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宁可这种搭公交地铁上学的贫困生,全校一共也就两三个。都是学习成绩特别好,好到校方可以砍掉家长面试这个环节。这类学生必然是清华北大预定,才配启动学校的高额助学金。

宁可没拿助学金,但她懒得去解释。

本来她也是从小县城里来的,在一群大少爷大小姐的贵族群体里,显得特别贫困,被误会也正常。

宁妍汾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嫌原来的房子离学校太远,才刚交了半年的租金,又临时给宁可换了一套公寓。

从地铁坐五站的地方,换到了坐三站。

马上要分班考试了,宁可随便她折腾,搬家太麻烦,她现在没打算搬进去。

宁妍汾签了一年的租约,带宁可到公寓熟悉了一下路线,然后去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摆了一桌。

“宁可儿同学,欢迎来到我省最富有的城市弘河。”宁妍汾端起红酒杯,问:“你被分到5班去啦?我听说季总的弟弟也在5班,你们熟不熟啊?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宁可没理她,问:“我那便宜爹怎么没来?”

宁妍汾放下酒杯,横眉怒目道:“什么叫便宜爹?那是你亲爹!”

“我过去生命中的十六年里,他缺席了。”宁可如实说,“还不够便宜么。”

宁妍汾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赌气似地喝闷酒。

宁可记事开始,生命中就有宁妍汾这个姐姐。虽然宁妍汾行为出格,一天到晚总是神出鬼没见不着人,但从小到大也没亏待过她。

或许宁妍汾当年没把她扔掉,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宁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突然没了胃口,拿起书包:“走了。”

“等等——”宁妍汾叫住她,收敛笑容,说:“宁可儿,你别怪他。”

“没怪。”宁可冷淡道:“我和他又不熟。”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坐了回来。可能是想听到更多关于亲生父亲的事。宁可没去深想。

宁妍汾说:“他不知情,错的是我不是他。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有个女儿。你得容他一段时间,和团队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公关这件事。”

“说了,”宁可抬头看着面前年轻妖艳的女人,说:“我和他不熟,谈不上怪不怪。”

宁妍汾说:“那你记得搬进这套公寓。”

“再说吧。”

“唉你板起脸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不搬呗?”宁妍汾一生气就阴阳怪气,“这里的租金每月一万六,钱都是他给你出的。宁可儿你别不知好歹。”

宁可:“哦。”这套公寓什么都好。

只是,不属于她。

她从小跟着姥姥,节俭惯了。

宁妍汾说:“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吗?这社会就是这样,只有你住在这种地方,才会遇到更高素质的人,你的人际关系全部都会发生改变。”

她又喝了一杯酒,“你是不是又想用你姥姥那一套,说我物质?物质一点有什么不对?难道一定要待在楠江那个穷乡僻壤,找个穷光蛋嫁了,才叫高尚吗?”

楠江是宁可生长的地方,有最疼爱她的姥姥,还有照顾她的邻居。她很爱那个地方。

宁妍汾则恰好相反,她恨透了那个地方。

宁可说:“我就是喜欢穷的。”

她背起书包,走出饭店。

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闪烁着程子域的奢侈品广告海报。

宁可不得不承认,她的五官,继承了亲生父母的优点。

她望着男人那张冷峻的面孔。难怪宁妍汾被他迷得要死不活,甘愿当他背后的女人十几年。

就是不知道,这位影帝未经修饰的生图会是什么样的,真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呢?不过好像都和她没有关系。

宁可虽然不爱笑,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相反,冷得恰到好处。

在宁可转学过来之前,陶倩倩是班花,提起季臻,她的名字就经常被带出来。

但自从宁可来了之后,大家聊起季臻,就会自动带上宁可。

俊男美女,还坐同一桌,实在是养眼。

关于季臻和年级第一的风月话本,主角也从男生变成了宁可这个女生。

5班教室里。

宁可的座位空着。

坐她前排的周小珍分析了一下:“按照狗血剧走向,陶倩倩如今地位不保,肯定心里妒忌宁可!你们信不信,她马上就要找机会给宁可穿小鞋!”

后排的赵恋娅说:“你小点儿声,陶倩倩是郭仝的女神。”

郭仝否认:“我女神换人了!”

“换谁了?”

郭仝憨憨地笑:“宁可。”

邻桌几人笑得前俯后仰:“卧槽郭仝原来你喜欢性冷淡啊!”

“性什么冷淡!人家宁可那叫冷艳!”

“别说,我就真从没见宁可笑过。”

“我女神笑起来肯定很美丽!”

“可惜你有生之年怕也见不着。”

……

狗血剧情走向会不会发生还未可知,但就陶倩倩那种家大业大的娇娇女,宁可这种贫困生哪敢和她对着刚。

这一双小鞋,宁可怕是穿定了。而且陶倩倩肯定会在分班之前搞事情。毕竟就陶倩倩那个成绩,不可能分到重点班。

陶倩倩大概是被季臻的美貌冲昏了头,果然很快付之行动。

陶倩倩给宁可穿的小鞋,就是“花瓶臻”这个禁用词。

分班考试前一天,宁可看到桌上不属于自己的课本,上面写着“花瓶臻专用”。

座椅上也摆着一塌“花瓶臻专用”的本子。

宁可放下书包,扫视周围一圈,漠然开口:“花瓶臻,东西拿走。”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空气凝固。

宁可也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但她没心思管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刚来一个多星期,她根本就记不全这个班同学的名字。

而且百家姓里又不是没有姓“花”的。

她沉下脸,又喊了一声:“花瓶臻。”

边上那把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

少年动了动,抬起头,神色慵懒,像是还没睡醒。季臻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黑色t恤,侧目看向她,一双眼睛漆黑,看不出情绪。

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季臻。

——完了完了完了。

新晋班花香消玉殒倒计时。

第3章

周围的同学担心事情闹大了,纷纷替宁可求情。说她刚来不知情之类的。

陆从焕平时很少招惹是非,也忍不住开口替宁可说话:“臻爷你别生气,宁可什么也不知道,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整她。”

赵恋娅:“是啊是啊,你看这字迹,明显太过于白莲花气质,宁可的字儿大气!对吧陈佳期?”

陈佳期:“对对对,我这几天收作业看了眼,宁可的字儿不这样。”

季臻谁也没理,缓缓扭头看向宁可。

他目光倦倦,修长食指勾住课桌靠里那侧的边缘,课桌倾斜,摆在桌面上的课本“唰唰唰”砸在地上。

同学们屏住呼吸。

完了完了他开始酝酿情绪热身了!

身为班长,郑亦初不得不在这时候挺身而出:“季臻,你冷静一点。”

季臻漫不经心瞥他一眼,松手,课桌“碰”地一声跌回原位。

他看向宁可,挥了挥手:“站远点。”可能是刚睡醒,他嗓音有点低沉。

宁可没有多想,默默退到一边。被后排的赵恋娅老鹰抓小鸡似地拉到身后。

赵恋娅说:“季臻!男人不打女人哦!”

季臻对赵恋娅的话置若罔闻。

他调整了下角度,盯着宁可座椅上高高一塌本子,突然飞起一脚。

本子顷刻间被踢飞出去。

全部砸到陶倩倩脚边。

陶倩倩吓得当场哭起来。

季臻“嘶”一声:“操,踢歪了。”

听见刺耳的哭声,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瞥一眼宁可,说:“坐吧。”

说完,他又趴回去继续睡了。

全班同学:卧槽??

这什么情况啊!

陆从焕惊得把口香糖给咽下去了,反应过来,掐着脖子原地嗷嗷叫。

其他同学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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