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赢在六零年25

“怎么会有人来烧咱们的成衣店呢, 没仇没怨的。”

红星成衣店的经理在木红军之后赶到,听到公安给出的调查结果,有些无法接受,只能思来想去地琢磨最近来店里闹过的顾客。

但是这个时候物资紧缺, 多少人来国营店铺买东西都得巴望着售货员的脸色,就算被翻白眼被骂也是点头哈腰的讨好,要说敢来店里闹, 除非是将来不想在成衣店买东西了。

因此经理思来想去, 也找不到一个可能有嫌疑的对象。

难道是那些憋着火的顾客?经理急的冒汗,他也不是一天到晚的在店铺里守着的, 哪里知道哪个领导塞过来的关系户又给客人脸色看了,导致人家憋着火, 大半夜报复来了。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纵火犯是冲着木红军来的这个可能性,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会儿木红军如这个经理的想法类似, 他也觉得祸事可能是红星衣铺惹来的,毕竟他的社会关系全都在生产队, 诺大的县城他出了和蒋家熟一些,根本就没有其他朋友或仇人,更别提是恨到纵火泄愤的人了。

但是这会儿公安也没法给他们一个结果,毕竟这年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指纹鉴定dna鉴定,刑侦手段极为简陋, 这种没有目击者的案子, 能不能破案, 只能靠天意了。

木红军和那经理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也只能先回成衣铺处理那场火灾留下的烂摊子。

“红军啊,借一步说话。”

木红军正要去找两个看守询问情况,还没走进库房,就被人拦了下来,拉到一旁说话。

一开始木红军还没认出来拦下他的那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记忆才渐渐回笼,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住在他们村的张成方,年轻时候运气好因为块头大,当年矿场招工的时候被招了过去,从此以后留在了城里,也算是城里人了。

不过他的老子娘还有几个兄弟在队上生活,隔三差五也会带点东西回来看老爹老娘,因此木红军对他还有点印象。

“你是成方啊,你这是住在这附近呢?”

木红军凝视着这个老乡,有些好奇对方将他拦下的原因,他俩在队上的时候联系就不多,因此木红军排除了对方想要叙旧的可能性。

“对,我住矿场分配给我的房子,就在那儿。”

张成方指了指成衣铺库房后头那一桩筒子楼,张成方的家在三楼,从窗户探出去,正好能够将成衣铺一览无余。

这下子木红军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意识到张成方将他拦下,似乎要说和火灾有关的事。

“这件事吧挺难以启齿的,说出来我怕你觉得我挑拨,不说的话我又觉得心里难安,毕竟那事也太奇怪,太巧合了。”

张成方的表情有些为难,木红军见状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纵火犯和他还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你二哥家的大闺女考上大学了吧,之前你二哥还摆过酒,庆祝这件事。”

张成方冲着木红军问道。

“没错,我那大侄女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大学。”

木红军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疑惑,不是在说纵火犯的事吗,怎么忽然又说道他大侄女了。

“我这人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早中晚泡上一杯茶,然后站在我家窗户那儿看风景,放松放松,这些天吧,接连好几天我都看到有一个姑娘鬼鬼祟祟地在成衣店库房后打转,现在天气也还没转凉,那姑娘蒙着厚厚的围巾,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成方在这里稍微有所隐瞒,他之所以会在那些天盯着成衣店库房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不知名的人往他家门口放了一封信,信上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拼贴的,大意就是让他观察这些日子在成衣店出没的人,作为报酬,那个神秘人会给他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个小数字,尤其张成方因为当初不想儿子下乡早早将矿场的工作过给了儿子,他这个老工人和儿子这个一级工的工资可是不一样了,因为这份变动,家里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现在他还年轻,只是观察库房边上经过的人就能拿100块钱,张成方巴不得这样的好活儿多来几份呢。

对方事先在信封里放了三十块钱的定金,因此张成方也没有将这件事当成别人的恶作剧,左右他也闲着没事干,就算那人是耍他的,有这三十块钱,他也不算亏了。

因为每天坐在窗户边观察,张成方很快就注意到了那段时间总是在库房边上打转的女人,又因为对方蒙面的缘故,对她的疑惑怀疑更甚。

后来,张成方想了个法子,他指使自己的婆娘下楼,在那神秘姑娘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和她相撞,顺势用手拽下了她挡脸的围巾,这下子,对方的样貌也就暴露在他们眼前了。

当初木芸考上大学,张成方也是随礼喝过酒的,加上这年头大学生稀罕,对于木芸的长相,张成方的印象尤为深刻。

但是木芸就不一样了,张成方离开生产队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这些年碰上的时间也不多,对于张成方木芸压根就没有印象,更别提撞到她扯下她的围巾的张成方媳妇了。

她只当是一个路人撞了自己,匆匆忙忙围上围巾,然后就走了。

那时候张成方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木芸会这样打扮出现在成衣店的附近,直到今晚成衣店发生火灾,木红军出现在了这里,他还从店铺员工的口中得知木红军现在和成衣店做着一门可能会赚大钱的生意时,才将某一个可能性联系到一块,那就是木芸的出现,很有可能和今晚发生的大火有关。

只是他心里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挺不靠谱的,他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木红军,至于他怎么处理,信不信他说的,张成方就不在意了。

“张大哥,这件事麻烦你先替我保密。”

木红军这会儿倒还镇定,面色如常地从随身的皮夹子里拿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张成方的手里:“咱们兄弟多年没聚了,听说张大哥家的大孙子快周岁了吧,这就当是我这个叔爷给孩子的红包。”

张成方想要推辞却推辞不过,也只能收下这二十块钱了。

“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说。”

张成方诚恳地说道,他觉得木红军这人很不一般,不声不响的居然就和国营成衣店做上了买卖,要不是凑巧住在这附近,张成方和队上的人一样,都被他蒙在鼓里,还当他是一个惯爱偷懒耍滑的混人呢。

尤其面对今天这样的事,木红军这会儿还能沉得住气,张成方越发觉得木红军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对于这样的人,卖他一个好,将来的好处还多着呢。

张成方说到做到,他不知道那个让他观察成衣铺周围出没的人群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因为今天和木红军的承诺,他已经打算不要那七十块钱的尾款,只当没有这件事发生了。

和张成方寒暄了几句,木红军带着心事,回到了家中。

“明天回趟家,胜男,你去供销社买点猪肉,再买一只鸡,叫上老二一家,咱们一块去老宅子吃顿饭。”

想了半宿,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木红军对着妻女开口说道。

木歆夹着榨菜的动作顿了顿,意识到她爸这会儿是开始怀疑大堂姐木芸了。

既然她从很早的时候就怀疑木芸是造成原身人生几次重大转折的元凶,自然不会放松对对方的监管,早在之前提示爸爸雇佣几个保安看守库房之时,木歆就埋了第二步棋,那就是张成方。

他家门口的信是木歆放的,原本木歆还以为需要自己给予张成方第二步指示对方才会将木芸时常出现在成衣铺附近的可疑行为告诉爸爸,没想到不用她开口,对方就主动找了上来,向她爸说明了这个情况,木歆觉得,原本定好给对方的七十块钱尾款,或许还该加上一些。

这会儿蒋胜男是不知道丈夫这个提议的初衷的,不过家里的货物没有损失,丈夫之时提议买点吃的回老宅子,她自然没有阻止的必要。

就这样,木红军一家回乡下的事算是被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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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红军一家拎着猪肉和大肥母鸡来老宅子,最开心的就要属宋芬桃了,这段时间家里的钱统统都拿去让木随军收木料了,家里的鸡蛋也舍不得吃,一个个的全都拿去换钱,日子一时间回到了早些年顿顿糊涂粥对付的时光。

这会儿木红军拎来的猪肉和母鸡一餐肯定吃不完,处理的好,家里之后一段时间的荤菜都有了。

因此宋芬桃难得给了木红军一家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把人迎进了家里。

“浪费钱买什么母鸡呢。”

木老太嘀咕了一句,不过她明白儿子给老大一家买东西一定也是为了孝敬他们两个老的,嘴上念着奢侈浪费,心里头是高兴的。

这会儿木歆都已经十九岁了,加上计划生育的实施,老太太也绝了让老三家再生一个的心,没有了这个念头,老太太对于三儿子唯一的血脉倒也亲近和蔼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到了午饭的点,家里摆起了两张桌子,长辈们坐一桌,晚辈们做一桌。

木从军一家是在接近饭点的时候收到的通知,一听小叔赶在这一天请全家吃饭,木芸心里隐隐有一些慌乱,难道她那场大火把小叔的脑袋给烧傻了?

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纵火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只当那场火把她小叔的货品烧了大半,给小叔一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木芸沉住气跟着爸妈妹妹来到了老宅,她做事小心谨慎,确保昨晚上没有留下什么要命的证据,加上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她会动手烧了自己亲叔叔的货物,压根就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给了自己足够的安慰,木芸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嘴上挂着温婉恬静的笑容,在走到老宅子时,还恭敬地朝大伯小叔两家长辈问了好。

“昨天晚上,我放在县城的货差点被一把火烧光了。”

饭吃到一半,木红军忽然开口,他的余光一直都盯着大侄女木芸,或许是因为对方掩饰的好,他并没有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什么货,老三,你做什么了?”

木红军做生意的事出了木老大有些猜测外,其他人都不知情,因此这会儿听到他的这番话,每个人的面上几乎都是疑惑和担心。

这一点,也是木红军很不能理解的疑点之一,所有人都不知情的事,大侄女木芸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和成衣店做起了生意?

“爸,妈,这件事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

这会儿木红军也没解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生意,而是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大侄女,直截了当地质问道:“小叔想问问你,小叔哪里得罪过你,以至于让你恨我恨到一把火要烧光我所有的家当?”

木红军嘭地一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指着木芸的鼻尖问道,边上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木芸,在木红军指向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别急着否认,我既然指认你,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以为自己做的这件事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你放火那一幕早就被人看见了,很凑巧,那人正好认出了你,芸丫儿啊芸丫儿,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昨晚大半夜的,就送你小叔我一把大火。”

这会儿木红军只是在诈木芸,因为张成方的那番指认根本算不上证据,也不能表明晚上的纵火和白天时常出现在库房附近的木芸有关。

现在木红军想要知道真相,自然得用些不正常的手段。

“昨天晚上,我说呢大姐怎么半夜偷偷溜出去了,还骗我说是去上茅房了,我压根就没有在茅房看见大姐。”

惊慌之下,木香脱口而出了这么一番话,看到周遭的人将视线凝聚在她身上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瞬间,木芸眼底的慌张绷不住了。

不止是木红军,在场的许多人都瞧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木从军和顾盼娣有些懵,老三一家怎么就做上生意了,自己的闺女怎么就放火烧了老三家的货物了,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芸丫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香的指证和刚刚木芸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木老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大孙女,有些看不透这个往日给他带来不少荣光和骄傲的大学生孙女。

“小叔说的我听不明白,什么纵火?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和成衣店做生意的事,再说了,你是我小叔,我没事烧你的货物做什么?”

木芸还算沉得住气,虽然心里骂死了二妹木香,可面上还是收敛起了惊慌,一脸疑惑地冲着木红军反问道。

“你说有人看见我纵火了,黑灯瞎火的,或许是别人看错了也说不定,至于木香说的我半夜出门的事,只是因为我太闷了,去外头吹吹风罢了,这难道不可以吗?”

木芸极力抵赖,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那把火就是她放的。

“没错老三,你侄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火烧你的货呢,你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够这样污蔑自己的侄女。”

木从军夫妇相信了大闺女的解释,这个闺女是他们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眼瞅着毕业后就能赚钱养家了,怎么能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老三扣上屎盆子吧。

“呵呵,我从进屋到现在好像没说过我的那门生意是和成衣店做的吧,全家人都不知道的事,大侄女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会儿木红军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的肯定,昨天晚上放火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装无辜的大侄女无疑了。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纵火的原因,不过他也不需要明白,这会儿他要做的,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爸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刚刚那番话是我诈她的,昨天晚上根本就没人看见是芸丫儿放的火,只是这些日子有人看见芸丫儿白天时常出现在那附近打转,我自认自己这个小叔没做过什么亏待侄女的事,也没做过得罪二哥二嫂的事,现在芸丫儿差点害的我倾家荡产,这件事我没法接受,也没法原谅。”

木红军站起身,眼睛看着木家老两口,话却是对着木从军一家说的。

“昨天那场火我侥幸没有什么损失,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就饶了木芸这一次,但是从今往后,我木红军和老二一家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咱们就当是陌生人,以后让我再抓到木芸有什么针对我们一家的坏招,我就不客气了。”

木红军要顾虑的事情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爸妈的感受,木芸再不济,也是他爸妈的亲孙女,这件事他要是闹到公安局就是自曝家丑,会让整个木家都受到四面八方的关注和嘲笑。

再者而言,他的推断和木芸刚刚的表情也没法成为实质性证据,只要她抵死不认,也没法给她判罪。

所以这一次木红军干脆就装大度,如果再有下次,他大义灭亲,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了。

“今天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我和胜男就先带着歆歆走了,对了大哥,之前你不是让小宝传口信说你想要借钱做生意吗,这里是五百块钱,弟弟我的钱多数都投在了服装生意上,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说着,木红军将一个信封递到了大哥的手里,厚厚的一叠,看上去装了不少钱。

木随军两口子顿时面露欣喜,他们还真没想到老三那么大方,出手就是五百块钱,还没要求他们写借条,相比较借两百块钱还要求他们给予一成股份的老二一家,老三木红军这会儿的表现,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和救世主无异了。

木芸的脸色这会儿越发青白了,出了小叔挑破了她的伪装外,重生后她计划好的其中一条财路,也因为木红军主动出借的五百块钱断绝了。

恐怕从今往后,大房也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木芸心中的郁气越发旺盛,明明她才是重生的那一个,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呢。

都怪木香,如果不是她多嘴,自己根本就不会暴露,木芸一瞬间嫉恨上了那个没脑子的妹妹。

“香丫儿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小叔不会迁怒你,你今年也十八岁了吧,这个年纪的姑娘也该说门好亲事,有个好工作了,小叔和红星成衣铺的经理有些交情,可以帮你活动一个学徒工的位置,能不能转正,就靠你自己了。”

木红军那样奸诈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木芸和木香这两姐妹的感情不好,尤其刚刚木香的一番话暴露了她,恐怕这会儿木芸更是要恨死她了。

木香的日子过的越好,木芸只会越怄气。

因此虽然木红军对二哥家的其他女孩没什么作为长辈的疼爱,却也不介意帮木香一把,最好让她从此以后都把木芸压的死死的,彻底气死她。

“谢谢小叔。”

木香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之喜,当即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离开老宅子时,木歆回过头看了眼表情晦涩扭曲的木芸,其实只要她想,完全有能力在木芸纵火的时候将她抓个正着,按照这会儿严打时的判刑标准,人为纵火起码得关个十几二十年,遇到一个想要强烈表现自己制造政绩的法官,死刑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木歆觉得,这样未免太便宜木芸了。

这个女人对于原身似乎有一种偏执的嫉恨,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重生后一次次破坏原身的机缘,以成功者的身份不断出现在原身面前炫耀的原因。

想要报复这样一个心灵扭曲的重生者,让她坐牢绝对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只有撕开她伪善的皮囊,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你过的比她记忆中更好,让她嫉妒的抓耳挠心却无能为力,让她感受到你和她之前天与地的差距。

这样钝刀子割肉的惩罚,才是最为煎熬痛苦的。

“以后别再搭理木芸,她脑子有病,正常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离开老宅子的时候,木红军对着宝贝闺女叮嘱到。

好端端的,他们家也没得罪过那丫头,平白无故对方就放火烧他的货物,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木歆乖乖的点了点头,乖巧懂事的模样让木红军顿时郁气尽消。

果然全天下的小姑娘,就他家闺女最可爱,最讨人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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