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冷烨,一切把孙幽悠放在第一位,即使他心里急切的想去证实悠悠说的话,他仍然没忘记先顾好她,安抚她的情绪。
伤痛绝望的孙幽悠十分配合,她拒绝冷烨的温柔,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幽悠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感觉到他温软的唇在自己脸上游离,她错愕的一愣,收住了滑落的泪水,冷烨见她不哭了,双臂紧紧的抱着她。
孙幽悠回神,想到两人的争执,她哽咽中带着浓浓鼻音,轻启唇瓣说道:“不要动小宇。”
冷烨浑身一震,看着她凄楚的小脸,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痛意,放开孙幽悠,他疯了一样的跑出去。
嘭!的一声响过后,门被大力关上。
孙幽悠并没在意,她慢慢的靠着床头坐着,手紧紧地压着腹部,痛的感觉依然清晰,她自己明白,不是腹部真的痛,而是那留在记忆深处的痛,来自灵魂。即使身体上的伤痛痊愈了,那留在灵魂上的痛却痊愈不了,不去触碰没事,一旦触碰到,痛依然清晰如初。
冷烨一出房间门,吩咐人通知风林火山四人,他直接进入书房。
当风林火山四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别墅,进入书房后,不到十分钟后出来,个个脸上如临大敌,离开的脚步比来时更急切。
风林火山离开后,冷烨的身影出现,他看了看书房的门,心里隐隐泛起不安,总觉得的今夜的平静是为某一时的爆发做铺垫,风林火山一起进入书房,就表示出大事了。
可惜,他猜不出什么事,冷翱拧起霸气的眉头,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宁静的别墅里,透出诡异的气氛,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慕尼黑郊外,一栋仿古而建的别墅,花园里没种任何的树木,只有一大片草坪,修剪的十分整齐,草坪上一辆轮椅里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她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她面容,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她已经睡熟。
倏然,轮椅上的人有了动静,只见她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茫然视线里透着无限的惊恐,好似受到了惊吓般,又可能是她睡梦中遇到惊恐的事情或人物。
“啊!”一声惊恐的呼声响彻天际,轮椅上的妇人摔了下来,她感觉不到动,慌忙的想爬起来,悲剧的是,她跟本就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拼命的爬着,嘴里大声的呼喊着。“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不要杀我,救命,救命啊!”
“云儿。”随着这声呼喊,别墅里冲出一个中年男人,他疾步跑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地上爬行的白凤云。
坐轮椅的妇人是白凤云,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孙耀文了,两人是谁也离不开谁。
孙耀文抱着白凤云,柔声安慰。“云儿,你冷静点,没有人要杀你。”
“不,不,有人要杀我。”白凤云脸上全是惊恐的汗水,头发都被汗水染湿,双手更是拼命的拍打着,修剪整齐的指甲从孙耀文的脸上划过,随着白凤云的手落下,孙耀文脸上一道道血痕出现。
话说,孙耀文的脸实在是不好看,各种伤痕满布,新旧都有,要是让小朋友看见,准被吓哭了,此时的孙耀文,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简直就是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楼怪人,区别在于,孙耀文的身体是好的,钟楼怪人连身体都不正常。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孙耀文来不及管,慌忙抓住白凤云的手,紧紧的抱着她,白凤云却在下一刻,挣脱开孙耀文的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孙耀文后面,白凤云惊恐的说:“你看,孙笑茹在对着我笑。”
说完,白凤云又伸回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竭斯底里的大叫,叫声是那么的恐惧和无处可逃的悲,孙耀文听着白凤云恐惧的声音,心如刀割般的痛着。
孙耀文紧紧的抱着白凤云,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历尽沧桑的悲伤,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力,云儿精神失常已长达五年之久,看了无数的心里医生,却没有一点效果。
自从冷烨的婚礼上发生枪战,白雪的母亲死在云儿面前,云儿吓的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就成了今天这样,总是吵着说有人要杀她,她没有杀人,脸上是吓破胆的惊恐,然后说看到了笑茹,再不然就是白雪的母亲。
乔慧敏死了五年,笑茹更久,十年都有多,云儿却总是说看到她们,不是说她们对她笑就是来向她索命,五年来,时常如此。
要不是他心里还有没见到的人,他可能也已经崩溃。
“啊!好恐怖。”白凤云惊呼一声,胆怯的缩在孙耀文怀里,不敢抬头。
“云儿,那里根本没有人,笑茹早就死了。”孙耀文说着这几年来常常说的话。
“就是因为死了,她才来找我,耀文,我怕,我好怕。”拼命的缩着身子,白凤云整个被吓哭了。
孙耀文抵不过白凤云的力气,被她挤到坐在地上,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放开,他沉痛的声音安慰着。“别怕,有我在这里,没事的,相信我,没事的。”
孙耀文轻抚着白凤云的头,完全把她当孩子般的安抚着。
“真的。”白凤云自孙耀文怀里抬起头,满是希夷的目光望着孙耀文,仿佛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一样。
“真的。”坚定的点头,孙耀文不是在敷衍白凤云,也不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么说,五年来他一直是这么做。
“你会保护我吗?”白凤云又问,低低的声音透着小女儿般胆怯表情。
“我会。”孙耀文语气里依然坚定,不容人质疑。
“耀文,你真好。”白凤云吃吃的笑了,好似要到糖果的孩子,满足而幸福。
看着妻子这样的满足笑容,孙耀文忍不住想,当初云儿能这样,也就不会有今天了,说来说去,都是人性的贪婪之心害了云儿,让她变的愈来愈不可理喻。精神失常后,云儿反而回到了大学时期的心性,容易满足,就算只是他的一个承诺,都能换来她满足的微笑,可惜是偶尔的,若能一直这样容易满足该多好。
孙耀文不信报应,经过自己和云儿的事情后,他不得不信了。
“乖,地上凉,会生病,我们坐到椅子上。”见白凤云情绪得到安抚,孙耀文哄着她,将她抱到轮椅上坐下。
安顿好白凤云,孙耀文松了口气。
“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让两人都是一愣,孙耀文面色一沉,白雪出现的目的,他十分清楚,说好听了是来看云儿,实则是来见孩子,他敢肯定,白雪出现,冷翱也不远了。
他和云儿住的地方,早已成了白雪和冷翱私下见面的场所,冷烨不知情,但孙耀文不这么认为,冷烨有多精明,他领教过,他甚至敢肯定,冷烨不知道白雪和冷翱在他们这里见面的事情,是装的。
白凤云则是疑惑的回头,看到几步之遥站的白雪,她先是一愣,随即惊恐的大喊。“啊!乔慧敏,救命,救命,乔慧敏来找我索命来了。”
白凤云又开始慌了起来,不安的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孙耀文赶紧握住白凤云的双手,柔声喊她。“云儿,云儿。”
“耀文,救命,救命。”白凤云慌忙抓住孙耀文的手,连连尖叫着把自己的头埋入孙耀文的怀里,说什么都不出来。
“云儿,别怕,她不是乔慧敏,你看清楚,她是白雪。”孙耀文无奈的叹息,他好不容易安抚好云儿,白雪一来,又把人99999给吓到了。
孙耀文退开一步,拍了拍白凤云的肩膀。“云儿,来,你看清楚了,她是白雪,不是乔慧敏。”
白凤云胆怯的从孙耀文怀里露出颗头,害怕的眼神看看向白雪,乔慧敏的脸和白雪的脸在她眼里变换着,白凤云眼眸越睁越大,她狠狠的闭上眼睛,感觉到孙耀文手心里的温度,白凤云再次睁开眼睛,她眼里印出的是白雪的脸。
白凤云笑了笑,脸上的害怕渐渐退去,但她的手依然紧紧的抓着孙耀文。
孙耀文欣慰的笑了,云儿终于不怕白雪了。
“妈,我是雪儿,你喜欢的雪儿。”白雪笑的温婉,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似水。“我妈咪已经死了,她死了。”
最后三个字,白雪已经是牙咬切齿。
白凤云身体颤抖着,孙耀文感觉到了,立刻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冷冷的看着白雪,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白雪,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是刺激她么?”白雪反驳,同样冷冷的说:“我是让她看清楚。”
“你提起你母亲,不是在刺激云儿是什么?”孙耀文沉声说:“白雪,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云儿曾经是那么的护着你,她现在生病了,你还来刺激她,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云儿对白雪的好,他一直是看在眼里。
“我为什么要怕遭雷劈?”白雪反问,看着孙耀文的眼眸里温婉不见,剩下的是怨毒。“她要是护着我,我和烨早就结婚了,要不是她没用,连自己的儿子都左右不了,我会连见自己的儿子都要偷偷摸摸。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死的是我妈咪,而不是她。”
白雪指着白凤云的手指都在颤抖,五年前的那一幕,可以说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白雪尤为更甚,她婚礼无效,还死了母亲和老师,她受到伤害最重。
要不是心里的恨和对冷烨的爱支撑着她,她也想就这么和妈咪,老师一起去算了。
“白雪。”孙耀文不敢置信的看着白雪,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云儿对她的好,完全的被漠视了,可怜的云儿。
“怎么,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白雪指着白凤云,恶毒的说:“为了这个女人,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活该你女儿不认你。”
白雪看着孙耀文的眼眸中尽是不屑,多少年过去,她依然看不起孙耀文。
孙耀文气急,很想甩白雪一个耳光,倏然,他眼尖的看到从这里走来的少年,孙耀文冷漠的笑了笑,眸光锁定在白雪脸上,语气淡然的说:“白雪,你来这里叫嚣,无非是怪云儿没能让冷烨和你结婚,云儿是左右不了冷烨,你又能左右你儿子?”
看着孙耀文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白雪冷冷一笑,说道:“当然能,我说一翱儿绝对不敢说二。”
想到自己听话的儿子,白雪眼里掩不住得意的笑,脸上的笑容更大,她是在嘲讽孙耀文,孙幽悠登报和他断了父女关系,可见,他做人多么的失败。
“冷翱,你都听到了。”孙耀文对白雪身后的少年说道。
白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倏然转身,一米之遥站定的少年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谁。
“你设计我?”白雪回头狠戾的瞪着孙耀文,眼里的火苗仿佛能烧毁一切。
怎么都没想到翱儿会在她身后,孙耀文明显是知道的,他故意让翱儿听到自己的话,简直是可恶至极。
“是你太自以为是。”孙耀文淡然话语落下,推着白凤云往屋里走,反正白雪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冷翱见面,他又何必再呆在这里,与其在这里听白雪教冷翱如何帮她看着冷烨,还不如和云儿回屋里看电视。
死死瞪着孙耀文离开的背影,白雪狠狠的磨牙,她没忘记身后的儿子,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她转身面对冷翱,脸上挂起温柔的微笑。
“翱儿,你听妈咪解释,你别信孙耀文的话,他是在挑拨离间,想对付我们母子,妈咪和你说的那个贱人,就是他的女儿,孙朵儿是他外孙女。”白雪急切的解释,移动脚步试着靠近冷翱。
冷翱清澈的大眼看着白雪,里面复杂闪现,看的白雪心里发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好,同样的话语说了太多次,连自己都无法信了,何况是她精明的儿子。
时间就在冷翱的沉默,白雪的局促不安中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冷翱终于缓缓启唇,淡淡的语气说:“我不会信他的话。”
白雪顿时松了口气,冷翱下一句话又砸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爹地带了一女人回家。”
“什么?”白雪惊呼,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孙幽悠的脸,不,一定不是她,绝对不能是她。
烨在找孙幽悠,她知道,她想阻止,老师死后,她没了后台帮忙,现在想做什么都没有以前方便。
“是谁,他带了谁回家?”白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冷翱面前,抓住他双肩急切的问,心里急,她没注意自己手底下的力道,也忘了冷翱是个十岁多点的孩子。
冷翱只是蹙了一下眉头,无视肩膀上的痛,他已经习惯了,妈咪每次提到爹地的事情,她就会情绪失控,从而手下没个轻重。
他语气依旧淡然。“不知道,爹地的房间有专人把守,连朵朵都进不去。”
冷翱知道,如果说自己进不去,妈咪一定会骂他是笨蛋,说朵朵进不去,只能说明爹地把那个女人看的太重,妈咪怪不了他。
“会是孙幽悠吗?”白雪喃喃的问,连孙朵儿都防着,如果是孙幽悠,应该不会防着孙朵儿,到底是谁?
白雪一时间也猜不出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说了,不知道。”冷翱回答。
“你是笨蛋吗?你不知道暗中观察吗?”白雪怒气冲冲的连丢过来两个问题。
“没机会。”他就知道妈咪会这么骂他,冷翱面色沉了沉,从白雪手里挣脱出来,整了整被弄皱的衣服。“我走了,呆的时间太久,爹地会起疑。”
冷翱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的留恋,心已经如死水,还有什么能打击得了他,对于母爱的渴望,那比摘天上的星星还难,他早就绝望了。说怕被爹地发现,只是他的借口,他甚至怀疑爹地早就知道他来这里见妈咪,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觉得他们母子的见面,对于爹地来说不具任何意义。
白雪还在纠结冷烨带回去的女人是谁,无心顾及冷翱,他离开,她也无所谓。
上午时分,冷烨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缓慢地走进屋。
见床上的孙幽悠,他心如刀绞,想到风给他的调查报告,向宇的确不是他的孩子,是向阳和杜海燕的孩子。
“悠悠。”冷烨来到床前,坐在床边上,见孙幽悠没一点反应,他又喊了孙幽悠一声。“悠悠。”
冷烨心疼地抱她入怀,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痛,对那个无缘见一面的孩子,更多的是对悠悠的痛,这些年,悠悠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心痛,又怎么化解?
“悠悠,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冷烨轻声问。
听到死字,孙幽悠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恨。
冷烨心里大痛,看着孙幽悠瞬间觉的呼吸都困难了,放开孙幽悠,冷烨慢慢地掏出一把枪,放到孙幽悠手里,说道:“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心里好过些,我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