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封后,举行大婚之吉日。作朝服与太和殿上,由工部屯田清吏司制造库制造的金册,其金册十页,每页重十八两;金钱每个重一两五钱,以八五成金为之。皇帝册文并颁诏天下:“朕惟邦国之道本于齐家,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乌拉那拉氏,乃内大臣督察院左督御使之女也,崇勋启秀。柔嘉成性、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于明暄六年九月九日,遣使持节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惟朕躬暨后,共勖敬勤,克迪厥德,庶其上绍徽音,敷宣盛化,以贻子孙臣民,亿万年无疆之祉。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殿上一派喜色,朝臣朝拜贺礼,由使者前去坤宁宫宣读,皇帝继而让众大臣移步乾清宫门前。命御膳房各礼部尚书,于保和殿设盛宴,宴请众大臣。吩咐完一切后,随人入中和殿褪朝服,换明黄龙袍吉服,待皇后来。
九月初九,立后吉日。后宫凡容华以上者,皆着朝服于乾清宫外拜见皇帝皇后。敏贵人便拘在重华东后一隅,翻书饮茶听喜乐。俄而乐止钟鸣,抬首一怔,叹息一声。
封后大典阖宫无不喜气洋洋只盼着得些吉兆染些福意,连带着宫人手脚也麻利了许多虽说是为得些个封赏,但叫人放眼瞧去也欢喜热闹得紧。
熙贵妃赫舍里锦琬听着殿外不时所传婢子讨喜之话,阖眸堪掩眸中不甘涩意。
她唤了栀然栀初入内服侍更衣,褪了一贯的常装由人侍着换上内务府送来的金黄色朝服,镂金云十二,饰东珠各一,间以珊瑚红片金里,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共珍珠二百零四颗,三行三就朝挂蜜珀于领约之上,无一不昭示非凡地位。虽制皆与皇贵妃别无二致,只绦却为金黄饰为三等东珠。
觑着铜镜之中隐现人影身,熙贵妃侧慰声起却是挥手未理,搭了婢腕漫步出了内殿,便见几许妃嫔三两于永寿宫外闲聊,因着大喜日子遂也勾了笑意近前随着扯了几番闲话待着人齐方入了轿撵领着一干妃嫔齐往哪乾清宫而去。
因着秋日微寒捧了手炉倒也不愿再言,许是轿中个人各有心思倒也一路无声,熙贵妃戴护甲捧着炉子不便索性摘了搁置一侧,再抬眸际确是极近螽斯门忙令人停,执了小案之上三两护甲由人侍着下了轿子,待人皆出依位分排好方领着跨了螽斯门一路于乾清而去,入了宫门俯身拜了皇上得令下方起身领着众人于一侧立定静待皇后驾临。
明暄六年九月初九,宜嫁娶,宜册封。
皇后宜澜前夜便辗转难眠,受夜宫人不住的劝下,不过眠了些许,适闻宫人帘在唤了三声起,便瞧着烛火燃了,宫人拢帘侍起,服侍沐浴梳妆。为侍奉得乃是宫中积年的老嬷嬷,莫不一畔说了吉祥话,一畔服侍更衣梳妆,更为吉服,梳礼髻,莫不是满目的正色端红,一派喜气洋洋,正时,册封正副二使由宫人引入,朗声宣纸,一字一句莫不悉心听之,接旨既罢,复受宝印,金册,以正明位,双手接下,复交一侧候侍宫人,两侧嬷嬷复扶而起身,是为礼成。
一应做礼而呼恭喜之语,抬手令起,复道一声赏,前后莫不谢恩,上下一番喜气洋洋,此由宫人所扶,出坤宁,入凤舆,一行仪仗俱长,出宫门,绕宫城,因是当今圣上首立皇后,故诸人皆万分仔细,一巡以毕,后自大清门入,耳侧似以宁静,正襟危坐,满心俱是将至之礼,虽礼教嬷嬷交代了诸便,仍以紧张,四下纹样,俱以多子多福,龙凤呈祥为主,宫人小声提及将至,攥手紧握,严正以待。
册后大典诸妃自然自是不可耽搁。
莞婕妤见内务府送来的香色朝服,倒是甚是喜爱,唤入宫女为己妆。轻描黛眉,略施唇红,穿好朝服,又整了旗头,梅色点缀,至其甚淡,随手拾起一流苏珠钗,轻轻插上,珠钗微动,倒是动人甚。
顾都备得几矣,挑一称心婢女携同出了门,秋倒亦冷,复入屋披了披风,抱一汤媪往贵妃处去。
五更起身,玲容华洛如韵梳洗已然完毕。宫人早将内务府呈来朝服衬好。朝冠、吉服冠、金约、耳饰、朝褂、朝袍、龙褂、龙袍、领约、朝珠、采帨、朝裙好不繁琐华贵,区区容华尚且如此皇后之尊更为尊贵无比。
明暄朝例后宫嫔妃品级明确万事不可怠慢,朝裙香色,朝冠顶为二层,贯东珠各一,皆承以金翟,翟尾垂珠,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末缀珊瑚。龙褂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襟为夔龙四,金约镂金云八红片金里。贯珠下垂,耳饰用四等东珠,朝珠三盘,一盘为珊瑚,两盘为蜜珀。
身上沉重花盆底走路更是要一步一稳不可失了礼,妆容具细皆安分从容华之位。
她不敢耽误吉时略用早膳后轿撵至永寿宫拜见贵妃立于人后嫔妃已到八九。宫人唱礼吉时到贵妃方才带领众嫔妃前往乾清宫。
容华瓜尔佳可沁起早便梳妆,九月风微凉,让侍夏取来封存已久的香色朝服,替自己换上,今日帝后大婚自是不能懈怠,琳琅珠钗入头,粉黛尽施,轻点朱红降唇,携上宫人,赶往永寿。请了贵妃安,便由了贵妃携着去乾清,一路略作打量,举朝上下,好不气派。一行一齐步行至乾清殿外。轻别头,便是只在人群中作惊鸿一瞥,心绪难宁,继而又随前进殿参拜,礼毕,随前端站。
依照位分有序入乾清门,进乾清宫。贵妃首到恭贺参见之语,后妃皆跪下附声。得令方站立由人搀扶立于一旁静候皇后凤舆。
于乾清宫门前,熙贵妃已带领嫔位以上的妃子们前来观礼朝拜,莺莺燕燕,鸟语花香,众妃嫔皆面若桃花,喜气洋洋。一一请安后,一旁静立。乾清门外,皇后凤舆浩浩荡荡而来,阶梯下早已摆放好火盆待人跨过。明黄吉服在身,皇帝亲自出迎,缓步入舆侧,待宫女交予
他手。
熙贵妃携了众妃立于一侧静待,因着暖阳斜照映着明黄朝服更衬其恍如神明,心下意动眼却泛红自明暄三年至今已近三年,与她妃斗了三年本已胜券在握何故你却娶了新人,回了神色闻那宫人传报抬眸便见一副鸾驾自正门而入所出佳人亦一身明黄象征嫡后之尊贵,苦涩入心过了今日便是其殁了也是入了玉蝶能与帝同葬死后亦可追封太后殊荣的,往后即便再有皇后却是撑破天只堪堪能道一句继后,骄傲如斯这厢叫本宫怎忍得下去!
闻婢语起,原是熙贵妃恐己失态轻唤了声将军瞧着,垂了眸色平复心下思绪抬眸与兄对视却是难掩的疼惜,无奈扯了笑意无声道了句无事便正了身子瞧着大典进行。
待了皇后自火盆跨过,帝子执了其手缓步而来际,熙贵妃领了众人侧身而拜:“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皇后万福金安。”由宫人唱礼,礼毕过后持礼不动觑着明黄衣料自眼前而过,心下却突兀的平静下来。
皇后两侧宫灯高挑,抬首金玉满堂,宫人相扶出轿,一径有福晋接下手中苹果如意,复递上宝瓶,瓶中有珍珠二颗、宝石二块、金钱二个、银钱二个、金‘如意’二个、银‘如意’二个、金锞二个、银锞二个、金八宝二个、银八宝二个、金银米,取平平安安之意,四位福晋立在一侧,将我手递与皇上,二人携手,共上丹陛,浮龙跃飞,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莫不是心内相数,此日之下,夫妇二人同立这天阙之巅,共看江山万里,四海繁华。
内务府营造司预设火盆于乾清宫殿内,越门槛,过火盆,意在红红火火,驱邪避凶,过妃嫔百官,同立殿上,共受百官妃嫔之贺,侧首一望,自今日后,二人皆休戚与共,携手并肩,共辞风雪。
她一应礼受,身侧相扶下殿,将过门槛,越于马鞍,鞍下尚压两个苹果,以为平安之意,出乾清,归坤宁,由宫人侍奉更衣,重梳发髻。
她先坐于龙凤喜床之上,二人左右对坐,此正对应,细细瞧他,皆是满目的欢喜,宫人呈上子孙饽饽,子孙饽饽下锅既捞,为得便是煮得半生不熟,以谐音生子,正用时,窗外便有宗亲男童隔窗询道:“生不生?”听人道生,不由羞红了面,端端正正一副新嫁模样,一应食毕,内务府女官恭进宴桌,铺设坐褥于龙凤喜床沿下,相向而坐,她居于左,皇上居右,称为坐帐,宫人摆宴呈盏,以待合卺交杯之宴。
皇帝随她落坐床沿,手一直未曾松开过。
从此后她便是他的良人,是他结发夫妻,是他自己决定的皇后人选。
于她虽不是第一次面对,但如此刻这般正式却是第一次,他的手微微有一丝汗意,心微微有一丝激动。
随着麽麽入内,唱:“时辰已到,行合卺礼。”
他这才慢慢挑开红盖头,眼下人的娇羞引入眼帘,深情望之:“你今日真美!”拉人手入宴桌前,麽麽递过合卺杯,相对而坐,挽手而饮。
“如此你便是朕的妻子,是我大清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面上含羞,或于红烛映下,颜色愈显娇态,满目的艳红,映上他含笑眼眸,侧了身子去正视于他,双手互执。
当此时,满眼俱是此人,或这一人一心,此时此梦,世人所求正待眼前,心里莫不是迸出欢喜来,对上他一语,愈发感怀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自今日起,我便与您同心同意,这一世风雨共担,您信我,护我,我敬您,爱您,韶华尚远,长路漫漫,与您结为夫妻,乃是天下女子所荣,我虽年轻,却愿因您竭尽所能,担起母仪天下之务,令您无忧后庭,莫生旁忧——我将这一世托付与您,只盼您莫欺我,可好?”
声声入耳,他甚是感动,然帝王心谁又能真正去感怀,可此时此刻心几乎柔化,若是她多。
好字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知她此刻知道我大婚心里做何想,亦如她当年他心疼的滴血一样嘛?手捏紧,不愿再去想。眼前人知他懂他,愿意为他分担一切,他又有什么不满足。
皇帝答一声“好。”
似用尽了毕生经历,过去种种皆随风而散。
洞房之内烛火融融,温馨一片,一起用过长寿面,双双入红帷。此刻子时已到,正是阴阳交接之时。他深深吻上唇,轻车熟路褪尽一切。
“你可准备好了?”
尚未入宫时,曾有闺阁女子相互笑言,说皇上乃四海所归,天下英雄,若能嫁之,乃当世之幸。又言坤宁无主,你与我皆有机缘,当时不过姐妹香闺笑谈,如今成真,皇后想及昔日顽言,不免浓了笑意。
宫人奉上合卺之礼,复又用毕长寿面,屋内侍从退毕,漫天的喜气洋洋中,独剩下二人。
她对上他的深吻,合卺的酒方入腹中,酒气渐渐挥上,驱去理智,她不顾一切去回应他那一声好,探舌相缠时,即刻探手去解他的盘扣。大婚吉服既沉又重,他解开之下,竟有如释重负之感,一日礼数周全,唯此刻二人将成夫妻,迫不及待解去衣衫所束,掷在一旁,直待露出肩臂身手。
如此痴缠入帷,玉指一寸一寸自背上抚过,似要将他印在心里。
二人竭诚以待,贪去吮他肩,呼吸愈急,轻唤一声“五爷。”
“这一日……已等……多时……怜我……”她口中柔以喃呢,翻身由他直覆于上,双腿交缠似如藤萝,玉肌已烧得火热,于这良夜更添几分。
阴阳交叠,天地之幕。
皇上大婚,御前宫女慕容嘉婼自是马虎不得。她一夜未得睡,忙着各种时辰要到用的东西,八只眼睛都盯不过来的礼儿,再加上成婚这一日下来,整个人都散了架一样,好不容易到了所谓的洞房,那些个支撑不住地自是得了赏钱叽叽喳喳片刻就打盹了。
顺哥哥叮嘱再三,今个儿可不能有任何差池,也是难得,她今个儿竟然困意不大,只是迷迷腾腾的有些脑子不转。在廊下守着
不大功夫,只听两个小太监在窗下偷笑,慕容嘉婼打了人头,斥责几个小太监小心着点。她也依着廊柱眯着。未曾想这天亮,脖子的疼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