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不小心把叶子揪下来一片,藏进手里,心虚地耸耸肩:“咳咳,很纯洁的字面意思好吧。”
小乔:“我有说它不是字面意思吗?”
没办法愉快地聊天了。
小乔昨晚加班到很晚,又起得早,车上也只是眯了会眼,呵欠连天的,打得眼泪都出来了,淼淼就让她回房休息了。
淼淼倒是不觉得困,霍斯衍没有午休的习惯,整理完行李就坐在床边,垂眸沉思,淼淼爬上他后背,搂住他脖子:“下午我们怎么安排?”
“想回学校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淼淼正有此意。
两人拿了手机和钱包,说走就走。
山庄里有专车直达市中心,到了以后就只能换乘别的交通工具了,淼淼路上和司机聊天,人美声甜,又会说虹城话,司机就破例直接把他们送到虹城中学门口。
淼淼再三道谢。
司机很自豪地再次强调:“我女儿也在这里念书,年年考全级第一,奖状贴满了整面墙。”
淼淼很谦虚,她男朋友当年也是学霸呢,还考了省理科状元,轰动整个虹城,她真诚地夸道:“你女儿真的好棒!”不像她,以前成绩在班上都是垫底的。
司机被哄得眉开眼笑:“希望她将来能有出息吧。”
“一定会的。”
“你们好好玩,回去不要太晚了。”
“知道了,”淼淼挥手,“师傅,再见。”
司机开着中巴车,缓缓汇入车流。
淼淼和霍斯衍往门口走,脚下踩到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她低头一看,是医院的无痛人流广告,巧的是,印在上面的女人她竟然认识,虽然照片有些失真,妆容也很浓,但旁边明明白白写着“书敏”两个字。
戴晚好不是说书敏嫁给了澳大利亚的富商,目前跟丈夫定居国外吗?
淼淼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虹城中学近在眼前,掠面的风将过往的故事一页页吹开,此刻她满心充盈着故地重游的喜悦。
门卫处值岗的还是那位爱听戏曲的大叔,背还直着,鬓发却添了几许白霜,老旧的收音机开着,他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
霍斯衍礼貌地在门上敲了敲。
大叔听到声响睁开眼睛,看到有访客,公事公办地去拿来访登记簿,顺手将搁在桌上折了一只腿的老花镜也戴上,单手扶着,盯着霍斯衍瞅了又瞅,感觉这年轻人有些面熟,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呢?
人老了,脑子也越发不好使了。
霍斯衍签下淼淼和自己的名字,圆珠笔和登记簿一起还给门卫大叔,接着,牵起淼淼的手走了进去。
大叔认真研究起那龙凤飞舞的草字签名,竟忘了查看他们的身份证。
两人走在校园主道上,由于今天是周六,除了高三要补课外,其他学生大都放假回家了,又刚好在上课时间,所以周围格外的安静。
“不知道这里的老师还记不记得你?”毕竟当年霍斯衍给虹城中学带来了有史以来的荣光,而且这个记录至今也没有被师弟师妹们打破。
她自说自答:“我觉得你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肯定还记得的,对了,你还记得他们吗?”
霍斯衍扬起唇角笑了笑。
淼淼站在教师风采栏前,喊他:“快来。”
“哇,我高二的班主任现在变成年级主任了,”她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得眼睛都亮了,“这副校长不是你的班主任吗?哈哈哈以前他还有点帅的,现在中年发福了,你看,脸都胖了两圈。”
霍斯衍被这描述弄得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些年间也来了好多新老师,曾教过她的那些老师大部分已不知去往何方,淼淼每找到一个熟面孔,便如获至宝。学生流水一样一波波地过,原本以为老师会等在原来的地方,其实不然,时间是推着人往前走的,没有人会一直等在原地。
倒是斜坡前的那棵老榕树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站立着,守护着,见证一个又一个青春的故事。
“我以前一直都盼望着这棵树被台风刮倒,或者被砍掉。这里是我们班上的包干区,秋天时它掉的叶子特别多,而且怎么也掉不完。有一次我们扫得干干净净,前脚一走,后脚就落叶满地,刚好上面有领导下来检查……结果,我们小组被罚扫了整整一个月。”
霍斯衍对这事还有印象。他当时就奇怪为什么总能看到她在扫地,有时散乱着头发,有时还背着书包,扶着扫把漫不经心地将落叶扫过来扫过去,他还以为又是偶遇的新方式,毕竟这里是他每天的必经之地,没想到当中是这样的渊源。
“不过,虽然被罚,早上不能睡懒觉,不过我还是好开心的,因为每天又可以多见你一次呀。”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懂。目光像装了定位器,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找到他,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手里拿着什么书,说了什么话,当天的天气是晴是阴还是雨,通通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眼神的交汇,心跳就会砰砰砰加速,小鹿乱撞,和他对视后,双眼如同自动带着滤镜,秋天看成了春天,落叶看成金子,整座校园也变成了童话般梦幻的城堡。
那里,风和日丽,花开遍野,王子和公主在相遇、相爱,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对家长和老师来说,早恋并不可取,可这种懵懂的,欢喜的,纯粹的,无法克制的情感,就萌生于最美好的青春时代,它不是一种错误,而是自然天性。
但大多数少年少女并未领悟其中真谛,将朦胧的喜欢变成了放肆,不顾后果地沉迷其中,耽误学业,甚至走上歧途,令它被盖上“早恋”的标签,变成了大人们深恶痛绝的东西。
大人们的愤怒与恐惧,让他们忘记了曾经自己也对那么一个人怦然心动过。
直到,少年长成了男人,少女长成了女人,同样的事继续在他们孩子的身上重演。
两人走下斜坡。
映入淼淼眼帘的是一个小超市,规模扩大了不少,商品琳琅满目:“还记得吗,以前这里是小卖部。”
霍斯衍“嗯”了一声。
“那次收到你的假回信,我很难过嘛,就跑来买奶茶喝。”她卖了个关子,“后面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