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没那么好抓, 陶睿下好陷阱,在周围掩饰了一番就打算下山了。
他之前说中暑不是装的, 原主这身子骨确实不行, 再说流了那么多血,只吸收一点点灵气,根本干不了辛苦活儿。他忙活这一会儿, 已经感觉累了, 得回家歇歇。
“陶睿。”
陶睿正下山,听见喊声看过去, 诧异地发现是苏佳慧, 看样子好像特意在这里等他。他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 交代系统盯着点, 慢慢走了过去。
苏佳慧有些不自在, 看他走进了低下头说:“我看见你上山了, 就来问一下,你伤好了吗?”
陶睿下意识摸了下后脑勺的包,点头道:“基本好了, 没啥事。”
“哦。”苏佳慧抿了抿唇, 不知道说什么。以前他们两个在一块儿, 都是陶睿说个没完。
陶睿看看她, 指了下河边的方向,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看看能不能捞到鱼, 正好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佳慧看了陶睿一眼,陶睿出事前暗示她想要娶她,还说下次见面要知道她的答案。但是……她其实并不喜欢陶睿, 真的要嫁给这个人吗?
陶睿见她迟疑, 笑道:“放心,这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着,没人过来,我就说几句话。”
苏佳慧点点头,这才跟着他一起走到河边。河边很多小石子,小小的,坐在上面不硌人,反而还很舒服。
两人坐在那隔了一米远,都没看对方。
陶睿仔细想了苏佳慧的一生,苏佳慧需要的并不是他的爱情,而是追梦,去看外面广阔的田地。在这个特殊时代,只有梦想对苏佳慧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问道:“苏知青,你有什么梦想吗?”
苏佳慧一愣,万万没想到陶睿会问这个。她自嘲道:“我现在这样,谈什么梦想呢?”
“那你有吗?”
苏佳慧沉默了一会儿,摆弄着石子低声说:“我想读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许是护士、也许是记者、也许是作家,当老师也行。我不想在村子里种地……”
她停住话头,觉得这话不该说,但见陶睿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又接着说道:“我其实最想做医生,我奶奶身体一直不好,我真希望能治好她,可是没机会,做什么都没机会,我有梦想也没有用。”
“怎么会?社会要运转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人才,国家一定会继续让我们读书,不然这一批人才老了之后,谁来接班?”
陶睿的话让苏佳慧愣了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无需细想就知道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国家取消了高考,又让他们这些学生下乡种地,很多年了,真的看不到什么希望,也没人像陶睿这么想过。
她看向陶睿,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萌生出些许期待。
陶睿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我收到个消息,我告诉你,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就算你说出去,我也不会承认的。”
苏佳慧睁大了眼,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什么消息?”
陶睿凑近了些,低声道:“今年年底国家会恢复高考。”
“你说什么?!”苏佳慧吃惊地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陶睿朝四周看看,肯定道:“几个月后,大概十二月左右,会恢复高考,现在上头已经在商议了,只是还没公布。”
十二月,就是四个月后,如果国家真有这么大的政策,那现在商议确实差不多,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说没公布?”
陶睿露出和原主一样得意洋洋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你就别管了,我就是告诉你,你想实现梦想就抓紧复习,别错过这个好机会。十年来第一次高考,不见得多难,提早准备说不定捡漏考上个好大学,能当上你想当的医生呢。”
苏佳慧心脏怦怦跳,久违的兴奋让她脸都红了,如果这是真的,她就能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如果这不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顶多白白复习了一回,她都不亏!
想到吃亏,她突然警惕起来,看向陶睿迟疑道:“你为什么告诉我啊?你之前不是说……说……那什么,你现在是想干什么?”
陶睿看了看她的脸,笑道:“我之前其实骗了你,对不起啊,我就是看你好看,比村里所有姑娘都好看,所以见你有困难,就忽悠你,想娶你当媳妇。”
这种话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直白了,苏佳慧恼怒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陶睿叹了口气,“你应该听说过,我游手好闲的,最会偷懒耍滑。我帮你干活其实就是找你说话,加起来也没干多少,你看到的我的样子都是我装的。”
苏佳慧想到他们相处的那些场景,不解地问:“既然你骗我,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这些?”
她已经迟疑着准备答应他了,他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尤其是今天她主动来找他,基本就相当于表态了。为什么他突然坦白了呢?还说什么让她去实现梦想。如果她真的考上了大学,而他只是村子里什么都做不了的一个人,他们不就不可能了吗?
陶睿笑了两声,起身挽起裤腿和袖子下了河,一边抓鱼一边说:“我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吧,没想告诉你。我想着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愿意跟我了,不如瞒着你,先把你娶回来,到时候你就跑不了了。谁知道我第二天就头破血流,我躺上炕晕晕乎乎的时候就想,这肯定是报应,我怎么能干这种坏事呢?
你是省城来的,跟我们泥腿子不一样,你肯定有更好的未来,只是缺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不能再骗你,回头我弄套书给你,你找个借口好好复习吧。要是有不会的,你跟我说,我找懂的人给你讲,万一你真的考上了,记我个好就行了。”
苏佳慧听前面的时候还有点气,等听到后面却红了眼眶。
她有多久没遇到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哽咽,背对着陶睿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好看吗?”
“当然不是。”陶睿没捞到鱼,站直了喘两口气,“可能是因为看见了你的美好前途吧。我呢从小身体差,爹妈疼爱,但是哥嫂都烦我。我也想做点事当个有用的人,但是吧这个就特别难,今天上午我下地还差点中暑了,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废物。所以我特别喜欢前途似锦这个词,我看见了你的前途,不想耽误你,反而很想成就你。
苏知青,你别多想了,我给你找书,就当是补偿之前欺骗你吧。对不住了。”
苏佳慧哪里能接他的道歉?知道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她应该感谢他才对。就算高考的消息是假的,陶睿不再欺骗她也让她高看了一眼。
苏佳慧站起来拍拍衣服,看向陶睿说:“我没有怪你,我还要谢谢你。你……你也复习吧,有不会的题我们一起研究。”
陶睿摆摆手,“我不爱上学,我还要在家孝顺我爸妈,不能走。没事,国家在发展,你有了机会,我肯定也会有,等遇到合适的机会我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了,我有信心。”他对苏佳慧笑了下,“等我拿到书就给你送去,你回去吧,被人看见了误会,我等一会儿再走。”
“嗯。”苏佳慧应了一声,看着陶睿感觉心里乱糟糟的,逃也似的转身跑了。
她要参加高考,要回城,要上大学,她不可能为了陶睿留在这里。陶睿也说了,他要留在父母身边,他也不会跟她走,所以他们是不可能的,再也不可能了。
陶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解决了这件事还挺高兴的。他分析苏佳慧的一生,觉得爱情对她来说非常非常不重要,她最大的遗憾其实是不能回城,不能上大学。那他不如成就她,让她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而且等苏佳慧事业有成,成了这个时代特别亮眼的一位女性,谁能说她不会拥有属于她的美好爱情呢?他只需要想办法成为她的靠山就行了。
就是这样做任务难了很多,他以后要一直关注苏佳慧,以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魄了、被欺负了。等她以后和别人结婚了,他一个异性朋友,关心多了还挺不合适的。他必须得成为她很大的靠山,只有名头就能吓唬人的那种,她才能不经常和他接触也一样顺风顺水。
不过就算难也要这样做,毕竟他的任务对象不止苏佳慧一个,还有父母亲人和这个村里、外面镇上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不能走,苏佳慧却必须走,他不能娶苏佳慧。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点一点去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他现在还是暂时先吃饱穿暖,虽然没分家,但不能怕别人占便宜就委屈自己和爹妈,他一定要弄点好吃的回去。再说这点下便宜也不需要在乎。
陶睿又抓了半小时,终于抓到两条鱼,都有那么巴掌大,已经不算小了。
他看着地上摆着的一串小鸟和两条鱼,对今天的收获非常满意,歇了一会儿把弄湿的衣服晒干,就提着“收获”下山了。
路上遇到两个大妈,看见他就惊讶地凑上来,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不放,“陶睿,这是你抓的?”
陶睿点点头,提起来给她们看清楚,“我不是干活干不成吗?总得找点事做,就去山里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这都是我抓的!”
两人看他脸上那股骄傲劲儿,一下子就乐了,“那你得天天抓着才行,要不有啥用啊?你家好几个人,一人一口就没了。”
“哎对了,我们咋听说你大嫂闹分家呢?是不是嫌你太懒?”
陶睿面露疑惑,“分家?我咋不知道呢?没听他们说啊。”
“你可拉倒吧,前几天你大嫂和你妈吵吵的,邻居都听见了,还说没有。”
陶睿摇摇头,“我真不知道,我觉得分不分都无所谓吧,有啥影响?我不懂这些,我觉得都挺好的,反正也没有别的房子,分不分都是住一个院儿里,都一样。”
两人还想跟他说,不过陶睿没兴趣聊自家的八卦,抬手当挡着太阳说:“婶,我先回了,晒得我难受,我今天都中暑了。”
“中暑了?哎呦你这小身板,快点回去吧,别晕半道上,快走快走。”
陶睿在她们的催促声中回了家。他先把鱼放水盆里养着,然后烧水打算给小鸟褪毛。
他曾经开农家乐的时候,偶尔弄一次这些东西是乐趣,但要是当农民天天有干不完的活,那就难受了。
陶睿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往院子里看了看,发现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连板凳都收拾整齐了,肯定是吴秀芬趁他午睡的时候弄的,怕他在家干太多活。
慈母多败儿,但这份慈母心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没人会不珍惜。
陶睿趁烧水这工夫又去了后山一趟,这次没进山里,只在边上采了一大把野花,五颜六色的,搭配起来特别好看。回家后他找了个闲置的破瓶子,洗刷干净,装上水,把花插了进去。
还别说,真挺漂亮的!
他把花放屋里藏着,正好水烧开了,就开始褪鸟毛,另外还晾了一壶水,里面加了一点点糖。等褪完鸟毛,正好那壶水凉了,他就拿着水去地里给家人送水。
吴秀芬第一个看见他,忙快步走过来,打量着他问道:“你自己在家干啥了?没累着吧?”
肖丽珍走过来听到这话就撇了撇嘴,讽刺道:“妈你把活儿都干完了,他能干啥?这要是能累着他,干脆天天躺着得了。”
吴秀芬眉毛一竖,“你怎么说话呢?你才天天躺着呢,这是好话吗?”
陶睿拉了吴秀芬一把,低声道:“妈,我头疼。”
吴秀芬脸色一变,“你还不能听大声呐?是妈忘了,妈不吵,不吵,来,坐下喝水。”
吴秀芬拉着陶睿坐下,先给他倒了碗水,才自己倒水喝。陶睿在家里喝够了,根本不渴,他看陶国栋走过来就把水递给他喝。
陶国栋喝了一口,一愣,“加糖啦?”
陶睿笑道:“这么热的天,干活多难受?喝点糖水舒服,我就加了一点点,不浪费。”
陶福和肖丽珍也喝出甜来了,顿时心里不舒服了。
肖丽珍道:“你知道糖多少钱吗?多难买啊?招呼客人才给冲糖水呢,你这是瞎祸害啥?”
他俩就是因为没分家气得,看陶睿看爹妈都不爽,张嘴就没好话。
吴秀芬气道:“这水是拿来给咱几个喝的,算啥祸害?”
陶福嗤笑一声,“老三在家不知道喝多少呢,他这天天在家养着,干点啥谁知道?”
陶福这话跟把陶睿当小偷也差不多了,吴秀芬立马就怒了,“这糖还是我娘家妹子送给我的,咋地?又碍你们眼了?你们成天瞎吵吵,也得记住家里没多少东西是你俩挣的,真以为我们老的小的占你们便宜呢?你俩干两份工,我们两个老的干三份工,到底占你俩啥便宜了?”
陶福一点不退让,盯着吴秀芬说:“爹妈的东西属于所有孩子吧?凭啥你多干一份工,就把那份全给老三?我不是你儿子?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老大!”陶国栋皱眉呵斥一声,起身道,“少跟你妈胡嘚嘚,干你的活去!”
陶福看周围挺多人看,又见吴秀芬脸色铁青,嘀咕两声拉着肖丽珍走了。
陶睿给吴秀芬拍拍背顺气,小声说:“爸,妈,我也想分家。你俩就跟我一起过呗,我以后肯定赚大钱让你们过好日子。现在天天吵架,过得有啥意思?我反正不乐意吵架,分了家,自由自在,多好?”
吴秀芬愣了愣,拍拍他的手,“你呀,不懂。你看看村里有谁家分家了?都是下头的长到三十多四十才分家呢。咱就说起房子吧,一大家子一起,很容易有个房子,分了家呢,下头的小家哪有积蓄啊?家徒四壁的,连个房子也攒不下,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是事儿……”
“那就算艰苦点,过得也比现在舒服吧?我就不想天天吵吵。他们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们还不顺眼呢,反正我就要分家,爸妈你们要是不跟我,那把我自己分出去得了,跟大队长说说,我去村尾那个空屋住。”
“胡闹!说啥呢?”陶国栋皱着眉,背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看得出内心很是焦躁。
陶睿不能ooc,说话要符合原主的性格,一点一点去改变,干脆就耍赖让他们分家,省事儿。
他还说:“我今天可本事了,我去山里打了一串鸟,还捞了两条鱼,等晚上回去你们尝尝我做的饭,保管比谁做的都好吃。”
吴秀芬紧张地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咋还进山了呢?那里头有野猪还有毒蛇,虽说这些年不咋见了,那万一碰着了呢?不许再去了啊!”
陶睿随便点点头,说道:“你们别管我了,赶紧想分家的事吧,你们想想,现在不分,我们几个都不高兴,说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呢?要是分了,以后过得不好后悔了,没准就又一块过了,对吧?这有啥啊?”
二老本能地不愿意分家,总觉得那样就生分了,不是一家人了。
他们还要干活,想了几分钟便摆摆手催着陶睿回家。
陶睿也不着急,他相信二老肯定会认真考虑他说的话,毕竟是真疼他呢。
他回家把鸟都给炖上了,加了不少土豆,一锅菜够一家人吃了,还煮了俩鸡蛋,剥皮放里面一块炖,入味也好吃。
村里人对肉香味儿向来是最敏感的,大伙儿下工走到这边的人都闻见了,发现是从陶家传出来的,都惊讶坏了。
邻居的六婶还拉着吴秀芬问:“你家老二回来啦?带肉回来的啊?怪香的!”
吴秀芬比她还诧异呢,迟疑地说:“没有啊,好像是我家老三炖肉呢,他今儿个进山说是打着鸟了。小鸟,没两口肉,就是味儿还成。不过这孩子也没做过几顿饭,我先回去了啊,别把房子点了。”
吴秀芬说完就加快脚步急匆匆回了家,一看陶睿正坐在灶房屋檐下扇扇子呢,忙问:“你做的饭啊?咋样啊?”
陶睿指给她看,“都弄好了,出锅就能吃,快洗手去吧。”
吴秀芬不放心地在灶房里转了一圈,表情难掩惊讶。还真是都弄好了,就是有点败家,油盐调料都多了点,窝窝头也大了不少,她看着都心疼。
不过小儿子难得主动做饭,她话到嘴边还是没责怪,连声夸了好几句才去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肖丽珍好奇地拉着女儿去灶房盛饭,看见里头那么多鸟,第一反应是:“老三,你又把谁给坑了?这哪儿整的啊?”
陶睿皱了下眉,“我自己打的。”
他站起来不想听她冷嘲热讽,过去跟吴秀芬说,“妈,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在山里给你带礼物了。”
“啥?礼物?”吴秀芬擦干手,疑惑地跟他进屋。
肖丽珍听见了立马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冲陶睿屋抬抬下巴。
小姑娘陶媛媛已经十二岁了,点点头跑到墙边假装找东西,从窗户往屋里瞄,看陶睿他们在做什么。
系统第一时间告诉了陶睿,陶睿没在意,他又没干啥秘密的事。
他把那瓶花从被子后头拿出来,递到吴秀芬面前,笑道:“妈,送给你的花,你闻闻香不香?是不是很好看?”
吴秀芬这下真的愣住了,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收到过花呢!
她慢半拍地伸手接过,低头闻了闻,红了眼眶,却露出大大的笑容,“香!真香!妈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我儿子就是厉害,采的花都比别人好看。”
“那是,妈你喜欢我以后有工夫就给你采。这玩意儿后山多得是,摆屋里熏熏屋子也好啊,再说看见它就高兴,对不对?”
“对,我儿说啥都对!”吴秀芬高兴地摸摸陶睿的头,转身把花摆自己屋里去,眼里全是笑意。
肖丽珍对陶睿印象极差,听说这事儿就背后跟陶福嘀咕,“你家老三肯定又干啥坏事了,要不咋在这讨好你妈呢?他那个人无利不起早,就会点小聪明,该不会想从你妈手里要钱吧?”
陶福心里来气,“老太太眼里只有他一个儿子,说不定棺材本都给他了,咱跟外人似的,能知道啥?”
“要不咋说分家呢?现在好歹还能分着点,你可是长子,该得主屋的。真等以后老两口啥都没了,到时候他俩还不得咱家养?凭啥呀,好处全让老三得了,欺负咱老实呗?”肖丽珍摔摔打打的,看见鸟肉的高兴劲儿都没了,嫌弃道,“他啥时候对咱好过?指不定背着咱吃啥鸡腿之类的好东西了,给咱带回来几口鸟肉啃啃。”
陶福皱眉道:“行了行了,咱在这说有啥用?爸妈不同意,咋闹腾啊?等我抽空去镇上找老二,让他也帮忙说说。”
肖丽珍嗤笑一声,“老二最奸猾,早早跑了,不过年都不回家,给俩钱完事儿。这天天张口吃东西,他那点钱够干啥的?他才不管家里的事呢。”
“不管也得管,分家是全家人的大事,必须表态。他要是说不分,那我就找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多给钱。”陶福越说越觉得必须去一趟镇上,催着肖丽珍赶紧上菜,这些事等他从镇上回来再说。鸟肉闻着怪香的,还是先吃饭要紧。
肖丽珍盛菜的时候就看见锅里有俩鸡蛋了,直接夹了一个进女儿碗里。陶睿见了没说什么,把另一个鸡蛋夹出来,一分两半,放进了二老碗里。
吴秀芬忙要给他,“妈不爱吃,你吃你吃,你补身体呢。”
陶睿拦着她道:“爸妈你俩才该补身体呢,你们都多长时间没吃过鸡蛋了?可惜咱家就两只鸡,才下了两个蛋,你们跟媛媛吃吧。”
肖丽珍听了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陶睿在那当孝子,倒显得她给女儿夹鸡蛋不孝顺了。这小子故意的吧?平时咋不见他把好吃的给二老呢?
陶媛媛不管这些,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就把鸡蛋吃了,吃完还盯着二老碗里的鸡蛋看了半天。她从来没吃过在肉汤里炖出来的鸡蛋,真好吃啊!
陶睿又给二老夹了鸟肉,边吃边说:“这两天我也想了,大哥怕我以后成废物,不管咋说也算为我好,我打算找点事干。打猎没个准,今天能抓到是我运气好,以后就不一定了,我打算明天去镇上转转,看有没有啥好机会。”
陶福看他一眼,“老三呐,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不能净想着天上掉馅饼。那镇上要是有好机会,还轮得到你吗?再说你啥都不会,身子骨还不好,能干啥呀?你就别瞎琢磨了,锻炼着下地干活,能干多少干多少,就算赚少点工分也是赚啊。”
陶睿吃着饭,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试试再说。”
“试试,试多长时间?”
陶国栋眼看他们兄弟俩又有火^药味了,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板着脸道:“好好吃饭!”
陶福和肖丽珍都觉得陶国栋是偏心陶睿,别提多难受了,肖丽珍看见盆里的两条鱼,说:“我好久没回娘家了,想回去一趟。空手不好看,我带两条鱼吧。”
陶睿直接否决,“鱼我有用,我要拿去跟二哥换东西。”
“啥?给老二的?”肖丽珍诧异地看着他,“换啥呀?”
其他人也觉得挺惊讶,陶睿说:“去了看他有啥再说呗,换点家里没有的东西。”
陶睿是换东西,不是送东西,鱼还是他自己抓的,肖丽珍也不好再说什么。
桌上的菜香喷喷的,只是吃饭的人心情都不咋地。等全吃光了,陶国栋和吴秀芬又夸陶睿,说他做饭真好吃。
陶睿毕竟是开过农家乐的,做饭比不上什么大饭店,其实就是正常手艺。但和这时候的农村比起来还是够好吃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拿菜去找二哥,可能比拿两条鱼更好。
不过鱼是可以转送给别人的,菜却不行。他第二天还是拎了两条鱼去的镇上,万一他二哥想托人办事送个礼呢?拿鱼方便。除了鱼,他还打了十只鸟,用布袋子装着。
他到镇上先找了个地方把鸟卖了,这里比现实世界好的地方就是可以正式摆摊卖东西,不用偷偷摸摸的。他拿到钱之后又去收旧货的地方,淘到了一套书和几本习题资料。
高考取消十年了,这些东西没人要,废品站有不少,好多都残缺不全,陶睿找了半天才找着齐整的。接着他就去了陶鑫上班的厂子。
陶鑫是印刷厂的车间印刷工,陶睿找他,陶鑫非常意外,跟主任说了一声连忙跑出来。
前些日子吴秀芬托人给他带话了,他知道陶睿被陶福弄伤了脑袋,还托人带回去一个罐头,算是尽过心意,这怎么才没几天,陶睿来找他了呢?
陶鑫脑子里不停琢磨陶睿会有什么事,没想到看见陶睿了,还看见了他手里的两条鱼。
陶睿对他露出个笑容,“二哥,你几点下班啊?我找你有点事。”
“我还有一小时,你啥事儿?伤好啦?”陶鑫拉着他去树荫底下,找了块石头坐。
陶睿给他看看后脑勺,“没啥事了,就还有个包,碰着疼,平时没事。我想问问你,镇上有没有哪招工,还有我抓着两条鱼,不爱吃,跟你换点好吃的,用的也行,家里没有的就行。对了,还有分家的事,跟你说道说道。”
陶鑫还没反应过来他前头的话,就被他后头的话吓一跳,“分家?谁要分家?”
“我和大哥大嫂都想分,你呢?你想不想?”陶睿看看他,说道,“其实你已经算分了,你结婚以后就不咋回家了。但是这也没正式说,要分家肯定有你一份。”
陶鑫想了想,直接说:“我啥都不要,你们想咋分就咋分吧。”
陶睿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你身为老二,怎么也得表个态。二哥,其实分家挺好的,你这也算谁都不帮啊。让爸妈跟着我,他俩最疼我,以后就是我给他们养老,不用你和大哥管。”
这话陶睿说出来,陶鑫压根不信。他也就听听,笑着说:“爸妈是咱兄弟三个的爸妈,该管还得管,肯定都要养老。你要想让爸妈跟着你呢,那就跟大哥商量呗,本来一般都是爸妈跟着长子,和我也没啥关系,你跟他商量就行了。”
陶睿摸了下后脑勺,“你觉得我俩能商量出啥?二哥,实话实说,我要养爸妈是真心的,我知道我以前不着调,但人总得长大吧?这回我摔狠了,可是吓坏了,我看见爸妈哭的那么伤心,就觉得我可不能死,我得好好孝顺他们。”
“说啥死不死的?不吉利!别胡说八道!”
陶睿不在意地笑笑,给自己的转变找了个借口,“反正我就觉得吧,我这辈子要说对不起谁,那绝对是咱爸妈。他俩对我多好啊,结果我这么大了,还是妈干两份工养活我。这都不说了,我真心想分家和爸妈单过,我可不是为了他俩的老本。
所以我就想,你抽空回去一趟,咱们兄弟三个,对了带上嫂子,大家伙儿齐齐整整的必须都在,然后找大队长和家里的老长辈做个见证,给咱分家。这样呢,公平公开,爸妈有啥都拿出来,不许藏私,不信可以去翻。分了以后,谁也别再说这说那,哪哪都是不满。就算少给我分点也行,随便,反正我就是要分家。”
陶鑫本来以为陶睿在整什么事呢,听了他这一长串话才发觉他是认真的。这弟弟是真的想分家,这是为啥?按理说陶睿啥都不会干,也干不成个啥,拉着老大一起过不是能占便宜?难道他以为分了家就能让爸妈只帮他干活?但这和现在有啥区别?
陶鑫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分不分家,对他其实真没啥影响。他还是不想掺和,他其实对家里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镇上过得挺好的。
他叹口气,“你非要找我干啥?爸妈同意我就没意见,他俩要是不同意,我能干啥?”
陶睿摊摊手,“他俩就咱们仨孩子,咱们一起说要分家,他们能不分吗?”他起身拍拍陶鑫的肩膀,“二哥你放心,不是让你回去做说客,爸妈最疼我了,我保证把他们说动。我就是让你回去,你和嫂子必须在现场,不然这家算怎么分的?你不介意,我觉得不合适,要分就好好分,分清楚了。”
陶鑫挺长时间没见过陶睿了,觉得他好像变了不少。不过想想老大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他从小那么娇气,八成是气坏了,一天都不想跟老大在一个家了吧?
他是不乐意掺和老大和老三的矛盾,但确实全家人的事,他也应该在场。他想了一会儿,说:“行吧,我过两天周末放假的时候回去,带你嫂子和侄子一起。”
陶睿点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能给我换点啥,我要回去了。”
陶鑫看了眼他的鱼,有些无奈。哪有人提着东西来换东西的?不该是送的礼物吗?不过这还真符合老三的性格,要真是送的,他还不敢收呢,生怕里头有什么坑。
陶鑫家离工厂不远,他直接跑回家给他拿了一盒雪花膏,是媳妇新买的还没用呢。他想着陶睿好像在找对象,拿这个肯定合适。那鱼呢,正好厂长的老妈过生日,送来的正是时候。
陶睿回家后便把雪花膏给了吴秀芬,“妈,我给你换的这个,没事儿就往脸上手上抹点,二哥说可好用了。”
“哎呦,我哪用这精贵东西啊?”吴秀芬脸上笑开了花。
陶国栋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跟哪学的?就会哄你妈!”
陶睿笑道:“这还用学吗?我妈这么疼我,我不哄我妈哄谁?爸你放心,你也疼我,等我弄到好烟好酒也孝敬你,别着急啊。”
“谁着急了!”
陶睿又说:“二哥他们周末放假,说好久没回来了,一家人回来看看。”
陶国栋和吴秀芬闻言自然高兴,他们可是好久没看见老二一家了。
陶福和肖丽珍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老三去找老二说什么了?还是要赶紧去一趟镇上,看看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