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灰暗,由于曹军这几日的攻势远远不如之前,因此城内的徐州军防备渐渐的也就松懈了下来。
而刘备却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晚忽然失眠了,心神不宁。
刘备手提双股剑,走出驿馆之外,满天星光洒在身上。
“玄德公。”刘备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得来者正是气宇轩昂的赵云。
“子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刘备微笑道。
赵云回以一笑:“玄德公不是也这么晚了还没睡么?”
刘备笑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无心睡眠。既然子龙也不想睡,那就上城头走走吧。”
说罢,赵云和刘备两人从城中走到城头之上,刘备远远的向外眺望,见到城外曹军营帐连绵成片,不由得感叹一句。
“曹孟德果然是不同凡响,想当年都是破黄巾之功臣,如今他已经坐拥一州之地,麾下军民百万。”
赵云劝慰道:“玄德公一诺千金,不远千里来救徐州,凭借这份信义和仁德,将来必定能够有所作为。况且曹军久攻不下,如今士气消沉,想必不久之后便会退兵了。”
刘备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子龙,说说伯珪那边吧,他最近怎么样了?”
提起公孙瓒,赵云则是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愁容:“白马将军自从在界桥败给袁绍之后,白马义从几乎是损失殆尽,严纲将军也当场战死,白马将军很是受挫。不过驻守北平的公孙越将军已经带领援兵到来,白马将军已经在龙凑重整旗鼓,准备与袁军决一死战!”
刘备则是眉头一皱:“唉,早知如此,备不应该向伯珪借兵的,伯珪那里正是用人之际,却还让子龙带着五百兵马来助。”
刘备接到陶谦求援的信件之后,担心兵马不够,因此就想到了老同学公孙瓒,而公孙瓒正准备重整旗鼓与袁绍再次决战,不过他毕竟够义气,还是借给了刘备五百兵马。
赵云新近来投,公孙瓒更愿意相信田楷、公孙越、公孙范等老部下,因此就把赵云派了出来。
“无妨,白马将军的军势浩大,料来也不缺云这五百人马,况且跟着玄德公前来拯救徐州,云深感责任重大。”
刘备欣慰的笑笑,硕大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子龙,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刘备长相天生异于常人,手臂很长,因此别人战场厮杀都用大刀长矛等长兵器,而他则是用双股剑。刘备的耳朵很大,因此听力也相当敏锐。
“水。”赵云道。
“水?”
忽然之间,刘备的瞳孔瞬间放大。
水!
漫无边际的水!好像共工发怒,一头撞倒不周山,天幕之上的银河忽然之间从一个大窟窿里倒了出来,要把整个人间全部都淹没,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不好!只怕是曹军之中有人建议筑坝拦住了沂河还有泗河之水,要水淹下邳。”赵云思路敏锐,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敌军施以水攻之计,只怕下邳城无法抵挡,玄德公快快随我来,唤醒陶使君等人,召集将士,准备突围!”
刘备也不废话:“好,越快越好。”
铺天盖地的大水排山倒海而来,如同一头上古巨兽的身躯狠狠的撞击在了下邳城墙之上,平日坚固无比的城墙在漫无边际的大水面前好像是纸糊的一样,有几段城墙到场倒塌。
大水从倒塌的城墙之中猛然冲了进去,灌进了下邳城中,城中的民户瞬间被大水冲塌,无数城中百姓泡在水中,大声哭喊。
“娘,我要娘!”
“孩子他爹,你在哪?”
“救命,俺不会游泳,救命,咕噜咕噜...”
徐州从地理上来说属于北方,虽然也有泗河、沂河等几条河流经过,但是并不如长江一般纵横往来,因此徐州人大部分都不会水。
今日这一场大水可谓飞来横祸,下邳城中数万居民不知道要淹死多少。
“活抓陶谦!”
“抓住陶谦、刘备重重有赏!”
大水漫过下邳城,而青州兵则是乘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船走舸顺势冲入下邳城中。
曹操手持倚天剑亲自督战:“今日务必活抓陶谦老匹夫!”
曹军诸将则是全体出动,只有戏志才和程昱两人与数千兵马留守大营。
“走!”
虽然水淹下邳城,不过好在刘备和赵云两人晚上闲来无事出来寻访,因此见到了曹军水淹下邳城,反应比较及时,城中尚有数千丹阳兵和平原军反应过来,将陶谦等人叫醒。
“陶使君,北面的东海郡赵太守尚在坚持,东面还有广陵郡陈氏父子,泰山郡的臧霸想必也不甘心就此降服于曹操,我等还能一战!”刘备激昂道。
“玄德...”
陶谦的声音微弱,刘备上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得陶谦面无血色,胸口之上则是插着一支箭矢,将箭矢附近的伤口染得通红。
“陶使君,您中箭了?”刘备上前一步,眉头皱道。
“玄德...老朽已经不行了,这箭射的很准,想老夫当年在凉州平叛之时,一手箭术也颇为不凡,想不到今日倒让一支箭矢要了性命。”陶谦苦笑一声。
张飞则是急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支箭拔下来,为陶使君治伤?”
关羽摇摇头:“不行,陶使君年老力衰,气血衰退,若是强行拔出这支箭矢,只怕陶使君...”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无不是一脸忧愁之色,陶谦乃是徐州刺史,即便手底下山头林立,但也掌管整个徐州,若是陶谦去世,后果不堪设想。
“玄德...”陶谦颤颤巍巍的伸手,从怀中用尽全力这才掏出了一块绸缎,缓缓展开,是一方印信。
“此为徐州刺史印,老朽的两个孩儿乃是平庸无能之辈,不堪大用,然而若是让曹操得了徐州百万之民,只怕生灵涂炭,请玄德接任徐州刺史吧。”
刘备摇摇头:“某乃是为仁义而来,岂能窃居高位?”
“玄德...”陶谦举起印信,忽然脑袋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