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苏倾城垂眸,并没有过多解释:“我明白的。”
明时见苏倾城似乎藏着什么心思,顿时觉得心头一痛。
但是却也明白,处在她这个位置,真的是一点儿险都不会冒。
“小主,你一定不要和皇上闹,如今计划已经快要施行了,而我们计划成功的最直接原因,就是皇上。”
苏倾城明白他口中的“计划”是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酸涩,竟是再次落泪。
明时再次替她拭泪。
苏倾城干脆靠着他,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说实话,苏倾城在心底,对明时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信任。
很多时候,她顾忌着离寞和玲华的身份,有些事在她们面前,都不好表现出来。
她想着自己肚子里第一个,注定和她没有母子情分的孩子,想着今天在御花园看到周麟帝时的震惊。
周麟帝和萧清珏凑在一起……
哪怕她知道这么多年,周麟帝早就比她记忆中厉害了很多,但是无论怎么变,她依旧是对他有愧疚的。
她可以利用所有人,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
偏偏只有一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利用。
一想到周麟帝坠入山涯之后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每每都觉得心酸。
在那一刻,她几乎就已经明白。
周麟帝不会不管她,她再一次将他牵连了。
终究是她的错!
明时终究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苏倾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哭:“公公,我好难受。”
她总在想,如果自己的父亲兄长们根本没有死,该多好。
她想,如果他们在,她会好好听话。
不爱上司徒宣湛,不进宫,不那么蠢的一心一意爱着一个男人。
她就做天真无邪的世家小姐,嫁给一个不那么优秀,却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
明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突然一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关于苏华年的事。
他张了张嘴,想要将这件事告诉苏倾城。然而,那一切终究只是他的猜测。
而且,如果事实真如他知道的那样,恐怕苏倾城会更难受。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慈悲怜惜的笑。
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同时,他却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女人。
他垂眸,他从来不觉得这份爱是可耻的。
因为他是用整颗心,生命来爱她。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这或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离她这么近:“小主,无论何时,明时都会陪着你的。”他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
苏倾城哭着,并没有听清这句话。
但是,在以后颠沛流离,充满传奇的人生中。
这个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各种方式、各种理由离开她了。
但是他没有。
这一生,能够陪她到最后,竟真的只有她。
“公公……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
苏倾城哭着,这些话,或许只能对他说。
她的声音如猫咪一般细,刻意压着的声音,让她的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飘进明时的耳朵。
却依旧是让他心中堵的慌。
他松开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小主,让奴才跟在你身边吧。”
这句话,让苏倾城忘了哭。
她猛地拉住他的手:“他为难你了。”
苏倾城想到明时刚才说的话,只要被她用的人,萧清珏根本不可能再用。
在他心中,或许她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枚棋子。
“对不起,对不起……”苏倾城的泪水落在明时的手上,仿若落在他身上一般,烫的人难受。
明时逾越地用手替她擦拭。他知道,苏倾城说的是,他为了她,被萧清珏当成了弃子。
他笑了笑,像是那一日苏倾城进宫时,撑着油纸伞,着一身青衣靠近他的人:“小主放心,相国念在奴才为了他办了那么多事,并没有为难奴才。”
苏倾城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
她想起不久前,自己对他的算计。
又想着刚才他说的话,竟只能哽咽。
她心中感动。
仿佛除了苏华年,自己又多了一个家人一般。
“小主不要和皇上致气,皇上今日,因为小主身体不适,已经取消了晚上的宴会,各宫早就已经不太平。”
明时语气严肃地道。
比起其余宫妃,苏倾城在这个宫里根基,实在是太过羸弱。
想到这里,她松开苏倾城的手,退后几步,跪在了地上:“小主,奴才会助你,还请小主保重身体。皇上那里,小主万不能得罪。”
他又抬起头,一双清眸,给人一种宁和的味道:“奴才只希望,小主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苏倾城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一双眼中,已经含着摇摇欲坠的泪,可是,她突然开了口。
“明时公公,过来……”
她的声音,比之以往,多了一丝柔和。
苏倾城突然发现,自己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相信明时。
甚至可以说,在明白萧清珏的态度之后,她在宫中,依赖着他。
从最先入宫时的指点,再到一次次看似简单,实际别有深意的相助来看,她是全心信任他的。
明时站起身,跪在她的床边踏板上。
他仰着头,眉目清俊,面色温和。
像是一泉水,让看着他的人,都心情宁静。
苏倾城握了他的手:“公公,以后,倾城多有麻烦了。”
明时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同意他跟在身边了。
他垂眸,恭敬道:“小主,奴才此生不离。”
所有人都会离开你,都会背叛你,都会欺骗你,都会伤害你……
只有我不会。
“皇上?!!”
突然,外面突然传来了小宝子诧异的声音。
他的声音刻意提高,明时和苏倾城一震,两人相视一眼,明时立刻站起身,离苏倾城远了一些。
苏倾城看了他一眼,就扭头看着床壁,声音温和:“明时公公,我知道了,你走吧。”
“喏。”
邵鸣笙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看到明时在这里,他微微一愣,随即眼神深邃:“你在这里呀?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