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虽是第一次看到刘元的兵马出手,倒在地上的匈奴的骑兵,这可是匈奴最好的骑兵啊,但是刘元对付起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匈奴的骑兵都已经死伤不少了,然而大汉的兵马呢?并没有一个伤亡。

“左贤王,有缘再见。”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易,却不会是最后一次,刘元丢下这一句,人也消失在匈奴人的视线里。

“公主殿下,有缘再见。”左贤王也回应刘元一句,心下更清楚他们是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

“敲山震虎,殿下此战必能烙在左贤王的脑子里,不管将来有多少人进言,心生畏惧的左贤王是不会轻犯大汉的。”赶回云中的路上,张良对刘元强势的出手,而且还是那样的不损一兵一卒的打法表示肯定,左贤王一定会永远记住今天的事。

刘元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的用兵境界,我这样着实差得远了。”

张良听着刘元谦虚的话,露出了笑容,“殿下若是想让良再夸赞殿下不妨直说。”

“肯定是不能直说的,我想让留侯夸,留侯配合的夸我就没意思,当然是留侯真心想夸我才夸的叫我欢喜。”

直言这份欢喜,张良笑了,勾心斗角含蓄了半生,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更欢喜这一份直白,刘元,刘元啊……

“良,该回长安了。”张良是真得要回去了,“陛下已经来信让良尽快回去。”

刘邦送到张良手里的信刘元是不知道的,内容,大抵刘元听到张良提起也是能猜得七七八八。

“是得让留侯回去了,这会儿父皇还不定怎么怨我把留侯占了那么久。”刘元也知道留不了张良许久。

“留侯,留侯,父皇是真想留着留侯啊。”幽幽叹息一声,目光直往张良的身上飘,张良自也知晓了刘元未说出的话是何意,心不由地狂跳起来。

想必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刘元直接就把话说出来的。

“留侯要等我回去。”张良这一走,刘元还得留下,西秦旧地已经成了刘元的封地,一路东去,如今都成了刘元掌管之地,刘元得挺过这个冬,确定匈奴不会在这个秋冬之后进犯,才有可能再回长安。

“好。”张良应下一声,琼华在一旁提醒一句,“殿下不回去过生辰吗?这可是你及笄的生辰?”

女子十五而及笄,刘元十五岁了,这样一个生辰原该要大办的,琼华一提刘元和张良都想起来了,刘元只觉得这小身板真是够小的,这一辈子感觉活得那么长了,竟然她才十五岁。

而张良,十五而及笄,如同男子二十而及冠,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殿下不回京吗?”

“十五岁的生辰很重要,那也重要不过这万千的百姓,偌大的土地需要的安宁。留侯不觉得我在这样的日子里却能守护住这一方土地,让臣民百姓都能安乐,这样的一份礼物重于任何的及笄大礼?”

虽然刘元不以为然,架不住这天下人都觉得女子十五岁的生辰而重要,那就用这个日子,再刷一波好感吧。

果不其然,刘元的语音刚落下,张良看着刘元的眼神更幽深了,“殿下这份心境,良拜服。”

真心实意的拜服的。

“留侯不以为我是随口一说而已。”被张良如此郑重的说拜服,刘元倒是不好意思得很,赶紧的改口。

“若非殿下心之所想,殿下又是如何随口说得出来的。”张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况且刘元这些年是怎么做事的,他难道还不清楚?

于大局之前,刘元从来都选择天下大局,一直没有任何的迟疑,如今也是一样的。

刘元笑了,“留侯,我是故意让你觉得我那么好的。”

某人朝着张良眨了眨眼睛,“当年的时候我跟留侯说起自己的心愿其实很小,留侯可还记得?”

当年指的正是在咸阳宫里,那个时候他们刚入了咸阳宫,秦亡了,张良却第一次觉得迷茫了,他不能确定自己在亡了秦之后应该如何?

刘元,刘元看出他的迷茫,用着自己的方式劝着张良,张良听进去了自然也记住刘元曾经说过的话。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现在这样的。”刘元回想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成了这样。

或许是因为当自己的肩上担负得太多,很多责任一但承担了起来,依着刘元的性子,刘元从来不会推卸的,不能推就只能迎难而上,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大局面前做出对那些信任她的人有利的事。

“殿下这样很好。”张良并不觉得刘元会成为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对。

无论当年刘元怎么说自己只是为了活着而拼,于大局之前刘元的选择永远都是为了旁人,她想活,却不会自私的为了自己活着不择手段。

她要活着,也并不想踩着无辜的尸骨活下去。除了在战场上必须是你死我活,这么多年了,刘元手里并没有枉杀过人。

而且大汉建朝至今虽然很短,可是刘元为大汉做的一切,一次一次成为靶子,一次一次的为刘邦所利用,刘元难道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可是刘元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与匈奴和亲,冒顿点名要刘元嫁过来,刘元在局势对自己极其不利的情况上,一边做出不愿嫁的姿态迷惑大汉朝臣,迷惑匈奴的探子,实际上暗地上里刘元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她不和亲,却有着比和亲更好的办法让匈奴再也不敢进犯大汉。

刘元做到了,现在的匈奴大乱,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为祸大汉就是最好的证明。

“留侯这样说,我很有压力。”刘元实在没能忍住地再一次表示怂,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殿下只要做自己就好。”张良微微一笑,刘元做事随心,她只要随着自己的心去做那些事,就一定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刘元轻叹一声,“人人都以为当了公主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生安乐。却不知享受得越多,肩上的重担也越重。一个位同诸王的公主,我开了这样先例,就得让天下都认了我有这样的本事。人一但走出了第一步,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如她,不管她想还是不想,她把自己架得那么高了,她不能退,那么多的人想要她死,她若是退了,必将万劫不复。

想说刘邦是皇帝,也是她的亲爹,怎么样也会护着他?想得倒是挺好的,岂不知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就如同她这个公主。

“不能退,那便进,无论将来有多少的困难,无论将来有多少的阻力,保持这份初心,记着我自己曾经最想的自己,我就一定能走下去。”刘元其实不需要人安慰,她虽然会一时感慨,感慨之后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如何。

张良走了,刘元留在了边境,倒是开始了她从前要办的事,比如怎么开荒修渠引水。

打仗既要兵强,也得要有口粮,刘元把口粮都拿去换马匹了,虽然得了不少的好马,库里的存粮也所剩无几了。

当务之际是屯田种植啊!

刘元看着那么多的荒地,人口却稀少得可怜,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往琼容那里送信,让她利落一点来云中吧,长安修宫殿的事交给回别人去办就好。

没想到琼容没来,倒是把墨家那几个全都她送来了,同时还跟刘元说白了她留在长安另有要事,修渠引水之事就交给这些人去办。

……琼容是最清楚修渠引水开荒的事有多重要的,琼容竟然认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刘元也不问,墨家的人送来了,刘元也不怕用。

“见过沛县还有齐地的修渠引水是怎么弄的吗?”刘元跟这些人接触不深,连名字刘元也想起来还没问过他们。

“见过。”从知道琼容竟然投了刘元开始,墨家的人就没少准备了,去看看琼容做的事也是想找着机会好好地踩着琼容一脚,没想到……

“那你们能根据天时地利同样操作尽快开荒修渠引水?”刘元也直接,这是要问问他们的底啊。

墨家的人嘴角抽抽,四方脸那一位没能忍住地答道:“这是墨家入门就要学的?”

……谁还能听不出这是又在踩琼容。

“墨家子弟入门就要学的东西,作为墨家弟子,天下九州里有哪一州有你们的成果?”刘元还真不怕他踩,这样问上一句,墨家人……

琼华本来听着也气,乍听完刘元的话心里自是高兴的,刘元是在护着琼容呢。

“一身本事却不用,你们学来不是白学了?”刘元继续不留情地踩人,当着她的面踩她家先生,这是当她这个弟子白收的?

冷冷地瞥过他们,刘元这模样,额,谁还能不知刘元护短不成。

墨家的人都闭上了嘴,现如今他们吃着刘元的,喝着刘元的,更有打算跟着刘元混,可是对于琼容那是习惯的就想踩,结果踩到人家徒弟的面前,徒弟必须为师傅出气的啊。

“不是我们不想,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刘元怼他们,他们当然也要回嘴的。

刘元嗤笑一声,“没有机会而已,这话说出去骗鬼?”

四方脸听着刘元一脸的你莫不是当我是傻子,板着一张脸十分肯定地冲着刘元道:“殿下心里比谁都清楚贵族们看不上我们墨家,就算想用我们,同样防着我们,我们也不太愿意被他们用。”

说到这里刘元就更好奇了,“可是你们却想杀我父皇和我。”

陈述这个已经发生的事情,刘元等着他们给一个回答。

“因为琼容……”

“嗯?”听着他们直呼琼容的名字,刘元是不高兴的,他们到现在都不认琼容这个墨家巨子,真要是这样的话,刘元真得重新的考虑到底用不用他们。

“因为当时我们想杀巨子,而你是护着巨子的人,只有你死了我们才有可能杀了巨子,所以……”理由刘元早就猜到了,杀刘邦真就是顺便而已,毕竟刘元死了还有刘邦,谁能知道琼容会不会在刘元死后攀上刘邦这颗大树?

为了安全起见,都动手准备杀刘元了,刘邦也就一并解决了。

然而没想到算盘打得很是响亮,结果很是打脸。

刘元一个女郎啊,武艺竟然那么好,叫他们想动手都不成,差点把几个师弟全都给折了。

“好,此事到此终结。你们想好了,究竟帮不帮我办事?”刘元倒是不想跟他们算账来着,不过照例还是问上一问的。

“在下的女儿都送到殿下的面前了,殿下还问这样的问题。”四方脸指出自己把自家女儿都送给刘元的事。

“也对,这是你的诚意,我不应该多想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毕竟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刘元指出自己一向都是喜欢问一句准话再决定用不用他们的人。

“啊,也得跟你们说说若是当真投了我要守的规矩。琼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们拿不拿她当墨家的巨子,但那是我家先生,你们若是对她不敬便等同于不敬于我。所以往后不要让我听到你们直呼其名,且有不恭之意。”刘元问完也先把自己规矩放出去啊!

刘元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倒还是平静的,刘元冲着他们笑道:“我虽不管你们有多少私心,但临大事你们都得想着利于百姓,可以不利于我,却必须利于百姓,这一点倒也跟你们墨家的规矩挺符合的。”

前面的话他们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刘元后面那句利于百姓而可不利于她,这是让墨家人都惊讶的。

毕竟就他们见过的人里,单就他们墨家自己的人,有多少都是为着利己的,刘元却毫不犹豫地表态可以利于百姓而不利于她,这,第一次碰到。

“怎么?”刘元见到他们一脸的莫名,不解地看向他们。

“殿下说的是真心话?”四方脸第一个代表把疑问问出来。

“真心所言。”刘元并不觉得自己能方方面面都想得齐全,也都能利于百姓,这就需要人来监督,而这样的想法刘元也得说出来,否则一个个因为怕她生气不敢说,那就成了她一言堂了,长远发展来说,并不合适。

刘元郑重地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半点假意,四方脸一听立刻就道:“那好,那在下就提一句。”

……刘元一顿,“你说。”

显然这位心里憋着一番话也憋了不少日子了,既然他想说,刘元才说让人有话只管说的,不能现在就反悔了,那不是自打嘴巴了?

“殿下屯田修渠引水都是为了什么?”四方脸提出一个问题。

“为百姓有田种,保丰收。”刘元答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如今的百姓刚经战乱不久,他们未必愿意修这渠引这水。”四方脸提出,刘元摇了摇头,“你小看了百姓求存之心。久经战乱不假,但是他们都想要活着,屯田修渠引水能让他们活,也能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能活,他们怎么会不愿意?你当真去过齐地?去过沛县?”

刘元接二连三的反问一出来,四方脸顿了半响,最终又不说话了。

“眼下的百姓经了战乱,朝廷是想要帮着他们尽快恢复元气,人活的根本是什么?是吃饱。就算没有我们,勤奋的百姓,他们为了自己能活下去都会第一时间拿起他们的锄头去开荒,去引水,为的就是多一块地,多一点收成,能让家里人能吃饱一顿饭。”

“殿下让人开荒屯田,这些田都是谁的?”四方脸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见过了太多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帜,行的却是奴隶百姓之事。

“百姓发开的粮田自然就是百姓的,可是我的军民开辟出来的,朝廷取五成以自养军中,另外五成却是军民自己的。”刘元早就想好了屯出来的田怎么分。

利使人动,归自己的东西他们才会拼命的想去动,刘元是不能指望朝廷帮她养兵的,但她也得养,不仅得养还得屯起粮来,防着天灾人祸。

“殿下为何不将田地都归于百姓。”总有人比较天真,这是怪起刘元只分了五成给百姓,还留着五成,觉得刘元同样是在奴隶百姓。

刘元看了那人半响,“你要不要出门口问问将士们,我这样他们干还是不干?”

“五成的收成已经不低了,殿下还养着那么多的兵,让将士去帮忙开荒修渠,难道要让将士们白干?”

四方脸还算懂点事,回头朝着兄弟们解释一下。

刘元道:“真是谢谢你还记着我还有那么多的将士要养。”

“朝廷会有粮食拨下的。”可是那一位还是不服气的啊,指着朝廷给他们粮食。

“你是不知道天下战乱十室九空,还是不知道如今天下处处都缺粮,你跟我说等朝廷拨粮下来,你们墨家竟然还有这样等着旁人给你们送吃的人,难道你们就是因为等旁人救济才饿成这样?”刘元总算是明白墨家的人本事不小却一个个饿得面黄饥瘦,敢情他们都等着旁人送吃的到他们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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