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路吧?”
“嗯,确实不顺路……”
言萧接了老板娘递过来的门卡,把地图卷了卷,塞回包里,拖起行李上楼。
小板寸好奇地追问了一句:“哎,你一个人去这三不管的地带干什么啊?”
“流放。”
“……”小板寸莫名其妙,眼里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踩着楼梯往上走,侧脸绷着,居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刚进房间,言萧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她放下行李,手指点上去滑开屏幕,是裴明生发来的一条微信:“一切顺利?”
言萧没回复,准备放下手机,他又发来一句:“别真记恨我啊,师兄所做的都是为你好。”话后附带一个嘴角下拉的表情,还卖可怜。
手机终于放下来了,紧跟着又来了第三句:“别再去酒吧了。”
言萧懒得跟他废话,干脆把他的微信拉黑了,然后从箱子里找出他给的那只厚纸袋,顺手把电视机打开,盘腿坐在床上拆。
封口拆开,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里面是她从业的相关证件、履历,一封给考古队的介绍信,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某汽车4s店的地址,签了裴明生的名字。
纸袋拆了就破了,言萧把那些东西都放进背包里收起来,抬头看见电视机里正在播一个鉴宝节目,几个专家学究模样的人围坐一堂,对着拿上来的“宝贝”鉴定真伪,说的头头是道。
没看两眼她就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群骗子。”
拿过遥控器摁了关机,她背了包,又走下楼。
柜台边的人还在聊,跟她搭话的那个小板寸看到她问了句:“已经这个点了还打算去景点吗?”
言萧笑笑,往外走:“不去。”
“出去吃饭?”
“不是。”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酒吧。”言萧走远了。
小板寸一愣,回头问老板娘:“她从上海跑来西安就为了泡吧?难道上海的酒吧还比不上西安?”
老板娘被他的话逗笑了:“谁知道呢,也许是喜欢喝酒吧。”
言萧就近进了一间酒吧。
西安的城市是厚重的,酒吧却有一种清新的格调。
驻唱歌手哼唱着民谣,她一身白衬衫黑长裤,膝头摆着只双肩包,独自坐在角落里,和满大街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装扮保守,不惹眼,今夜没有男人来聊骚。
店里的客人不多,入夜后就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音乐和窃窃私语。言萧渐渐觉得乏味,抿了两口酒,从膝头的双肩包里拿出一台数码视频显微镜来在手里摆弄。
这是用来做鉴定的仪器,她把仪器打开,对着手里的酒杯扫。
当然扫不出什么价值,完全是打发无聊,毕竟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鉴定呢?
刚想到这儿,身边坐下了一个人:“你是做古董鉴定的吧?”
言萧抬眼,那是个年轻男人,五官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模糊,只有脖子上挂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扎眼。
“算是吧。”
“怪不得,我见过有鉴定师用这个。”金链男指指她手里的仪器,口气流里流气:“你外地的吧,整个西安做鉴定的就没我不认识的,也没不认识我的。”
言萧“哦”了一声,关她什么事。
金链男却还不走,有点找茬的意思,伸手进外套的口袋里摸:“来,你帮我鉴定个东西,看看你眼神好不好。”
言萧摆弄仪器的手停了一下,笑了笑:“行啊。”倒不是要在他面前证明什么,她完全是闲着无聊。
金链男一只手按亮了手机灯,照在另一只手上,那只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拢着,直到言萧眼前,摊开,里面是一小块玉。
言萧两指捏着那块玉拿到眼前,发现这是个玉璜。
玉璜在古代是样礼器,在远古某些宗教礼仪活动里也是巫师祭司的重要配饰。手里的这块弧面上有绵延出去的刻纹,两端还有穿线的孔,证明这块玉璜还有其他部分,这可能只是其中一节。
仔细观察,玉质老旧,沁色自然,有点杂质,裹着一层厚厚的包浆。轻掂,手感沉重,用手里的酒杯轻轻敲一下,声音清脆悦耳,余韵悠扬。呵气,有股浓烈的气味,是新近出土的气味,这种味道只有经手过无数玉器的人才有经验感觉到。
言萧单凭眼力就已判断这是真品,手里的仪器根本没用,抬头就说:“压堂货。”
意思是放在店里就是镇店之宝的那种,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
一般人都要看个半天才敢开口的,她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定论。金链男把玉接过去,冲她竖了个拇指:“有点眼力啊,行,刚才算我得罪了,我请你杯酒吧。”
一瓶上好的皇家礼炮送了过来,他拧开,给言萧倒满一杯。
言萧端起玻璃杯轻轻晃动,里面的冰块随着酒水轻摇,叮叮的轻响,灯火被摇碎,把她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腕映的点点发亮,鲜嫩的惹眼。
金链男顺着她的手腕看到了她的脸,才发现她不仅年轻还很漂亮,挺直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双丰润的唇,下巴尖的弧度在暧昧的灯光里让人有伸手去捏的冲动。
“美女,怎么称呼啊?”他的语气不觉有点轻佻了。
言萧忽然低声说:“注意看好你的东西。”
“什么?”金链男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