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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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绯半靠着前台,没出声,看着几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到了近前,肖策一抬头,和陈绯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了。

肖策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陈绯没回答他,只扬扬下巴,语气毫无起伏,说:“这就是你说的工作。”

肖策低声说:“应酬。”

陈绯听他声音不太对,蹙眉问:“喝了多少?”

肖策还没回答,陈绯先听见前台核账单的声音,她眉头高高扬起,看着肖策掏出手机,付出去小半个月的工资。

“哎,小肖,给我们叫辆车。”这边,华总的女伴拍了拍肖策,目光顺势在陈绯脸上顺了几道。

这话信息量挺大。陈绯马上明白过来这场应酬,哪方握着主动权。徐知涵带肖策来酒局,十之八|九是有求于人。

陈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双眸清亮,口齿清晰,带着和肖策相似的北方口音,但显然,她是四个人中最清醒的。这场酒局,肖策和她同为陪酒,断不可能置身事外,可喝下来成了这副局面,说明她的酒量更在肖策之上。

肖策低头打开网约车软件,可输入地址后,等待许久也不见有人接单。

“还有多久啊?”那姑娘傍着华总,似是埋怨又像撒娇,“我好困哦。”

华总蹙眉,问肖策:“怎么搞的?”

肖策语气不悦:“再等等。”

华总一副说教的样子:“事先不好好做准备,临时抱佛脚哪能行。你啊,不愧是她的关门弟子,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要能早做打算,现在也不至于低……”

肖策唇角内收,陈绯看出他的隐怒,意识到这顿饭,他和徐知涵恐怕没少挨怼。

“不至于怎么样?”肖策微微吸气,截断他的话,“华总,徐老师是来跟您谈合作。这个项目能够顺利推进下去,对我们彼此都好。”

连陈绯这个局外人都猜得出来华总被肖策堵回去的话是“也不至于低声下气来求我”,这话有点过了,要真是说出来,徐知涵确实下不来台。

可徐知涵这会都醉得断片了哪能听得到?而且华总一身酒气,估计也是心态膨胀顺嘴溜话,愿意过个嘴瘾就让他过好了,陈绯有点讶异肖策此时的反击——除非没谈妥,否则忍到现在了,临到头两方闹翻,也太不理智了。

果然,肖策的回敬直逼得华总血压上升,声音都抬高了几度:“搞搞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再来跟我说话!”

陈绯有点看不下去,刚要上前,却听见肖策回道:“我很清楚我们的处境。如果H·K觉得曹教授的团队是这个项目的最佳合作伙伴,未来,我与徐教授都不会以任何方式参与到项目后期技术支持中去。”

华总的脸涨得通红:“你威胁我?”

嚯,杠上了?陈绯凝眉,望着肖策:他能说出这么连贯的话,必然没有醉到失去理智。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今晚酒局的所有努力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可他还是这么说了。为了维护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陈绯千头万绪,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小肖,你喝多了吧?”这时开口的是华总身边的女伴,她瞪了肖策一眼,身子往华总胸口倚了倚,试图打圆场,“我有点头疼,咱们去边上坐一会儿吧。”

华总似乎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我找人送你们。”出声的是陈鹤,他敲敲前台的台面,招呼道,“我忘了说,这里地段特殊,外面的网约车不让进来,司机不会接单的。”

华总是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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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顾,和陈鹤自是相熟,他冲陈鹤一点头,不再搭理肖策和徐知涵,搂着女伴直接跟着陈鹤叫来的服务生往泊车处去了。

……

华总走了,陈绯还有一肚子话想说,她冲休息区坐着看热闹的赵承东摆了摆手:“轩轩,娇就拜托你照顾了。”

赵承东远离事端,看上去完全不想插手肖策的事,他冲陈绯潇洒一笑:“放心吧,我怎么会拒绝你?”

这话说得肖策脸色更沉,赵承东却还嫌不够,手肘垫在沙发背上,俊俏的脸搁在手肘上,笑眯眯道:“我们下次再约。”

唯恐天下不乱。陈绯没好气,转身对肖策说:“走吧。”

肖策一声不吭,乖乖跟着陈绯往外走,等两人带着徐知涵坐上了陈鹤安排的车。陈绯问他:“去哪?”肖策才愣愣地反问:“去哪?”

“什么去哪?是我在问你!”陈绯坐在副驾,回头看他,“先把你老师送回去啊!你真醉了?”

肖策后知后觉,报了个地址,又用手背揉了揉额角,说:“除了白酒,晚上还喝了花雕。”

陈绯了然,肖策这人拼烧刀子、拼啤酒都是个中好手,但黄酒是他的死敌。那玩意儿他一喝就头晕,屡试不爽。

车里还有外人,不便细说。等到他们把徐知涵送到家门口,陈绯扶着徐知涵,肖策把她包里的钥匙找到,打开门后,陈绯才说:“你知不知道,今天这局要黄了。”

肖策:“知道。”

他们扶着徐知涵进屋,陈绯把客厅的灯打开,屋里冷冷清清,样板间似的,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陈绯接着说:“你们跟人喝成这样,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可惜吗?”

肖策说:“可惜。”顿了顿,目光落在徐知涵脸上,“但比起这个项目,徐老师的尊严更重要。”那个华少阳,知道徐知涵为了拿项目攒饭局,虽没有当面让徐知涵难堪,但他直接带了个酒罐子似的女伴过去。那架势,完全就是来压人的。

即便如此,肖策也忍了,不过是喝酒,他喝再多都没有关系。席间华少阳搬出从前的事,明里暗里地膈应徐知涵,话说得不露骨,徐知涵按着不让肖策发作,肖策同样忍了。

可华少阳仗着徐知涵醉了,得寸进尺地教训她,他无法忍受。

徐知涵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腰板挺直了大半辈子,临退之前,却为了自己的学生,为了407,要忍受这种人的侮辱,肖策忍无可忍。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陈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帮徐知涵脱了鞋子,扶她上床,又去洗手间给她打热水卸妆洗脸。这些活男人没法做,肖策就坐在客厅里等。

陈绯收拾好,轻手轻脚地带上卧室门,来到客厅却看见肖策头一点一点地打盹。她走过去,推推肖策,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走吧。”

肖策醒了,摸到陈绯的手,握紧了,身子却没动。他抬眼看她,两眼红噗噗的,酒气更旺了,熏得他嗓子都喑哑起来:“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陈绯说:“不用解释。”

她并没有怀疑肖策,今晚的事,他做得很好。这个男人从前为了前途和未来,能抛下一切,包括自尊。可现在,他又把很多东西捡了回来,而正是这些东西,让眼前这个迷顿狼狈的男人,闪闪发光。

陈绯知道,如果让现在的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会有不同的答案。

肖策不肯松手,头低下去,滚烫的脸颊挨着陈绯的手背,他说:“你不在乎是不是。”

黄酒真的误事。陈绯叹口气:“我们回去再说……”

“你就是不在乎!”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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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

不能自拔,他想到陈绯最初听到韩越的谣传时,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肖策急切地向她剖白,“我很尊敬徐老师,我们之间,没有半点不正当的关系。”

陈绯半蹲下去,捧着肖策的脸,手指搭在他的耳垂上,软软的一片,她忍不住揉了揉。而后,陈绯笑道:“我知道啊,我知道。”

她想,我不多问,只是相信你罢了。

肖策在她的手心里轻蹭,流浪狗一样,复又呜咽,说:“你不知道。”

这个狗男人,一喝多就哭是什么毛病?陈绯没好气,手攥成拳,最后伸到肖策嘴边:“行,我什么都不知道,话筒给你,你来说,你说的都对。”

肖策垂头亲她的手,陈绯的虎口贴着热乎乎、软绵绵的两片,她听到肖策的声音:“绯绯,我爱你。”

陈绯喉咙口一哽,身子僵了片刻。

肖策顺势往她怀里拱,一个大男人,几乎把她压倒在地板砖上,他拉开陈绯的外套,手胡乱地在她身上摸索。陈绯头皮发紧,躲着他:“你他妈清醒一点,这不是咱们家!”

咱们家三个字脱口而出,陈绯也懵了。

肖策没听见似的,手下动作不停,终于靠近了自己的目标——陈绯的左胸。他认真地寻找,在感受到里头有力地快节奏搏动后,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凑了上去。

隔着衣料和皮肉,他郑重其事地,对那颗跳动的心脏说:“让我爱你吧。”

说完之后,肖策侧头,把耳朵贴在陈绯的心口,似乎是想听她的回应。

陈绯半仰着头,眼睛和灯光之间蒙上一层透明的液体,世界都变得模糊遥远起来。可身体的触觉真实可感,成了此刻唯一撩拨陈绯心弦的存在。

陈绯喃喃自语:“肖策,你不会记得吧。”顿了顿,自我消解,“之前那次,你就什么都不记得。”

喝断了片,明天醒来,你不会记得现在的一切。也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听过什么。

陈绯慢慢坐起身,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肖策,嘴唇翕动。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大作。将陈绯从一种虚幻的情绪里拽出来,她猛然清醒,用力甩了甩头,把肖策扶到一边,接了电话。

是宋银川打来的,他焦灼不安,电话一接通就急切道:“绯姐!我、我们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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