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再仔细的追问下去。
但他很快就瞧见朝朝不自觉的摸着手臂,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什么问题,他来的太着急,朝朝出来的也很着急,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刚才就一直站在外头说话。
如今天气寒冷,站一会儿还成,若是站的久了,那是谁都受不住的,裴铮想也没想的将自己身上的氅衣脱了下来,披在朝朝的身上,“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不知道冷的吗?”
厚厚的氅衣披在身上,立马就隔绝了周围的寒冷,这氅衣上还带着裴铮身上的温度。
朝朝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她下意识的用手扶着,扭头看了这衣裳一眼,听着裴铮抱怨的话语,朝朝抬起了头。
正所谓五十步笑百步。
裴铮自己也没有穿的多暖和。
这会儿失了氅衣,轮到他不停的哆嗦,她想将身上的氅衣还给裴铮,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裴铮发现,他极快的制止了她,并且将氅衣紧紧的裹在朝朝的身上,“我不怎么冷。”
念及裴铮身上有伤,朝朝也并非不近人情,知道这人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走的,便松了口请裴铮进屋,“你进来说吧。”
裴铮闻言心情变得极好,他原本是想要矜持些的,但如今的他当真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让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那笑容太多灿烂,朝朝只要朝他看过去就可以看的分明,但朝朝只想当做没有看见,她住的屋子虽然是客房,但里头布置的很是精美,朝朝并不知道那些都是裴铮和玖玖的心血。
只以为刺史府的客房都是这般华丽,也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裴铮一进屋,就感觉好了许多,“你这里还挺暖和。”
朝朝并没有搭话,进了屋子以后,就要将氅衣还给裴铮,但屋子里燃了炭火取暖,并不需要这般厚重的衣裳,裴铮便随意的放在了一旁,“我只是担心你受凉,你也不必要这样同我划清界限。”
这话说的就让人有些无奈了。
朝朝并不理会,只是问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什么都成,我就是想知道,玖玖的事儿。”
“我也说过了,对于这些事情,我是不怎么清楚的,玖玖是跟着你长大的。”朝朝轻声说道,并且告诉裴铮,“玖玖是你一手带大的,他很喜欢你,也很依恋你。”
“是吗?”
“这是玖玖告诉我的。”
对于这件事,朝朝心里连一点儿嫉妒的想法都没有。
她从未陪伴过玖玖,又怎么能奢求这些。
“我带大的?”裴铮有点儿不敢相信的反问道,“我还会带孩子?”
他总觉得朝朝是在欺骗自己,“你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说你故意骗我呢?”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朝朝不答反问。
本以为都这么说了,裴铮应当会相信,岂料裴铮如今的想法很是不一样,他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开始反驳,“怎么会没有好处?你之前不就是在骗我?”
这话说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接。
朝朝唯有沉默以对。
裴铮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觉得闷闷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
只是这句话裴铮却没有问出来,他像是心中有所感应,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话到嘴边,还是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朝朝收起那些淡淡的哀伤,努力的打起精神来应付裴铮,“你只是做了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所有人都觉得,正确的事。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裴铮是错的。
但裴铮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正确的?”
朝朝默默的点头。
“既然是正确的,我为什么会那么难受?”裴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我去书房的时候看见了许多的东西,那上头,无论是诗词字画,还是随手写下的随笔,无一不透露着悲伤。”
他只是看到那些,都会不舒服。
“只不过有些难找…”
裴铮嘀嘀咕咕的开口,他哪里知道,因为之后,他就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些事情,那些都是他刚来雍州的时候写下的。
朝朝抬眸看他,心想着他原来也是会难受的吗?
“我还是有些不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裴铮的眼中,处处透露着迷茫,朝朝并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
眼前的人,对一切都是陌生的,但他却固执的要找寻一个答案。
“岑大夫只是告诉我,你是玖玖的母亲,但是他们为何都称呼你为柳姑娘?”裴铮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仅仅是称呼,他就觉得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但岑大夫却不想在多说什么,裴铮光靠自己想象,根本就想象不出什么来。
朝朝垂下眼眸,想起了裴铮白日里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说着自己的想象,自己的理解,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喜欢玖玖的母亲。
若是能活在想象当中,本也是极好的。
朝朝并不是个残忍的人,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
裴铮的疑惑太多太多,如同一团乱麻一般的缠绕着他,而他却带着这一身的疑惑来询问朝朝。
既如此…
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们喊我柳姑娘,自然是因为,我仅仅只是玖玖的母亲而已。”朝朝这话说的虽然还有些含蓄,但裴铮已经听明白了。
她只是玖玖的母亲,没有别的身份?
“什,什么?”那一瞬间,裴铮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什么无媒苟合,什么私相授受,什么私定终身的,全部都冒了出来。
但他根本没法将这些念头和眼前的人结合在一块儿,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朝朝,“是…我不愿意负责吗?”
裴铮轻声猜测道,但他又想起朝朝说过的那些话,他若是不肯负责,怎么会愿意把玖玖养大,甚至还给孩子取了这样的名字?
显然,这事儿肯定不是出在他这里的。
所以…
“是你不愿意,负责吗?”
朝朝只觉得裴铮这话说的,是愈发离谱了,“裴铮,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猜测来猜测去,裴铮只觉得自己头都开始疼了,他看着朝朝无奈的问道,“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朝朝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上赶着找虐的,但裴铮不介意,她也不会介意的,“故事很长,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裴铮却没有听故事的兴趣,只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过去种种,甜蜜痛苦交织纠缠,竟也能用寥寥数语来概括,“你失忆之时我救了你,我们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之后你恢复记忆回到家中,要另娶他人。”
朝朝说的每一个字裴铮都能听得懂,也都能够听得明白,但是他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分外疑惑,这些都是什么事儿?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裴铮一直都想知道真相,他曾猜测过真相和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但从未想过,真相竟然是这般。
“我不相信!”裴铮出声嚷嚷道。
但朝朝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这般姿态让裴铮开始不确定起来,他开始心虚,难道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裴铮无法相信,却败在朝朝的落寞之下,有些话仿佛都不再需要多说,他已然清楚了其中原委。
这会儿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纵使心中有万千的疑问,也不想再这时候纠缠。
“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生气的?”裴铮看着朝朝,眼中多是心疼。
“这事儿实在是离谱,你若是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裴铮仿佛一瞬间就接受了这件事,并且想到了解决的法子,“这是我的错。”
“你若是生气,要发脾气还是要打我骂我都成。”裴铮说出豪言壮语,又觉得有些郁闷,这些事儿,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我说过的,我并没有生气。”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罢了。
“既然没有生气,那我们和好?”裴铮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不然岑大夫总问我们有没有和好,他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事,也怪难为人家。”
朝朝:“……”
她自是已经明白裴铮如今惯会语出惊人,但没有想到,他说的这些话,竟能让自己一句都招架不住,什么叫做和好?
裴铮见朝朝没有说话,心中又开始着急,他眉宇间泛起点点燥意,“你怎么了?”
“倘若,我不愿意呢?”朝朝淡淡抬眸,看向裴铮。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对于一些事情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只有朝朝把什么都记得,她甚至都不能对着眼前的人说什么。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就,明日再问。”裴铮说的坦然,“或者过几日再问。”
“若是你有一日不生气了,一定要告诉我。”裴铮说的真诚,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不然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倘若胡乱猜测,也许你又会生气。”裴铮开始想入非非,他从头到尾即便是误会了朝朝在生气,也从没想过放弃,只是想着要怎么让她消气,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要怎么和好。
朝朝自然也能够听出来,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裴铮却根本没听明白,“什么为什么?”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朝朝在想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很喜欢你。”裴铮说的直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朝朝却抿着唇,开始钻牛角尖。
“你明明说,你喜欢的是玖玖的母亲。”
这句话听在裴铮的耳朵里,就有些奇怪了,他抬眸看了朝朝一眼,“玖玖的母亲,不就是你?”
这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第99章 我想你可以高兴
裴铮这话说的非常笃定, 朝朝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