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拍前夕,寥长风怀着复杂的心情,迈着沉重地步伐,来到薇薇下榻的客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门开了,只见薇薇身穿天蓝色的休闲时装,露出半边脸,半个身子掩藏门后。
当她看到站在门外的寥长风时,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虽然寥长风和她一起执行任务,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间从没超过半天。她将寥长风迎进房里,随手关上房门。寥长风拉过床头一张梳妆用的凳子,安坐下来。
薇薇端起床头小茶几上的开水壶给他倒满一杯凉开水,然后坐到床沿上,轻声问道:“你找到弹壳没?我这边也没有他任何消息。”
寥长风摇摇头,一边喝水一边问道:“上次任务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归队呢?”
薇薇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了那件事。”
寥长风放下半杯没喝完的开水,解释道:“对不起,近段时间你也都看见了,咱们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我都很忙,根本没时间跟你长谈。”
薇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柔声说道:“没关系,大家都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再说咱们关系又不是特别亲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啊?”
寥长风不禁一愣,他没想到这小妮子会说出这种让人感到十分见外的话来。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多变,前段时间还跟你笑嘻嘻地聊天,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薇薇,近段时间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是不是我跟牡丹待在一起的原因?你也知道,刚开始我跟她在一起也是为了任务的需要。”他厚着脸皮问道。
薇薇轻描淡写地答道:“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最好的搭档和战友。”
寥长风哭笑不得,他十分尴尬地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座位,走向门口,他想尽快离开薇薇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一个人静一静。他走到门边,再次叮嘱道:“薇薇,明天的竞拍活动你就不去了,你留下来找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方便我们撤退之后有地方落脚。”
薇薇低头不语,寥长风干等片刻,非常失望地拉开房门,转身欲走。她却忽然抬头喊道:“寥长风,先别走,给我回来!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你走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寥长风重新关上房门,回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薇薇泪眼婆娑,眼泪汪汪地盯着他。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一直想不到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恐怕除了上次不辞而别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可上次离开时,他已交代她爸爸代为转告了。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薇薇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为什么?你就那么恨我吗?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明白吗?我知道自己......”
寥长风说话的声音近乎哽咽,他欲言又止,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肺腑之言又咽了回去。薇薇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希望他说出心里话。可他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看她发呆。
薇薇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低下头,轻声问道:“你跟我爸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寥长风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曾在人家面前夸下海口,违心地答应她爸不会跟人家宝贝女儿发生任何关系。可他心里却非常喜欢人家女儿,自己却口是心非,心口不一,言不由衷。
他抱歉地点点头,薇薇抬起头,幽怨地说道:“本来我想调离这个组织,可我从爸爸嘴里隐约知道你们要执行的任务非常特殊,处境非常危险,我担心你人身安危,只好瞒着我爸,跟你来到这里。”
寥长风终于明白为什么迟迟不见她归队,队长徐卫东却临时安排她出来的原因。他感到很愧疚,自己不但给不了人家任何的承诺,而且还一次次将她带入危险的境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错怪你啦!”他连忙道歉。
薇薇的眼神充满爱意,真情流露,火辣辣地盯着寥长风,问道:“阿风,你喜欢我,爱我吗?”
寥长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久久不肯放开。薇薇仿佛一只顽皮地小白兔,挣脱他的怀抱,仰起头,妩媚一笑道:“你曾经爱过我,就已足够。我别无所求,因为我们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你我甚至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是我们的宿命......”
寥长风用嘴唇狠狠地堵住薇薇的小嘴,两人激情澎湃地拥吻。吻到深处,他们好比干柴碰到烈火。他即将突破对方最后一道防线时,薇薇一把握住他的大手,紧急刹车熄火。
他异常坚定地对薇薇叮嘱道:“如果我们完成任务,顺利回国,你就嫁给我好吗?”
薇薇满脸惊愕,继而惊喜交加,她笑出眼泪,高兴地点头答应。看着怀里这个可爱的女孩楚楚动人的样子,寥长风十分疼爱地捋了捋她额头上凌乱的发梢,两人又是一顿热吻。他恨不得抛开眼前的一切,跟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度过余生。
“让我们好好活着,且行且珍惜,我要娶你!”
两人意犹未尽,可任务当前,寥长风不得不抛下这句狠话,恋恋不舍地离开薇薇的房间。
他一个人在下榻的酒店附近溜达,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以前犯病时那种癫狂的状态。他每次心病发作,几乎都跟薇薇有关,他仿佛一头发情的公牛一路狂奔,欲摆脱一切羁绊。眼前的任务在他看来都是浮云,再也没有什么比薇薇的生死更加重要。他不能死,薇薇也不能死,谁让他爱的人死,他就让谁死。
他使劲地用脑袋撞树,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一直撞着感到疼痛为止。被磕破的额头,血流满面,可他感到心里还十分难受,闷得慌,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杀人,于是出拳暴打树干,直打得树皮脱落,才感到解恨,感到心中酐畅淋漓。他看着手头上殷红的鲜血,瘫软地上,狂笑不已。
笑声由小变大,最后越来越大,活脱脱一个失心疯的病态。他抓起一块锋利的石头,然后撕烂上衣,开始一点点划破手臂,胸口和腹部的皮肤。只有通过这种自残和自虐的方式,他心里才感到好受一些。
他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从最后一次执行任务被捕入狱,出狱后一路逃亡,发病治病到离开神鹰小组,然后浪迹天涯半年,又跑来这里送死。
他每次都跟死神亲密接触,可最后都跟它擦身而过。不是死神有意跟他过不去,而是有些人和事让他一次次面对生与死。这些就是他的精神信仰,他对国家的忠诚,作为一名军人的天职。
可当面对爱人的生死,他无法释怀。面对自己生死抉择,他无法释然。如果为国捐躯,他宁愿肝脑涂地,英勇就义。可自己人要他死,死得实在窝囊和憋屈。他头痛欲裂,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他十分痛苦地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黑暗里。
半个小时后,闻讯赶来的薇薇和小旋风,看到寥长风这副模样,吓得目瞪口呆。薇薇双手捂嘴,不知如何是好?小旋风呆如木鸡,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因为上次寥长风审问他时,也是这种状态,他险些被打死。当然那次也是为了薇薇。
两人战战兢兢地搀扶寥长风回到住地,寥长风仿佛一个醉汉任他们摆布,可他的意识清醒,神智清楚。小旋风包扎寥长风磕破的额头,给他身上划破的皮肤涂上金创药,薇薇则灌他吃心药。
寥长风平躺床上,紧闭双眼,猛拽被子,捂住脑袋,蒙在暗处,不想看到一丝亮光,好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白化病人。薇薇见状,急忙关灯,坐到他旁边,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他眼睛,哭成一个泪人。
沉睡醒来的寥长风,恢复如初,看到薇薇还坐在床边,轻轻掰开她的小手,她关切地问道:“好点了吗?”
寥长风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痕,非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每次我狼狈不堪时,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
薇薇破涕为笑,“不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寥长风爱怜地抚摸她的小脸蛋,叮嘱道:“你早点睡吧,明天将有一场恶战!”
“你先睡吧。等你睡着,我才去休息。”
寥长风翻身背对她,可睡意全无。薇薇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寥长风始终无法入睡,于是给他盖上被子,转身离开。寥长风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底,两行热泪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