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言说的秘密。
……
玄机抬手覆上胸口,闷咳了两声,不愧是阴阳阁圣物众生匣,里面的恶魂竟这么厉害,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拿出腰间的玉笛,刚要重新建立结界,忽然动作一滞,转身看着站在风雪中的黑衣身影,目光微眯,“你就是一直跟踪我们的人,你是谁?”
黑衣男子踩着雪慢慢走近玄机,一只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是那么与众不同,“终于单独见到你了,玄机。”
因为声音有变化,玄机并未认出此人,但这只墨绿的眸子,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又觉得不太可能,“你认得我?这一路跟踪,为的就是单独见我?你……是谁?”
“怎么,我只是换了个皮囊,你就不认得我了吗?”黑衣男子哈哈一笑,“可还记得目皿?”
“目皿?”玄机目光微沉,“他……不是死了吗?”
“你若真的当他死了,怎会如此淡定?当然,目皿确实死了,在死之前,他霸占了义父这些年最欣赏的人,只不过没你帮忙,这偷来皮囊总是不乖巧。”说完往前走了走,凑近几分让玄机看清自己,“你瞧我缝合的的地方,都是疤痕,好好的一张脸,如今变了这幅样子,让我如何是好?”
“你找我,就为这个?”
“之前是,现下……我更好奇,这些年你在躲着谁?难道有比我更难缠的人?”男子看破未完全说破的目光瞥向玄机身后,满是疤痕的嘴角勾起,“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跟阴阳阁的人关系这般密切,那你当年为何帮我呢?”
“这与你无关。”
“无关?怎会无关,若非当年你让瓮盎找到了偃师之墓,我怎会有此下场?当然与你有关了,而且是无法摆脱的关系。”黑衣男子神色很是不满,抬眉看了眼身后虚无缥缈的结界,“是因为这个冥殿大祭司的关系吗?听闻她很受阴阳阁阁主的宠爱,我还是目皿的时候,见过义父的木雕,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这么看也没什么特别,几只土缕就对付这般吃力,我若出手,岂不是……”
“你到底想作甚?”
“这个问题,你当真想知道?”
“就算你换多少皮囊,也无法掩饰你真正的身份,你叫冉皿,是魔睛的背叛者。”玄机一字一句提醒道:“好不容易活着……为何不安分守己?”
“好不容易活着?我这哪里算是活着,明明是生不如死。我为了活下去,不惜更名换姓,还要变成别人的样子,偷生在义父的身边,我为的是什么,你我相识多年,难道……不清楚吗?所以在这之前,我怎肯就死。”冉皿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撩开兜帽,露出了他满是伤疤的脸,又凑近几分道:“我来找你,就是想你帮我换个皮囊,我想活的像个人。”
“人?”玄机淡淡一笑,“我若不帮呢?”
冉皿丑陋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儿精美的挂饰,“你可认得这个?”
玄机一眼就认出这是玄氏后人所持玉牌,“你!”
“你若不帮我,我便杀了他们,绝了你们玄家之后。”冉皿后退两步,将玉牌重新收好,在胸前拍了拍,“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玄氏之后每个都天资过人,为何你不壮大,反而将他们保护起来呢?”
“不得善终,大又何为?”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有善终了吗?”冉皿淡淡一笑,堪比寒风,“玄机,我不知该说你善,还是蠢。不过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乎,你只需要帮我换个皮囊,我便不会扰你后世。”
“瓮盎当年渗入阴阳阁,成为大祭司也未能解除你们魔睛一族的隐患,你既还活着……就不应该再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我曾经伤害过谁?为何要死的……就是我。同为魔睛一族,为何我就要被献祭掉?”
玄机站在原地,并没有言语,是因为他本身也讨厌这种生存的方式。
“我娘跟我说过,人终有一死,死的有价值这一生就没白活。那是谁规定了我的一生就非要如此短暂呢?若是注定了,我生下来就要被祭祀,为何还要让我长大,让我有生的欲望?为何不在我刚出生的那一刻,就掐死我!?”冉皿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用呼吸平复之后,重新戴上兜帽,将神色遮挡,仰头看着满是风雪的昆仑山,淡道:“玄机,我不是你,会顺应天命。我恨魔睛一族,我更恨瓮盎,包括一直高高在上的阴阳阁,我恨一切操纵人生死的存在。他们凭什么可以对人的生死指手画脚,而我却要因此受尽折磨?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体会被命运玩弄的下场。”
“冉皿!”
“还有,不要再将我视为魔睛一族的人,我迟早会彻底毁了这一族。而你……只需要帮我找到新的皮囊就够了。”冉皿表情恢复,看着屏障内的鸟语花香,就像一种身临其境的讽刺,笑道:“你在这些人身边也好,这样我便会第一时间知晓阴阳阁阁主的下落,你说我若杀了她,或者食掉她的骨血,会不会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