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肯见我们了,我真的好高兴。 ”白雪只顾着表达自己的喜悦,从而没注意到冷烨变了的脸色。
“你不是说你没有外公吗?”冷烨迈出一步,缩短他和白雪间的距离,大手扣住白雪的手臂,力道大的好似要捏碎她的手臂般。
白雪因为手臂上的力道而蹙了蹙眉头,但她没呼痛,以为冷烨和她一样欢喜激动,才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
望着冷烨阴鸷的眸子,白雪黯淡的垂下眼睑,解释说道:“是说过,由于妈咪当年犯了错,外公把妈咪赶出家门,还不准妈咪说自己是乔家的人,从那时起妈咪就教我对外说没有外公。”
听了白雪的解释,冷烨深如寒潭的瞳眸中,起伏着巨大的情绪,他认错人了,他认错了他的小兄弟,白雪不是他的小兄弟,那么,他的小兄弟又在哪里?那个顶着一头糟糕短发,个性倔强的小女孩到底是谁?
“冷烨,我看错你了。”“不对,我根本就不该救你,甚至是不认识你,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什么小兄弟,什么承诺,都是骗人的,冷烨,我孙幽悠这辈子最后悔的是认识你,后悔……。”冷烨脑子里浮上悠悠晕倒前说的话。
悠悠说,她看错他了,还说不该救他,甚至不认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认识他,后面的后悔是什么,悠悠没说出来。这些话是在多么绝望中才说出来的。
悠悠还提到过小兄弟,难道,难道……
冷烨脸上出现不敢置信,眸子起伏不定,大手不自觉的收紧,薄唇溢出两个字。“该死。”
自己的确是该死,认错人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也会犯,白雪不是他的小兄弟,悠悠在科学博物馆出现过,悠悠有可能是吗?冷烨自己也很矛盾,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和小兄弟间那种不惨任何杂质的纯粹友情,只有年少时才体会过,认识白雪以来,他再没那样的感觉,所以他希望那个人是悠悠。
七年来的那些伤害,他又不希望是悠悠。
“烨,烨,你弄痛我了。”白雪痛呼出声,冷烨手上的力道,让她白了脸色。
冷烨看着眼前这张脸,痛算什么,他还想捏死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和悠悠怎么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想到悠悠,倏然,冷烨放开白雪,迈步急切的往楼上走去,他现在有比掐死白雪更重要的事情做,他要查出他的小兄弟是不是悠悠。
“烨,你上楼做了什么,妈咪让我们去见外公。”见冷烨往楼上走,白雪慌忙追上去提醒,冷烨却仿佛没听见般,楼后直接甩上门,并且落锁。
白雪拍着门,在门口处嘤嘤呼唤。
楼下客厅看电视的母女听到摔门声,谁都没说话,连眼神都没交汇一下。
冷若妍对看电视根本没兴趣,她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身,没打扰正专心看电视的白凤云,冷若妍迈步往楼上走。
“妍妍。”白凤云叫住正要上楼的冷若妍,儿子和媳妇的事情,她不想女儿去参与。
冷若妍当然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停下脚步,她解释说:“妈,我时差没调过来,先上楼休息了。”
对于白雪和哥哥的事情,她才没兴趣管,她还要养精蓄锐,想办法让向南爱上自己。
白凤云嘱咐说道:“好吧,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去叫你。”
冷若妍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
“烨,烨你开门好不好,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别生气了。”白雪执着的拍着门,手都拍痛了,她依然没放弃的意思。“烨,你要怎么生我的气都可以,能不能先陪我去见外公,妈咪在等着我们。”
白雪语气都有些哽咽,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冷烨,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变了样。
妈咪还在外公哪里等她和烨过去,期盼了十几年,眼看就能得到外公的原谅,白雪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能在门外求着冷烨。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被大力摔下时发出的巨响。
白雪吓了一跳,意识到冷烨在房间里,她更急切的拍着门。“烨,烨,你怎么了?烨,你开门啊!”
“大嫂。”上楼后就站在哪里冷眼旁观的冷若妍,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自己能够安静点休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白雪说两句。
“小妍。”听到冷若妍叫她,白雪收回门板上的手,尴尬的转身,看着离她几步之遥的冷若妍,白雪在面对冷若妍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冷若妍迈步走近了些,缓缓说道:“大嫂,我哥哥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如今正在气头上,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你若有什么急事,可以先去做,等哥哥想通后,就自己出来了。”
“可是,见长辈的事情……”白雪刚想说出自己的为难,冷若妍就打断了她:“哥哥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今天就不要提了吧,反正明天就是婚礼,到时候一起见,不也一样。”
自己好心提醒她哥哥的禁忌,她竟然还想着见亲戚的事。
冷若妍心里很是不悦,刚刚在楼下,她听的很清楚,白雪叫哥哥陪她去见外公,哥哥很是意外,原因是白雪以前和哥哥说过没有外公,现在却又解释说,因为白雪的妈妈被外公赶出了家门,还不准说是乔家人,才说没外公。
欺骗就是欺骗,事后的解释根本没用。
“小妍,你不明白,我外公是军区司令,非常守传统,如果今天我和烨没去拜访他,他一定会生气。”白雪喃喃的说,她也很为难,好不容易和烨和好,她不想,也不敢惹烨生气,见外公又是刻不容缓,那是妈咪一直的心愿。
如今她就要出嫁了,带烨去让外公和长辈们看看,那是一种认定,也是对烨的肯定,她不想错过了,相信妈咪让她和烨去,是在自家长辈面前能让妈咪长长脸,以洗掉当时被赶出家门的憋屈生活。
“哥哥也在气头上,轻重你自己掂量,我去休息了。”冷若妍丢下这句话,绕过白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雪看着冷若妍渐行渐远的背影,凝眉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次见到冷若妍,冷若妍变了很多。
在德国的三年里,冷若妍一直忙着自己的事业,烨也是出奇的忙,和他们兄妹见面的时间很少,即使她主动去他们家里,也只是陪着白凤云聊天,见不到他们兄妹。
最后看了冷烨的房门一眼,白雪心一横,决定自己去面对。
医院,向南靠墙而立,温和的眸子里溢满了担忧,望向急诊室的门,向南无声的叹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诊室的门终于开起,医生走了出来,向南立刻迎上去,急切的问道:“杰,她怎么样了?”
罗子杰摘下口罩,十分同情的斜睨了向南一眼,严肃的说:“去病房说。”
向南本没什么耐心,见罗子杰脸上严肃的神情,他没再问,沉默地和护士一起把孙幽悠推进病房,罗子杰挥手让护士跟他的助理医生先出去,病房内只剩下向南和罗子杰。
罗子杰一只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一只手勾着病历本,站在病床边,他觉得每次悠悠和朵朵来医院,自己做的都是医生的工作,院长的身份成了摆设。
向南坐在床沿,心疼地看着孙幽悠苍白的脸色,修长的手指,指腹轻轻划过她冰冷的脸颊。
悠悠承受的苦太多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帮到她,即使不能帮她痛,至少让她少痛一点。
罗子杰看了看病床上苍白的孙幽悠,看向床沿坐着一脸担忧的向南,罗子杰用十分怜悯的语气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我几乎就能确定,这回闹出人命,又和你无关,兄弟,我同情你。”
悠悠两次怀孕,都和不是向南的,向南真是悲剧。
“她到底为什么晕倒?”失去耐心的问,罗子杰充满怜悯的语气终于激怒了向南,俊彦上温和不在,抬眸狠狠的瞪了罗子杰一眼,目光又看向床上的孙幽悠。
如果向南不是因为孙幽悠而乱了心情,他肯定能听出罗子杰话里的熟悉感,可惜,此时的向南,全副心思都在孙幽悠身上,根本没心情听好友的调侃。
“怀孕了,没得到适当的休息,身体素质急速下降,营养也没跟上,反正一堆的问题。”罗子杰摊开病历本,翻了翻。“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睇着向南,罗子杰想,这回说的够明白了把,要是再问,立刻用病历本敲你。
向南的手在听到悠悠怀孕时,僵在了孙幽悠脸上,心是震荡着,几乎和几年前孙幽悠和朵朵时的心情一样,他慢动作的回头,温润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子杰。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闹出的人命。”罗子杰回瞪着向南。
悠悠怀孕,说他不心痛是假的,但他能接受朵朵,就同样能接受这个孩子,只要是悠悠的孩子,他都能接受,向南很快从失落的情绪中回神。
向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给了罗子杰一个你无聊的眼神,他问:“什么是重点,悠悠的身体吗?”
他没忘记好友停顿没说的话,怀孕都不是重点,什么才是重点,悠悠的身体,难道是悠悠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个可能让向南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脸色有些难看。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悠悠承受的痛够多了,不要再让她再痛了。
“重点在脑子里。”罗子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向南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心里也忍不住佩服向南的反应快,自己不过一说重点不是孙幽悠怀孕,向南马上就想到是孙幽悠的身体出了问题,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明锐。
“什么意思?”向南蹙眉问。
“她头部曾经受到重创,可以确定是外力因素导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要不是今天给悠悠身体做全面检查的医生是他,可能还没被发现,罗子杰之所以问向南,因为向南认识悠悠的时间不短,知道的会多些。
“重创。”向南念着这两个字。
“是啊,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罗子杰回答,向南喃喃自语被他当成问题来回答,见向南完全没理会他的意思,罗子杰嘴角抽了抽。
“一定是那次受伤所致。”看着孙幽悠苍白的脸色,向南想起在小北家里看到悠悠的情形,那次悠悠伤的很重,身体多处受伤,或许就是那次留下的伤,医生没检查出来。
该死,让他知道当是给悠悠检查的医生是谁,他一定灭了他,这么不负责任的医生,也配当医生。
“你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她是被谁打的吗?肇事者还活着吗?”罗子杰嘴角勾起饶富兴味的笑,那双让人安心的温和眸子里,闪耀着光芒。其实向南那恨不得揍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问,是好奇谁有那个本事,敢动孙幽悠,先不说她是孙家小姐的身份,就向南那保护程度,就不会允许人伤她。
“嗯。”向南咬牙点了点头。
“真被人打过,谁这么有勇气,她可是孙家的大小姐,谁敢打她。”罗子杰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眸,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他只是猜猜而已,没想这么幸运,一猜就中。
眼眸不经意瞄到向南放在病床上的一只,紧紧握拳头的手,罗子杰更加的好奇了,向南的压抑的样子透露出一个讯息,孙幽悠被打了,向南却没有给她报仇,那憋屈的样子让他更想知道是谁了。
“你以为悠悠为什么登报,跟孙耀文断绝父女关系?”向南斜睨罗子杰一眼,没好气的反问。
悠悠算是仁慈的,孙耀文打她那么重,她居然只是和孙耀文断了父女关系,这样的结果太轻了。
“孙耀文打的?”罗子杰了然,难怪向南这么憋屈,原来是孙耀文打的,怎么说孙耀文都是悠悠的亲生父亲,可能悠悠不想追究,向南自然没资格说什么,再大的怒气都只能忍下来,换了他是向南也憋屈。
自己爱的女人被打,还不能给她报仇,能不憋屈吗?
向南没理会罗子杰,罗子杰又自顾自说道:“你下次见到他,请帮我转达我的无限景仰,自己女儿都能下死手打,的确值得人景仰。”
“滚。”向南一脚踢向罗子杰,这家伙还在幸灾乐祸。
“那可不行,我话还没说完,滚了谁来提醒你呢?”罗子杰快速的闪了开去,拍了拍胸口,还好他闪的快,不然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个脚印,他完美院长的形象就毁了。
“有话快说,说完快滚。”向南瞪他。
罗子杰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你说什么?”向南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他站起身一手揪住罗子杰衣服的领子,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光芒,凝视着罗子杰。
他居然说悠悠的孩子不能要。
“你听我把话说完。”罗子杰放下手里的病历本,抬手掰开向南的手,解救出自己的衣领,抚平胸前皱褶的衣服。“我前面已经跟你说了,悠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十个月的怀孕期,更别说后面生产时漫长的过程。”
“你不是说她的伤在头上吗?”向南凝眉问。
“瞧你这没常识的,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动哪里都会牵动全身。”罗子杰斜睨着向南,那目光如看白痴一般。
向南默了。
医学上的复杂,他确实不懂。
罗子杰拍了拍向南的肩膀,缓和了语气说:“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我们转院。”一道不算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病房的们被推开,走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身黑色系列休闲服,足登铮亮皮鞋,看起来霸气十足。
后面是两个成年男人,同样的一身黑色,脸上带着墨镜,还真有黑客帝国的感觉。
“哪里来的小孩?”和向南交换了一个眼神,罗子杰问出声,双手放到白大褂里,锐利的眸子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意外出现的三人。
向南也在打量着这奇诡的三人。
“我应该不算小孩了吧?”少年面带笑容的看着向南和罗子杰,那双灵动的大眼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成熟稳重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少年身上,那是相当的有冲击力。
少年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病床边,凝眉看了看病床上的孙幽悠,伸出手,向南刚想上前阻止,罗子杰却一把拉住他,向南不悦的看向罗子杰,罗子杰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看少年的脸。
向南把少年的脸和孙幽悠的一比较,得出一个结论,有点相似。
少年的手准确的落到孙幽悠额头,停留了几秒,少年直起身,只见他走到向南面前,对向南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向二少,你好!我是孙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