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跟着护工崔姐楼上楼下的跑了一个上午,抽了血拍了ct也照了彩超,各种检查的结果也第一时间到了白医生那里。白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后相应的也找了各科室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后找到了兰姨:“兰姨,刚才我看了下您的检查结果,身体没有大碍,整体还是挺不错的,不过您的颈椎有些问题,还有就是可能有记忆力下降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这头晕是颈椎闹的?”兰姨听到白医生说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我这几天一直在嘀咕,以为自己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呢!”
“瞅您说的,哪那么容易就长东西了,现在的很多患者都自己吓唬自己,没多大的事,吓也吓出大毛病了。”白医生调侃着:“不过兰姨,从您的核磁共振和脑电图检查结果来看,您有初期的阿尔茨海默症的迹象。”
兰姨瞪大了眼睛:“白医生,您说的这个海默是不是就是大家常说的老年痴呆啊?”
“恩,大家一般所说的老年痴呆症就是阿尔茨海默症,不过您不用太担心,从现在的结果看您只是有这方面的倾向,要确诊的话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找专科的医生会诊。”白医生看得出兰姨有些担心:“兰姨,现在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方法很多,而且也有些可以抑制发病的药物,只要您积极的配合治疗,保持好的心态问题不大。”
兰姨听得出白医生是在安慰自己,身边的朋友也有得这病的,生活质量会变得很差,而且时刻需要家里人的照看,想到这里,兰姨就心里难受,这不是给孩子们添麻烦吗!我这老了老了怎么真的成了孩子的拖油瓶了,如果真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呢!
白医生看得出兰姨的疑虑:“兰姨,您不要瞎想,咱们还是要找时间做个更加详细检查,找专科的医生帮助您。回家后要和家里人商量下,看看什么时间方便,提前告诉我,我好来安排。”
兰姨没有做出回答,脑子里出现各种无法自理的狼狈画面,吃喝拉撒都像个婴儿,都需要有人照料。想到这些,兰姨更是委屈,老天爷怎么这么“厚爱”自己,怎么就能够得了这种病啊!
兰姨在白医生的陪同下取了些治疗颈椎病缓解头晕的药便离开了医院,昏昏沉沉的一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就走回家里。到家后本想着去厨房倒杯水喝,可刚走到了厨房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失落哭了起来。恐惧夹杂着委屈让一项坚强的兰姨再也无法伪装自己,一个人在狭小的厨房里发泄着,不用考虑他人的眼光和非议,就这样痛快的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就在兰姨哭到几乎要昏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门。兰姨赶紧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走到客厅:“谁啊?”
“是我!”
兰姨听出门外正是邻居孙大妈,兰姨用手再次擦拉擦脸把门打开:“琦然妈妈,来,快进屋!”兰姨把孙大妈让进屋:“快坐,我去倒水。”
“兰姐,您别瞎忙活了,我不渴。”孙大妈拦住了兰姨:“我过来就是问问您去医院检查的怎么样啊,没什么大事吧?”
“没大事,就是颈椎闹的头晕,今天可真要谢谢人家白医生和你家琦然,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看完了啊!”
“没事就好,现在甭说咱们这岁数的人了,年纪青青的这帮小青年各个都有颈椎问题,您说这天天看手机玩电脑的,颈椎能好吗!”
“是啊,您看医院给开了输筋化血的药,估计吃完了就会没事的。”兰姨一边说着一边给孙大妈泡了杯茶:“哦,对了琦然妈妈,您见过白医生吗?”兰姨怕再说这个话题说漏了嘴便转移了话题。
“见过一两次,这姑娘来过家里找琦然,人不错。”
“是啊,我今天见过这姑娘感觉人真的不错,而且长得也漂亮俊俏,她和您家琦然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谁知道呢,您也知道我家那臭小子,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身边也没个固定的交往对象,这也半大不小的了,就是没个正形!就比您家许涛小2岁吧,您看您都当上奶奶了,我这还没见到儿媳妇呢!”这个话题算是打开了孙大妈的话匣子:“我和他爸没少催他,可人家就是不着急,您说这我们想着趁着自己还干得动,能帮着带带孩子,帮他们减轻点负担多好,可就是不理解咱们做父母的,还总觉得我们干涉他的生活,您说气人不气人!”
孙大妈的话一下子把兰姨的心又揪了起来,兰姨想到了自己可能很快就不能帮助许涛带小宝了,甚至还要孩子们反过来照顾自己,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呦,兰姐,您这是怎么了?”兰姨这一哭,把孙大妈吓到了。
兰姨晃过神来,赶紧擦干了眼泪:“刚刚您这一说,突然想到了咱们做父母的真是不容易啊,从孩子一出生就开始为他们操碎了心,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是啊,最可气的是这帮小兔崽还不理解咱们,一天到晚的嫌咱们烦,总认为咱们落伍了,跟不上时代,和他们有代沟!”孙大妈并没有察觉到兰姨内心世界的起伏,继续着长篇大论:“兰姐,我和您说,这帮孩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您说我们那个年代,家里好几个孩子,老家哪有心思帮咱们啊,不都是自己强咬着牙拉扯着孩子就这么长大了。这其中的辛苦咱们经历了,所以现在不想让他们再重蹈覆辙,能帮的就帮他们,可他们还不领情,让人寒心啊!”
孙大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兰姨却没有听进去几句,碍于面子兰姨一直陪着孙大妈聊着。
“呦,兰姐您看我这脑子,我过来一是想问问您检查的情况,二是知道您去医院检查,肯定没时间做午饭,让您去我家吃午饭的!”
兰姨现在心里翻来覆去嘀咕闹心着,怎么可能去孙大妈家吃午饭呢,简单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把孙大妈让出了房间。关好门,兰姨又哭了起来,她恨自己怎么得上了这么个病啊!你说要真是长了个东西,大不了开刀动手术,可这什么海默症却不是开刀那么简单的事啊。
兰姨想象着自己不再记得自己儿子许涛,不再认识亲孙子小宝,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自己的智商会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就需要家人时刻的陪伴照顾,兰姨不敢再往下想了,心中的恐惧让兰姨感觉快要窒息。
兰姨走到日历旁翻看着日历盘,算算今后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正常的陪伴着孩子们,兰姨心想,说什么也不能告诉孩子们,既然得了这病,就要想办法延缓病情,争取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们,能帮孩子做的就尽量做。这就是母亲,明知道自己已经生病了,可想的全是自己的孩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孩子们。
兰姨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白医生,我是兰姨。有个事我想麻烦您!”
“兰姨,说不上什么麻烦,您说”
“是这样的,我回家寻思了下,这检查和治疗我肯定会配合,到时候还需要您帮助安排。另外,就是我的病的事,希望您能帮我隐瞒家人,我不想家人为我担心。”兰姨很冷静的说着:“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得了这个病,不希望后面的日子让家人把我当病人看待,我想利用这段没有发病时间,多陪陪孩子们,帮衬他们把日子过好。等真正并发的时候,就把我送到老年监护中心,哦!就是养老院!我不想拖累孩子们。”
白医生打断了兰姨的话:“兰姨,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您要知道这种病的治疗需要家人的帮助,如果不和家人讲清楚的话,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白医生,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这病就让我自己来扛吧,别连累孩子们了!就算我求求您了!”
白医生见这种情况,也不好再和兰姨掰直了:“兰姨,如果您已经想清楚了,我会配合您的,不过我还是建议您和家人讲清楚为好。”
“会和他们讲的,但不是这个时候,给我些时间吧,谢谢您白医生,那就先这样吧!”兰姨挂断了电话。
兰姨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相册,翻看那些已经泛黄的照片,没看一张照片兰姨的脑海中就像放映电影一般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兰姨想趁着自己还有记忆的时候能够再回温下过去。
兰姨好像想到了什么,匆匆放下手中的相册翻找着抽屉,最终找到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兰姨开始在本子上记录相册里每张张片的拍摄时间和按下快门时发生的事情,兰姨想用这种方式保留住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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