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已全然松开手。掌心被汗打湿,湿漉漉的,摊开掌心的时候,一阵冷空气钻入。仿佛瞬间令她清醒了几分,她坐着没动,目光跟随着他。
只见他转身,温柔宠溺的眉眼在自己面前消失。迈着步子,走近被绑的韩天面前。
“嘭——”
没有说话,江临玺上前就是狠狠的一拳。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攻击韩天受伤的头部,而是他被绳子缚住的腰腹位置。
“呵呵……呵咳咳!咳咳——”韩天整个身子歪斜到一边,笑着笑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弓着腰,额前没有被冷汗打湿的碎发,轻轻摇动。
“打我,就不要再对李妃月下手。”他抬眸,头上的震痛,令他开始不断的冒着冷汗。萧瘦的脸颊上,眼睛依旧漆黑外,看上去失了往日的神采,多了几分苍白。
江临玺沉着脸,眉目凝重,上前一步,修长的五指提起他的衣领,淡淡出声:“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嘭的一声,他又将韩天丢回椅子上。韩天后脑撞到靠椅,一阵晕眩感袭来,疼的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江临玺,所有事,都是我做的,我还,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江临玺闻言淡淡皱眉,冷眼看向他,“还以为像你这样的疯子,没有在乎的东西,看来是我想错了。”
……
韩天没有说话,垂头,眼尾扫向身后坐立难安的陆臻臻。忽然扬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笑,“我疯没疯,应该臻臻最清楚不过了。”
陆臻臻浑身骤然一颤,刚缓和下来的身躯,再次变得僵硬。
“我操你妈!——”江临玺低声咒骂一句,提着他的衣领带倒在地上,捏着拳如暴雨般挥在他的身上。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江临玺简直要气疯了,上一秒对这个疯子的仁慈,呵!都他妈的是他自作多情了!可恨之人必有可狠之处!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不要命的挑起陆臻臻的回忆。
……很好,这样他再下手,就不会有丝毫的手软了。
江临玺整个身子俯低,握紧的拳头,毫不停留的往他身上招呼。韩天只听得见耳边一道道狠厉的风声,伴着猛烈的剧痛,从身上的一个点开始,蔓延至全身。
“哈哈哈哈……你打吧,使劲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结果怎样都无所谓,我没有任何遗憾。你现在表现的有多气,我就有多成功。哈哈哈——”
韩天不顾身上的疼痛,竟癫狂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听在耳里,真的是异常的刺耳。江临玺揍他的动作没有停歇,拳头上,甚至都已经染上他滚烫的鲜血。
但尽管如此,江临玺却忽然觉得,自己这么打一个疯子,是无用的。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甚至是,你越打他,他反而越开心。
江临玺噙着眉头,最后一拳落在那张欠扁的脸颊上。
望着瞬间被打趴不动的韩天,江临玺抬起手,从怀中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掉指骨上沾染着的血迹。
而地上早已瘫软、动弹不得的韩天,面颊浮肿,见不出其原本模样。乌黑的发丝,被汗水凌乱的黏在脸颊上。高耸的鼻梁骨也在那一拳被打断,浓浓的鲜红血水源源不断的从中涌出。
一时之间,场面看上去异常的血腥暴力。
而处于暴力中心的江临玺,白皙清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他专属性的淡漠表情。似乎刚刚那个实施暴力的,并非是他。
他颀长的身躯立在光柱底下,手中拿着蓝白格子的手帕,一下一下,缓慢而又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指缝,就好像一个坠落人间带着天使光圈的恶魔。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不容接近的光芒。
“嗤。”江临玺从鼻尖哼出一个冷哼。抬手,十分不屑的,将手中的手帕丢弃在他的身上。
然后停下动作,修长的眼尾轻轻挑起,居高临下的蔑视着躺在地上、蝼蚁一般存在的韩天。
“险些中了你的计。”江临玺抬脚,鞋尖轻踩在他的胸口,俯低身子,淡薄的声音缓缓在他耳边响起,“今天我不是来取你的狗命的。”
“哦?……你咳咳咳,你——”韩天挣扎着要出声。
江临玺脚上却暗暗使力,将他的胸口重重踩下,低斥:“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继而起身,修长白皙的指尖,极其不耐烦的扯开颈间的领带。回头,看一眼正怔怔的望着这边的陆臻臻,不动声色的放柔语调,“把地上的鞭子捡给我。”
说真的,江临玺这个痞厉的样子,陆臻臻从没见过。除了陌生之外,还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帅气逼人。
真的是太帅了!演习厅内,在场的相关警员并不多。加上章华、曹勇,总共就五名内部的警员。而作为五名中,唯一一位的女性警员,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真的是所有的铁血钢情都柔为了绕指缠,瞬间对江临玺圈粉了好吗……
“臻臻?”江临玺见陆臻臻呆滞着没有反应,以为她还处于刚刚的惧怕中。这次不仅放低语调,语速还放缓了,“帮我把地上的鞭子捡给我。”
“啊……鞭子?哦,好。”陆臻臻与他四目相对,恍惚间回神,听见他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同手同脚的上前,弯腰,指尖下意识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可是当看清那是一条又细又长的马鞭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僵住了身体。
她想要丢掉,但是身体僵硬的不收控制。
这个时候,江临玺的声音,忽又温柔的在耳边响起,“对,就是这个,拿过来给我就好。”
“……”她站着没有动,其实很想说,要拿,你自己过来拿吧。但是当她求助性的抬头,看向江临玺的时候,他眼神中那鼓励的浓浓爱意,却令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低头,深呼吸,看着手中的这条鞭子。没错,这只是条鞭子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一遍遍的催眠自己,陆臻臻终于迈开脚下的第一步。
不远的距离,当她拿着鞭子,走到江临玺面前的时候,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明明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跋山涉水的才到他的面前,颤抖着手,将鞭子递给他。
可能有的人会觉得,她的感觉形容的太夸张了。
但是没经历过的人怎会知道,对她来说,她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条马鞭,而是那份被深埋、不堪回想的记忆。
“给……给你。”
终于,她微喘着气,将鞭子递到他的手中。他接过鞭子,任务完成,她急着想要逃离。江临玺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再次将那冰冷的鞭子塞进她的手中。
“拿着其实并不那么可怕,对吗?”他的声音再次低柔的响起。
她知道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也想要面对这里的一切,但是当她触碰到手中的鞭子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会像深海一样,疯狂的爬满杂草,蔓延她整个心房,一圈又一圈的束缚住她,逼得她想要拼命逃离。
“不行……不行的。”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哀求。
江临玺没有放弃,这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无所谓弄不弄死韩天,解开她心里的魔障,才是真的。
因为他知道,只有用这种方法逼她,才真正有效。韩天必然会死,等到他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陆臻臻的心理阴影肯定解不开。于是才有了现在这里的一切,与当时她被困的地下仓库一模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她被关在冰冷的铁笼里,而是韩天。
江临玺从来不是好心肠的人,当你伤害到他最珍贵的东西时,他也亦能面不改色的将同样的伤害,反馈到你的身上,甚至反馈的是你当时施加的几倍还要多。
所以韩天现在这个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江临玺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与心软,这是韩天自找的。
“臻臻,来,你过来。”江临玺牵过她的手,和想的一样,掌心是一片冰凉,她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已经适应,但还是身体的反应却还是不撒谎的。
江临玺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目光柔和带着暖意,抬脚碰了碰躺在地上的韩天,低声道:“不用害怕,他再不能伤害你。”
“……”陆臻臻没有出声,而是低头,顺着他的视线往地上看去。
韩天紧皱着眉头,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轻抿着,面色苍白的让人看不出是生是死。如此脆弱没有任何伤害力的模样,让原本还在躲避的陆臻臻,渐渐安了心。
她真的不是胆小的人,可能是最近做的噩梦多了。现在她只要看到韩天的脸,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个道理,和她看到那条马鞭时的反应是一样的。
韩天用马鞭带给她身体上的伤害,已经将恐惧、退缩、害怕,这三个词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身体里。即使她第一时间并没有觉得什么,但她的身体却会本能的做出反应。
这是一种刻进骨子、埋进血液里的,改不掉的生理反应。
所以这种应急的反应,才会令江临玺看着如此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