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祁峰听她的话先是一愣,继而直接乐了。
他当然喜欢龙井了,不然他犯得着受累亲自动手泡茶么。
他不置可否地微挑着眉,“我以为三小姐是聪明人。”
言下之意是聪明人都不会用这么烂的方式开启另一个话茬。
夏小染并不在意他的冷讽,自顾自地道:“不知龙井茶叶在哪里?”
“你这是要给我做示范?”黄祁峰有些不可置信,他是承认自己还有些不足之处,但是他自诩能够完爆入门的新手。
为了避免夏小染是为了在他眼前露拙的尴尬,他好心提醒,“这西湖龙井有倒是有,不过我的嘴巴也很挑剔……”
“在哪里?”夏小染完全没把他话里的话听进去。
黄祁峰认输,起身去拿西湖龙井。
不过投在夏小染身上的目光除却了玩味,多了几分探究。
夏小染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在南美还被狠心的一家人当成猪狗般。
她的话他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过半分钟,黄祁峰就拿过来一罐西湖龙井,递给了她。
夏小染有条有理地接过了茶叶,捏了些许放进了紫砂壶中开始醒着。又井然有序地拎起了滚烫的茶壶,把沸水倒进了公道杯中放凉。
黄祁峰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他有预感,她讲给他一个惊喜。
在等到沸水放到合适的温度时,她不慌不忙地向他解释,“冲泡的水最好在七十五度到八十五度之间,刚烧开的开水会破坏了茶叶原本的醇香,多出几分苦涩。”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又拿起了公道杯,快速地把杯中的水冲到了紫砂壶中,“泡茶时还应注意高冲,切忌优柔寡断,就好像男人做生意似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祁峰分明感觉到夏小染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他是承认夏小染看起来比他专业多了,不过茶水他还一口没喝到呢,更不知道滋味如何,到底是不是金玉其内,她怎么就能暗地里开始损他了!
“夏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做生意时一向快刀斩乱麻!”接过夏小染递过来的茶水,黄祁峰嘴硬道。
夏小染掩唇一笑,“这一切似乎都是黄先生对号入座吧!”
好一个对号入座,竟噎得他哑口无言!
黄祁峰面色有些挂不住,唯有细细尝了几口西湖龙井。
闻之清香扑鼻,他早已食指大动。
刚入口,整个唇齿都被清新的茶香包围,漫步整个口腔。咀嚼了几口茶叶,香甜可口,入喉却微干,喉咙一紧,只觉得愈发地欲罢不能。
他不得不给出赞词,“好茶。”
“好茶?”夏小染眯着眼反问。
这可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泡茶,没想到得到的赞美却是赞茶的,跟她毫无关系,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是欧阳翼,肯定不止这两个字……
黄祁峰又连连喝了好几口,才咂咂嘴意犹未尽地道:“当然不止是好茶,就连泡茶的人也妙不可言。”
夏小染莞尔一笑,及时为黄祁峰又添了一杯,“你缺的只是耐心,茶道最需要的恰恰就是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正如姜太公钓鱼,人家姜太公八十出山,不照样闯出了一番名堂。”
“接下来言归正传,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夏小染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黄祁峰放下了茶杯,鼓了鼓掌,“见地和讲解都不错。”
“类似这样的阿谀奉承我听得并不少,我这人比较喜欢单刀直入。”夏小染不吃他那一套。
黄祁峰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没想到夏小染这么不买面子。
“夏三小姐何必这么着急,这茶道我还有些不懂的地方,还希望你能不吝啬地教导一下。”她不爱周旋,他就偏偏让她不得不周旋于其间,他在心里坏心眼地笑。
夏小染也不恼,又替他斟了杯茶后气定神闲地说:“今天你邀我来,应该是背着欧阳翼的吧!”
要真有急事,欧阳翼又怎会委托他人来寻她。除了他出了事,或者是黄祁峰私人的事情。
她之所以和颜悦色地同黄祁峰一道喝茶,还好心地做了示范,为的就是通过黄祁峰的微表情来判断。
经由她的观察,她的心更偏向于后者。
黄祁峰心里一咯噔,根本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但还是暗装镇定,“你怎么就知道阿翼不知道我邀你坐坐?魅色这个地儿,也是阿翼知晓的,我压根就没费心地瞒他……”
糟糕,中计了!
话音刚落,他在见到夏小染展露的笑颜的时候就发觉到了。
只是为时已晚,不过他脸上的懊恼还是很明显。
“在你费心思地解释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了。”夏小染的白皙的食指点了点杯身,“或者我们也可以叫欧阳先生来方面对质。”
这事当然不能叫欧阳翼来当面对质了,不然等着他的就不是非洲,而是火星了!
不过黄祁峰也不是轻易容易怯场的人,想他当年面对上亿的股票崩盘的可能,仍旧清醒冷静地下着命令。
要知道,当时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拿出了那时的气魄,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第一次见到欧阳小姐的时候是在南美,那时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说起来这世界倒也小,有了第一次后就又有了二三次,再到今天,感慨颇多。”
夏小染继续等着他的下文,她知道,他的重点还没说出来。
“当然感慨更多的是阿翼,和他多年的友谊,我早已习惯他的面无表情。只是最近,我觉得他有了些不同……”黄祁峰一想起那王八蛋居然为了个女人把他分配到非洲,根本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夏小染应该体会到了他的深意。
夏小染果然如他所料,面色有些沉重,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再次开口时声音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有点点生硬,“黄先生的想象力似乎很丰富,我和欧阳先生的关系仅仅止于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