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
长公主再次入宫,已是深夜时分了,群臣都跪在大殿上,因为天子之怒,没人敢站着受。
谁能想到,会查出这么个结果。
还真是皇子敢的,而且一下牵涉两位王爷。
这大夏是要出大事啊。
这两位虽然是王爷,却不像当初的太子,这两位背后,都有强大的母家。
“父皇,儿臣冤枉!而成什么也没做啊父皇!”竞王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喊冤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他和建王都被扣押在大殿上,当着群臣的面,被禁卫军扣押着,就算这次没事,也是颜面扫地。
可他们现在根本顾不了这些,只求没事。
建王也是一样,不停的喊冤,但是他不同竞王,他心里更多地是害怕,他听到城郊死士几个字的时候,当时膝盖就软了,知道坏事了。
怎么会查到哪里?不是查箭吗?还有,他府上为何会有那该是的什么重箭,此刻,建王六神无主,平日再持稳冷静,此刻冷静不下来。
今夜过后,他将可能失去一切。
长公主再次踏入金銮殿,只是这次,皇上的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不耐,这是对长公主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今日这些事刺激的,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对挑战他君王劝慰的人更是,他明知长公主不会有私心,可他还是起了不耐之心。
她是长公主,这些年,尊荣无比,为何偏要参合到这些事中来,难道,她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长公主的独一无二,她可以在皇帝面前肆无忌惮?
长公主也心知肚明,她此刻来,绝非好时机,可是她不得不来。
九兮让她好自为之,虽不敬,却是最实在的话,那孩子懂她对大夏的一片拳拳之心,而皇上,却明知而...
“请皇上三思,此事诸多蹊跷之处,还待细细详查。”
长公主一句话,一旁跪着的罗阁老连忙上前附和,“老臣也恳请皇上三思啊!”刚才,他们都被一句压入天牢给吓到了,若非长公主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两位皇子压入天牢,这朝堂势必大乱,重则动摇大夏朝堂稳固啊!
进了天牢的皇子,等同于判了死缓,那些人能答应吗?触底反弹,本还不至于孤注一掷的恐怕会...
“请皇上三思!”宫相也开口了,尽管,站在他的立场,这两位皇子垮台不是什么坏事,可若是大夏朝堂乱套了...不行!
这大夏江山,是他一路看着打下的,好容易有了今日的局面,眼看着,一片繁华之势,将来他那外甥接手,势必会成就盛世载入史册,可不能接个乱摊子。
墨亦宏既便此刻没立场,也不得不附和,群臣见状,也都跟着附和,尤其是建王和竞王的人,开玩笑,主子垮台,他们就等着被洗掉。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也的争取争取,起码要缓和一下,争取时间摘除自己。
“父皇,请三思!儿臣以为,两位皇兄不是糊涂之人,还请父皇明察。”易雍明额头碰地,叩的实诚。
这一头磕下去,额头上立刻红了一块。
皇帝见状,面色十分难看,隐忍怒气,默默扫了一眼,最后落在显王和成王身上,两位王爷吓的立刻跟着磕头请皇上三思。
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刚才的确有些幸灾乐祸,很快就不敢了,仔细想想,就觉得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
这两个人,究竟谁是冤枉的还真不好说,至于刺杀,两人同时觉得,对方都没这么大的胆子吧,反正他们现在是不敢的。
也不到这份上。
立储虽然关乎成败,可也不意味着,当了太子就是皇帝,前头不还有个前车之鉴?还不到他们这般拼命的时候。
面对这情况,皇帝终是软了口,一挥手,让人将两位王爷送入宗三司。
这送入宗三司,和天牢还是有区别的,说明还有继续查的意思。
两位王爷出事,朝中多少人人心惶惶,连夜,皇帝便命三司彻查,关于死士的事,皇帝交给李总督去落实了。
两位皇子的职权暂时都收了,尤其是建王,直接封府,连同他的母妃也禁足后宫了,虽说外祖家暂时没动,可若是建王出事,难道还能跑的了?
就看建王的事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宫门打开的时候,众臣出来时,已经快天亮了,个个恍如隔世,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出了宫门上了自家马车便悄然离去,片刻都不敢逗留,连说句话都不敢。
一天一夜,又饿又累,最重要是担惊受怕,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皇上,早些休息吧,龙体要紧。”
第一次,长公主进宫,皇上没有开口挽留,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是什么。
长公主站在大殿之上,躬身劝慰。
皇帝靠着龙椅,笑的几分凄迷,“朕知道,皇姐是为大夏社稷,皇姐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皇上知道...就好,可知道心里也一样不舒坦吧!
“皇上,九兮那孩子今日为救雍明差点丧命...等皇上忙完,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龙椅上,皇帝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长公主也不再多言,行礼退出大殿,出了大殿,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宫门方向而去,走了一段,望着地上宫灯斜照的影子,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金銮殿。
心道:这金銮殿,恐怕,她今后再不回来了,这皇宫,恐怕她今后也的少来了。
高处不胜寒...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
一点都没错啊,她不怪他,这是每一位帝王的必经之路,他也身不由己,这条路,她这个阿姐,可能只能陪他走到这里了。
这大夏,她却还是不能撒手不管,那个从小粘着她的阿弟,不复存在了。
金銮殿
长公主离开之后,皇帝再不撑着,一身疲累的瘫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却孤零零一人。
“明儿,今日这一切,你都看到了,说说看吧。”
大殿上,除了易雍明,宫人都被花行散退了,本该回寝宫说的,可是皇帝这会,一点都不想动。
易雍明上前几步,靠近些坐在台阶上,父子两,一个上一个下,显得几分随意。
“父皇,儿臣以为,不是他们。”
“为什么?”皇帝明知故问,他就想知道,这个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报有期望的儿子,究竟看透了多少。
“父皇,没有哪个皇子,真的不想皇位的,可是,皇位只有一个,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会努力,或是得到群臣的拥护,或是得到父皇的青睐,生在皇家,身为皇子,他们身边的人,都与他们利益相关,所以,他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一个人的决定。”
宫门行刺,就他刚才观察的,几个皇兄,都没这种孤注一掷的胆量和必要。
皇帝听罢,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小小年纪,见识不错,不枉他一份心血啊。
“那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摇头,很诚实,“儿臣刚回京都,还没来得及熟悉,便收了这么大一份礼,还的好好回味回味,父皇,儿臣虽不知道是谁,却大胆猜测,不是朝中之人,或者说,不是今日在朝堂上的人。”
这一点,也是刚才在金銮殿上他大致观察的结果,人的眼睛和细微的行为举止,都是很难骗人的。
皇帝静默不语,显然,对这个儿子十分满意。
“那死士呢...你如何看?”
易雍明沉默了片刻,抬头,目色清明,“父皇,儿臣刚才说了,身为皇子,没有不想皇位的...死士不假,可未必跟今天的事有关。”
皇帝终于动了动,抬手,示意花行扶他起来,起身离开龙椅,踱步下的台阶,如果儿子身边,弯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起来吧,你皇姑姑说的对,你皇兄是为了救你受了伤,朕近日不便,你去看看他吧。”
“是,父皇,儿臣本也打算,晚些去看看皇兄,这会怕是在休息。”易雍明顺势起来扶着皇帝一同离开大殿。
两父子没有说明,可彼此都知道。
死士的事,皇帝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借着这件事顺带牵扯来,将之晾在台面上。
否则,君王之怒,哪里会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早就血流成河了,还是林霜语和易九兮想的那样,今日只要易雍明没出事,皇上便能保持几分冷静。
所以,皇上刚才那句话,别有深意。
今日,京都免去一场血雨腥风,一是易九兮奋不顾身救了易雍明,二是长公主不顾一切再次入宫上大殿。
这两个心里装着大夏社稷的人,无形中救了许多人。
天亮之际,各家才迎回各家的大人们。
寒香也撤回林府,林双语劝着老太爷等人睡下了,知晓暂时不会再有太大的动静了。
京都城都在皇帝的掌控中,兵马在手,便出不了乱子,听的皇上将建王和竞王同时送去了宗三思,眯眼道了句:“原来如此。”
皇帝应该早就知道建王和端亲王的勾当了,所以...灵机一动,见机行事,将死士的事摆到明面上,暗中却是给了端亲王一个敬告,给了建王致命一击。
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他什么都知道。
如此看来,这个皇帝,还是...有些心胸的,将一场可能的谋反,化解于无形之中,将谋反可能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
皇帝不算是个昏庸之辈,却为何在择储这件事上,如此让人意外!
他现在不知如何了...恐怕,这件事之后,皇帝就要借势再次整顿朝堂,只是这一次,会在地方上动手了,正好出了永州昌府的事,可以有由头行高度集权之宜,再然后,就是兵权了。
步步为营...
“小姐,这都快天亮了,您快歇着吧,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药奴婢送过去了,主子说,劳您记挂,若是得空...还请您醒来后,亲自过去帮看看。”
后面的话,大双都不好意思说,主子也是,这都啥关系了,还拐弯抹角,不就是想王妃了,这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最是脆弱。
“怎么?不太好?”她走的时候,伤口都处理仔细了啊,他身边不是有个懂医术的,怎还要喊她?
难道...真不妥?
想着,刚退下的衣服,挽手一合,他的伤势非同小可,若是这一两天出什么状况就是大事不妙,“走,去看看。”
“啊...小姐,等等奴婢,主子说不打紧,让您醒了去...”没想到,王妃比主子还急...
林霜语的听的眉头直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打紧还让她去干嘛?
当易九兮听到消息的时候,双眼一睁,以为听错了,忙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这个时候怎么来了?难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