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不想让自己太好说话:“我考虑考虑吧,这样算的话我亏。”
“不亏,”时绰俯头看着她:“之前的宝石还没给你看,我可以加码。”
头一次,听到宝石这个词,心口的激动淡下来。
顾倚风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有着与以往不同的严谨:“我不要宝石,想要……比宝石更珍贵的。”
心脏像被无数只虫蚁啃食般,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字眼真是太烫嘴了。
“时总卖/身吗?”
时绰还是发朋友圈了。
只有一张照片,顾倚风心血来潮给他当了回摄影师。
某人的脸很抗打,哪怕是她这种在拍照上没多少天赋的人来,也帅气得跟写真大片一样养眼。
照片里的男人席地而坐,怀里抱着非常擅长卖萌的小可颂,身边是堆成小山的粉色气球,头顶是土到爆炸的横幅。
光线不算特别好,完全就是靠脸和气质撑着。
照片一发出来,迅速喜提两位数的赞。
梁吉葵是第一个评论的:【只有我觉得时绰结婚后画风不一样了吗?】
下面是一排自发性的接龙:【加一】
加了十几个一。
晚上七点。
夜幕浓厚,钢铁森林中星灯遥遥。
刚下车时,霓虹有些晃眼,顾倚风下意识抬手遮住,纤细白皙的腕子上多了串绿宝石手链。
这是她第二次陪他来京圈小辈们的局了,第一次是两个多月前,徐疏寒的生日。
那天,她第一次走近他的世界。
而这次,巧合得连举办地点都一致。
“迟到了,得罚酒!”
他们刚进到酒吧里,二楼皮质沙发附近就传来声音,很熟悉的一道女声,很是恣意妄为。
顾倚风抬眸,目光定格在梁吉葵那头漂亮的红发上,忍不住拽了拽身侧人的袖口,小声道:“要不我也去染个头发?感觉好酷。”
时绰不动声色道:“我相信只要不是绿色,都会很好看。”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玩笑话,顾倚风乐出声。
上了二楼,有不少眼熟的面孔。
毕竟身处京圈中心地带的就那么些人,而且都是从小时候就认识的,玩的熟、玩的开,甚至关系再近一些,还颇有渊源。
其实正常来说,以时绰在圈子里的身份,就算他真的带女伴来了,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意折腾,顶多打趣几句。
可偏偏今天这个场子,真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国王游戏?”
顾倚风挑眉,心想,原来这个俗气的游戏不仅仅在魔都的富贵圈里盛兴。
梁吉葵推给她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是水果宾治。橙与黄的渐变,很活泼可爱的颜色。
她笑吟吟的瞳仁里暗含几分期待:“嗯嗯,规则特别简单,抽国王牌,国王可以吩咐任何人,而被吩咐的人必须完成任务,如果玩不起或者完成得不好就喝酒。”
听完后,顾倚风觉得稀罕,因为她之前玩的规则,没有“完成得不好得喝酒”这一条。
刺激。
见顾倚风点头,梁吉葵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时绰,默默给其余发小们试了个眼色。
大家都很懂,默默达成了共识。
但他们没想到,今天晚上,时某人的牌运好到窒息。
第四次看到国王牌出现在时绰手里,梁吉葵只觉得眼前一黑。
反观顾倚风,半倚在时绰肩头,接过牌笑得前仰后合:“时总手气真不错。”
时绰淡淡道:“碰巧。”
围坐了一圈的发小:“……”我们的初心真的是折腾他俩而不是吃狗粮吗!
捏着薄薄的卡片,她看向神色很不自然的梁吉葵,心血来潮:“能问真心话吗?”
梁吉葵:“你问。”
“你到底谈过多少任男朋友?”
顾倚风问得很直白,话音刚落,一圈发小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其中有个笑点似乎特别低,手拍在隔壁人的大腿上,发出了清脆的鹅叫。
除了提问者被被问者之外,时绰是唯一一个屹然不动的。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一道刚走上楼梯,走近却又不自觉放慢脚步的身影。
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梁吉葵对几个笑得最猛烈的几个人骂了几句,然后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想哈,从十八开始,大概一年四五个?啧,有点数不过来,二十个肯定有了。”
“小梁总还真是博爱。”
无比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里,梁吉葵的脸都白了。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又明显是在憋笑。
还是那个刚刚鹅叫的,居然把嘴咬破了。
梁吉葵赶紧站起身:“不不不,他们都是过去式,你才是我真爱!”
裴渡冷哼一声:“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说完,他转过身,朝楼梯走过去。
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梁吉葵揣上手机就去追人。
等两个人的身影都看不见,热烈的气氛才瞬间又迸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这种级别的修罗场我是真的很爱看!”
“小梁玩脱咯,日子不好过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让裴渡看见那二十多个人的画面,太带劲儿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嚷着,说着幸灾乐祸但全无恶意的话。
顾倚风回头,肯定道:“你刚刚其实看到人家过来了吧?居然都不提醒一声,太坏了。”
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后颈,男人的嗓音到了分慵懒的矜雅:“我坏?”
“如果国王牌是梁吉葵抽到的,我们大概率要坐在这里亲五分钟。”
脑袋里闪过这个稍微有些考验脸皮的画面,顾倚风果断道:“上帝一定会原谅你这一次的坏。”
这时候,特意没有包下的一楼突然喧闹起来。
一支名气很旺的乐队粉墨登场,在汹涌的人潮中,一首歌词大胆、曲调充满野性的英文歌随即奏响。
顾倚风知道这首歌,而且特别喜欢。
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时绰英语不错,因为距离近听得也很仔细。
眸光暗了暗,他抬手去握她的腰:“所以,你喜欢正经的还是野一点的?”
听懂了他话里的深一层暗示寓意,顾倚风把头转回来,准确无误地抓到他的那只手,但又没有全部握住,只技巧性十足地勾起小指。
她抬起另一只手,食指的指尖在他掌心缓慢滑动。
只落下一个字。
她今晚的唇釉颜色很艳,明媚的红色勾的视线难以自控。
“那,时总是野一点的,还是正经的?”
第42章 告白笺
时绰定定看着她, 薄唇刚欲启,到嘴角的字句就因她的另一番话转了话风。
“我饿了,想吃点重口味。”
看透了她话里话外的暗示, 时绰不动声色地挑眉, 直言道:“想吃火锅了?”
顾倚风笑笑,索性把他整只手就拉住。
很烫很烫的热意顺着川字纹烙到了她指肚上,却又不止步在指肚:“时总现在真的很懂喔,值得表扬!”
无声地笑笑, 他的视线落到了他们交叉而握的手上, 唇边噙笑,心情愉悦得不像话。
他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朋友, 简单地道了声别。
从不算特别乌烟瘴气的酒吧里出来, 顾倚风站在门前,鼻息前是清新的空气, 呼了两口, 五官之间的起伏生动又好看。
头顶月色依旧, 星斗围绕在侧, 像一幅上古时期遗留在人间的画。
一阵风吹过来, 将本就只有丝丝缕缕的酒气散干净。
她晃了晃手, 看向他:“这样直接走是不是不太好啊?你朋友不会觉得你恋爱脑吧?”
时绰偏头:“恋爱脑?”
没想到他不知道这个梗, 顾倚风思索了一圈该怎么向他解释,半晌后才憋着笑道:“就是说这个人很会谈恋爱!”
“真是这个意思?”尾音扬起一点点,带着怀疑。
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她表情严肃:“对对对, 真是这个意思!”
马路另一侧传来小孩的哭闹声, 红尘的天平开始偏向后面一个字。
绚烂的灯光映入瞳孔中,原本澄澈的湖泊被迫染上斑斓, 宛若水平线上陡然筑起高台的海市蜃楼,梦幻,但也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