勇?他竟然没有死?”
杨怀仁静下心来,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夜一切发生的太快乐,整个过程都十分混乱,他确实没有见过吴勇,原来以为他作为大秃子的得力手下,已经冲上山顶去帮忙,早已经被烧死在了山上。
忽然想起他平时在梁山上就是看守码头的小头目,细细一想当日值守的那一班人正是吴勇的手下,但被杀的人里边却并没有看见吴勇。
何之韵害怕吴勇走漏了消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去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