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智上的道理,谁都明白,但感情的事情,并不是理智所可以控制的。
所以,此时的她觉得非常的矛盾。
耶律宏骅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心想这丫头不会是吓傻了吧,伸出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语气亲昵,“好是不好,好歹说句话啊,保持沉默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办法。”
炎小筱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沉默地推开了耶律宏骅。
被推开的那一刻,耶律宏骅的眼底很明显地闪过一抹黯然,这抹黯然的神色,刺得炎小筱的心里也是一痛。
她暗哑着声音道:“我相信你,但是却不能接受。”
“为什么?”耶律宏骅有些受伤的问道。
他活到二十多岁,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动了心,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前一刻才刚告白,后一刻,就被拒绝了。
他也会觉得难过和心痛。
顾七七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感情,你看我爹和我娘,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彼此吸引,爱慕,最后呢?我娘落得什么下场?她为炎家生了个孩子,可炎家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我不想走我娘的老路。”
耶律宏骅急忙解释,“你是你,你娘是你娘,我也不会像你爹那样对待你娘的。小筱,我们认识也有半年了,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炎小筱有些伤感地说道:“你是元陵国的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而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罢了,你将来有后宫佳丽三千,而我又有什么?再热烈的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罢了。”
“耶律宏骅。”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全名,“你若是真的喜欢我,那便放开我,我之所求,不过是两人一马,明日天涯,也许平凡,但现世安稳。你所求的,你给不了。”
耶律宏骅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般。
他很难过,不知道炎小筱为何会这么消极。
他也很无奈,因为炎小筱所说一切,皆是事实。
可是,他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是自己心之所系之人,就不会再有别人,他,希望她能够明白这一点。
“你拒绝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做这样的假设来拒绝我。”耶律宏骅双手搭着炎小筱的肩膀,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炎小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胆小之人,还未开始,就在想着结束和失败,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那我要怎么做?!”炎小筱突然放大了音量,表情有些激动起来,“我只是炎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罢了,我玩不起不行吗?”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先挪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极力想要对方明白自己的内心。
可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耶律宏骅颓然地放开搭在炎小筱肩膀上的双手,“你既是这么想的,那你便看着,我总有一日会证明,我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
炎小筱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垂着头没有说话。
拒绝耶律宏骅,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房间里陷入了持续沉默。
心绪混乱的两人并没有发现,门外面一个身影,在夜色中飞快地离开。
这一晚,炎小筱说什么不不再同意耶律宏骅再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代表元陵国来东辰国给老太后祝寿的,不用再躲躲藏藏。而且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意还好,她可以自我催眠说是师徒二人暂时*一室,可现在……
她可不放心让耶律宏骅再住下来。
耶律宏骅也并没有强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那一眼的深情,让炎小筱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吸干了一般。
她脱力一般地跌到软榻上,衣袖里的七宝爬了出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娘亲,你为什么不和爹爹在一起呢,七宝要和爹爹在一起……”
炎小筱摸了摸七宝小小的脑袋,“什么娘亲,爹爹的,平日里叫着玩也就算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话已经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
她竟然允许七宝叫她们爹娘叫着玩。
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吧,不然,怎么会纵容这样的事……
“可是你们明明就是七宝的爹爹娘亲啊。”七宝哪里懂得人类的感情,只认为自己出生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自己的爹娘。
如此想来,动物的世界确实是比人类单纯得多,也少了很多的烦恼。
炎小筱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蹬掉鞋子,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窝里。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看见任何东西。此时的她,只想睡觉。
人一旦进入睡眠,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暂时忘却。
可炎小筱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
她一个接一个的做梦,虽不是什么噩梦,但是接二连三的,也让她觉得疲惫。
梦境里,一会儿,耶律宏骅正和她深情地说话,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温柔,让她的心像是被羽毛抚过一般,酥麻微痒。
一会儿,耶律宏骅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美貌的女人,他轻蔑地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森森寒意,“炎小筱,你不喜欢我,自会有旁人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了,你给我滚。”
梦境忽然一转,又变了模样。耶律宏骅已经登基为真龙天子,自己好像成了他的皇后,他的后宫里美人很多,他流连忘返,而自己这个皇后,不得不心痛着张罗着给他纳妃,照顾他的孩子,日日独守空门,直到衰老。
……
醒来的时候,身上全是冷汗,连心脏,都是揪痛着的。
夜阑人静。
某个院子里的灯还昏黄地亮着。
一个人影在夜晚的掩饰下快速地疾驰,然后从偏门进入了院子以内,敲开了一扇门。
“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开门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炎府三小姐,炎彩蝶。
而那个黑色的身影,也是熟面孔,便是炎彩蝶的贴身侍女碧琴。
碧琴恭恭敬敬地对着炎彩蝶行了个礼,这才在炎彩蝶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这次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说来听听,若是说得不好,仔细着你的皮!”
“是。”碧琴上前一步,在炎彩蝶的耳边嘀嘀咕咕地低语了几声。
炎彩蝶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满面狰狞地一拍桌子,“竟然是炎小筱那个贱种!我还是怎么八皇子见到她就像蜜蜂见到花儿一样,哼,以为易了容换个身份,就能在本小姐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了吗?没门!”
碧琴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咱们八皇子虽然和你已经订下了婚约,但他和六小姐一向相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搞到一块去了。”
“哼,炎小筱一个庶女,我还不相信她还能取代我,当了八皇子的正妃去,皇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的!”炎彩蝶虽然有时候有点脑残,但也还算有几分聪明,炎小筱庶女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给皇子当正妃。
“可是万一八皇子要纳她为侧妃呢?到时候小姐您不是刚过门就会受委屈?”碧琴想了想,在炎彩蝶耳边出着主意,“不如,就直接将她……”说到这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炎彩蝶转过眼来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碧琴接着说道:“小姐您想啊,她现在的身份是花陌可,不过一个小小的画师而已,死了也不稀奇,而且谁也不会怀疑到您的身上去,她炎小筱的身份也不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回元陵国您也好跟老爷子交代不是?”
炎彩蝶听罢,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不过本小姐想出了一招借刀杀人的好计,炎小筱那贱种,依旧逃不掉!”
“碧琴,你说,若是炎小筱的真实身份被揭穿,那她隐瞒身份躲在东辰国皇宫里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对天子不利,或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图谋。到时候,东辰国皇室自然不会放过她,我们嘛,且坐着看戏就好了,这种贱种,还不配本小姐亲自动手。”
碧琴一听,很快就想明白了,立即讨好似的对着炎彩蝶猛拍一顿马屁,“还是小姐您想得周到,这样一来,咱们既能除去她,又不会惹上一身腥味儿,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八皇子也不能说什么。”
炎彩蝶受用地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抹恶毒的光,很快,又被夜色所掩去。
当天晚上,就有一封匿名信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皇帝的御书房里,半夜突然惊起的雷声,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炎小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房门被强硬地推开,一群禁卫军闯了进来,将她控制住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炎小筱的瞌睡直接就被吓没了,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侍卫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禁卫军头子用公事公办地语气对炎小筱道:“花小姐,有人举报你利用虚假身份潜伏在皇宫之中,意图对陛下不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炎小筱的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好,难不成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她赶紧解释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花小姐若是有什么话,直接到陛下面前去说吧。带走!”
炎小筱就这样轻易地就被带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皱着眉头思考,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馅,或是阴差阳错的被人给陷害了。
她的身份是凤离殇帮着伪造的,就算是宫里的人怀疑,想去查,也不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而她自问至她进宫以来,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不可能会让人怀疑。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除了……
对了,昨天她见过炎彩蝶。
难道是炎彩蝶认出她来了?!
炎小筱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了一把,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推到悬崖底下去了。
她眸子暗了暗,趁押着她的士兵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七宝,七宝很有灵性,虽然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但也知道炎小筱遭难了,一溜烟就藏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边,等人群走出老远以后,才飞快地跑去找耶律宏骅帮忙。
很快,她就被带到了金銮大殿之上。
皇帝高高地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看着炎小筱,面上看不出喜怒。
炎小筱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中规中矩地跪下行了个礼,“臣女见过陛下。”
皇帝那双睿智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淡淡开口,“花陌可……炎小筱,朕到底应当怎么称呼你呢?”
炎小筱心里一惊,心想自己的身份果然是暴露了。
而知道或是能猜到她是炎小筱的人并不多,除了耶律宏骅耶律天岚兄弟俩,就只炎彩蝶了。
耶律宏骅和耶律天岚没必要去揭穿她,这件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炎彩蝶所为了。
“臣女,不知道陛下的意思。”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炎小筱之前,她并没有打算立即承认。
这件事,处理得好,是小事一桩,若是闹大了,说不定会直接影响到两国的邦交,她不敢赌。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扔下来一个信封,信封落到炎小筱的脚下。
“还想狡辩!这封匿名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你花陌可的身份是假,炎小筱的身份是真,炎小筱,炎府六小姐,你不远万里来到我东辰国,混入皇宫,到底有何目的!”
皇帝的面上,虽然不见暴露的神色,但语气里的威严,却是不容忽视的。
炎小筱的心一分分地往下沉。
她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越看,心里就越凉。
炎彩蝶是存心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信里,不但详细说明了她的来历,还附带了很多她的语言习惯,动作特征,以及前因后果,皇帝并不是那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但看了这封信以后,他却不得不去相信。
别说是皇帝了,就是炎小筱,如果这不是事关自己,她怕也要相信这信里的内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些乱,又有些委屈,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上方的皇帝:“如果,我说我不是炎小筱,也不是花陌可,我是燕七七呢?!”
“大胆!”皇帝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休要在此胡说,德安公主正好好的在德安殿,你竟然冒充谁不好,有胆子冒充她!”
炎小筱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面上是极为少见的倔强。
她想到她混入皇宫这么些天,本以为能够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却什么都没查到。
她想到当初她被心爱之人一杯药酒毒倒,含恨死去,再睁眼时,却已物是人非,有家归不得,自己的身份被人鸠占鹊巢,自己却无能为力。
说不恨、不怨、不无甘心,那是不可能的。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苦心经营,迟早能够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却不料,这一切这么难,这么难。
她很疲惫,疲惫得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现在德安殿里的那一位真的是德安公主吗?那她为什么几个月来便不再作画?绘画是德安公主平生最为得意自豪的事,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画了?德安公主虽然娇纵,却心怀天下百姓,她明知道嫁给白云飞有可能会引起两国纷争,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陛下,您真的确定现在的德安公主,还是您的女儿吗?”
“放肆!”皇帝显然气得不行,整个人从龙椅上站起来,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一般,“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朕看她还敢不敢乱说!”
炎小筱此时却是什么都顾不了了,她继续大声地说道:“陛下若是不信我,大可派人前往敏华宫的后山看看,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我才是真正的燕七七,当初我就是被白云飞给迷晕了,带去敏华宫给害了,您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查!”
敏华宫,以前是前朝敏妃的住所,后来敏妃不洁,私养男*,被圈禁在敏华宫孤独终老,从那以后,敏华宫就成了冷宫的代名词。
而炎小筱当初虽然被下了秘药,但恍惚之中,还记得自己确实是被带到了敏华宫的后山,当时自己还醒过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只是因为药性太强了,接着又晕了过去。
敏华宫平日里别说是主子了,就连下人也很少去,她打赌,白云飞肯定仗着这一点,并没有好好处理现场和自己的尸体,虽然时隔好几个月了,但说不定真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她在打赌,赌父皇最终还是多虑的,会派人前去查看。
“带下去!”皇帝愤怒地一摆手,旁边的侍卫就将炎小筱架着拉了出去。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满面怒容,呼吸急促,目赤欲裂,微微抖动的身躯昭示着他的愤怒。
一旁伺候的太监小心翼翼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陛下,您消消气,花小姐肯定是胡说的,这德安公主一直都待在宫里,日日来给陛下请安,怎么可能是别人假冒的呢?”
皇帝喝了一口茶水,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他眯了眯眼睛,下了命令,“去,派人去敏华宫后山查探一下,仔细一点,不要放过任何的细节!”
“陛下,您相信花小姐说的话吗?”太监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明显不合理啊……”
皇帝冷笑一声,沉声道:“朕不相信任何人的话,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花陌可是不是在说谎,派人前去一探便知。”
太监点点头,领了命出去了。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板子落到身体上的声音,以及炎小筱忍痛的闷哼声。
一切来得措手不及。
炎小筱一边忍着板子打在身上的疼痛,一边期待着皇帝能够派人前去敏华宫查探一番,一边,又想着耶律宏骅会不会赶来救她。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这里是东辰国,不是元陵国,耶律宏骅就算是贵为太子,在东辰国也不可能使用元陵国太子的权利。但她还是想着他会不会来。
身后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这些行刑的人可不像炎家的家法一样,只是为了惩戒,并不是为了闹出人命,这几个板子,可比当初在炎家受的要狠得多了。
炎小筱倔强地咬着唇,不过两板子下去,就已经尝到了腥咸的血腥味。
这一刻,她无助,却也委屈。
疼痛,也有破罐子破摔的决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炎小筱终于支撑不住了,突然眼前一黑,几乎在瞬间晕死过去。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飞快的接近,那人的身上,有她所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于是,她便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眉眼间没有多少痛苦,倒有那么一丝心安。
耶律宏骅在从小黄鸡那里得到消息以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当他看到炎小筱满头大汗,疲惫又痛苦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本能的,一个健步跨过去,将正在行刑的人推开,如同护着什么珍宝一般,将炎小筱搂进自己的怀里。
“你们干什么?!”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愤怒。
行刑的人被耶律宏骅那要杀人的眼神刺了一下,心里一紧,竟是有些害怕,小声地解释道:“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你们没看到她都昏过去了吗?”耶律宏骅狠狠地瞪着那两个行刑之人,眼神化作利刃,似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她是本宫的人,要打要骂,也该本宫来下决定!你们东辰国便是这样招待贵宾的?!”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耶律宏骅将炎小筱抱起来就要走,却又被那两个人拦住:“殿下,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们了,若是奴才们没完成陛下的指令,只怕奴才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耶律宏骅严重寒光乍现,“让开!”
“不能让,就算是殿下打死奴才们,奴才们也断然不敢让您带走她。”
这事若是发生在元陵国,恐怕耶律宏骅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忌讳,敢拦他的路,直接杀了便是。
可他虽然生气,心疼,却也没忘记这里是东辰国。
“本宫这就带她去见陛下,本宫倒是想问问陛下,她一个弱女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把她打成这样!”
“这……”
“本宫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你们若是再敢阻拦,本宫可管不得这里是东辰国还是元陵国,不过两条狗命罢了,陛下还会因为你们而影响到两国的邦交?”
那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放了行。
耶律宏骅将炎小筱打横抱起来,让她稳稳地躺在自己的怀里,脚下的步子沉稳矫健,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皇帝的金銮殿。
他毫不客气,开门见山:“陛下,本宫想,你需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皇帝看了一眼耶律宏骅怀里的炎小筱,她已经晕过去了,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后悔起来。
可他是皇帝,他自然不会让旁人知道他的后悔,于是他轻飘飘地回道:“她利用花陌可的假身份潜伏在宫中,如今已被人揭发,她自己也供认不讳,朕不过是打了她二十板子而已,难道还是朕做错了?”
耶律宏骅来之前,并不知道炎小筱被抓起来,甚至被打的原因,如今听东辰帝这么一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陛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受二十大板?而且她是我元陵国人,难道陛下怀疑我元陵国意图对东辰国不轨?”
“这……朕当然并没有这么想。”
“陛下,元陵国与东辰国素来友好,就连德安公主悔婚,与白云飞私定终身的事,我元陵国也未曾与你东辰国计较。
陛下觉得我元陵国的人出现在东辰皇宫里是心怀不轨,未经求证便对她动刑,是觉得我元陵国好欺负吗?”
耶律宏骅字字珠玑,步步紧逼,东辰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德安公主与白云飞定亲之事,本就是东辰国不守信用在先,如今耶律宏骅明明白白的将此事提出来了,他就算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抵赖。
只听耶律宏骅又道:“炎小筱是我的人,你们东辰国高贵的德安公主看不上本宫这个太子,不愿下嫁,还不许本宫另觅佳偶?本宫可以用本宫的身份为她担保,她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不知陛下是否能答应就此揭过?”
正在东辰帝犹豫不决的时候,先前派出去查探敏华宫的人正好回来了,领头的满面正色,在东辰帝的耳边沉声道:“陛下,有大发现!”
东辰帝看了耶律宏骅一眼,见耶律宏骅正抱着炎小筱,用衣袖给她擦汗,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先把她带回去养伤吧,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耶律宏骅冷哼一声,抬眸与东辰帝对视,“陛下所查之事,应该是事关小筱的吧?既然是这样,又何必避着我?有什么发现,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吧。”
东辰帝思忖了片刻,最终点头,“好,那就请太子殿下做个见证,你怀里的这个女人,到底是好是坏,有何目的,很快便可揭晓,若是她真的有什么对东辰国不利的举动,太子殿下也别怪朕不给你面子了。”
耶律宏骅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炎小筱这个女人,他虽说不是了解得特别透彻,但也是了解得有七八分了,她不可能会做出对东辰国不利的事情来。
而之所以会假借花陌可的身份来到皇宫,恐怕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绝对不会是为了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手下得到东辰帝的首肯,放大音量对两人道:“属下刚刚带人去敏华宫的后山查探,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很多部位已经开始溃烂,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东辰帝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被人扒去了脸皮,面部已经面目全非,属下无法辨认出她的身份。”
“什么?!”东辰帝猛地从龙椅上蹦起来,面上全是震惊之色,“竟然有这等事?!”
那手下点点头,“从尸体溃烂的情况来看,应该死了至少四五个月了,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不过,属下在尸体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那手下对着门外待命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被一条布料盖着,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行礼之后,才在皇帝与耶律宏骅的面前将上面的布掀开,上面,赫然是一小块黄色的布帛。
那手下将黄布呈给东辰帝,一边介绍:“陛下您看,这布料做工精细,触感丝滑,一般人家用不起这样的布,布上面原本还写了字,不过由于长时间的风吹雨淋,字已经全部花了,没办法辨认。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死者绝对不会是宫里的宫女,宫女用不起这么好的布。”
东辰帝手里拿着那块布,拳头猛然握紧,他想起刚刚炎小筱对他说过的话,心里怀疑的种子开始快速的发芽,茁壮成长。
难不成真正的德安真的已经被人害死了?
现在的德安只是一个西贝货?
如果只是一般的杀人灭口,凶手不可能会剥下死者的脸皮,这么做根本就没什么意义,除非,这张脸皮对凶手来说,有什么大用处--
“继续暗中查访,不要惊动任何人。”想了一下,东辰帝下了命令,又转头对耶律宏骅道:“太子还是先将这位炎姑娘带下去医治吧,朕恕她无罪,但今日之事,还望太子能够帮朕保守秘密,等炎姑娘醒来之后,朕会再传她问话。”
耶律宏骅的眸底一闪而过疑惑的光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抱着炎小筱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刚开始皇帝将炎小筱抓过来,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能断定,炎小筱说了什么事,惹怒了东辰帝,所以才会挨那二十板子。
不过从东辰帝刚刚的表现可以看出,炎小筱像是说中了什么事,或是他开始有些相信炎小筱的话,所以才会饶恕炎小筱的罪行。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敏华宫的后山,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耶律宏骅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而怀里的炎小筱还在昏迷之中,当务之急,是找人来帮她上药医治,至于其他的事,东辰国的事,他并无插手的兴趣。
炎小筱这次的伤比上次在炎府受的严重了许多,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都和衣服黏在一起了。
幸好元陵国的使者团,有随行医生,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炎小筱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她这一昏迷,直直昏了将近半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
屁股和腰部疼痛得厉害,她刚一睁眼,就被这痛感给刺激得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别乱动。”
耶律宏骅第一时间发现炎小筱的苏醒,忙过来压着她,不让她乱动,“你这伤虽然没伤到筋骨,但皮肉损伤得很严重,需要静养,这几ri你便趴着睡,别再碰到伤口了。”
炎小筱虚弱的趴在*上,看着忙前忙后的耶律宏骅,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不由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耶律宏骅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在这东辰国,除了我,还有谁会救你?你这冲动的性子真该改改了,这次是二十板子,下次怕是连命都要丢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怎么老是在受伤呢?”
炎小筱此时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在皇帝面前太冲动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我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你就别问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还有,谢谢你救我。”
耶律宏骅对这样的炎小筱真的是感觉很无奈,想要责怪,又心疼得狠不下心来,不骂她两句吧,又觉得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从他认识炎小筱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她已经伤过好几次了。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有种无力的感觉。
他真的很害怕,再让她这么乱来下去,有一天,他会彻底地失去她,阴阳不见。
他耶律宏骅活到现在,从来没有怕过什么,而现在,他却开始体会到害怕的感觉。
“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和东辰帝说了什么,还有,敏华宫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不会说出去,我只是想要确定你的安全,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炎小筱身上痛得直抽气,理智有些游离,但即使是这样,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在她没有正面自己的身份之前,她都不愿意告诉耶律宏骅真相。
要她怎么说,我并不是炎小筱,我是燕七七,我已经死了,只是莫名其妙的进入了炎小筱的身体?
要她怎么承认,其实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并没有悔婚?
要让她承认这个,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炎小筱躲避着耶律宏骅的目光,生怕只要是跟这个男子一对视,自己的秘密就会被立马看穿。
她害怕承认自己的身份,害怕耶律宏骅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更何况,她的身份关乎到两国的友好,弄不好就得生灵涂炭,她炎小筱即便还是公主,也没有资格让天下人跟着陪葬。
正想着心事,炎小筱突然觉得自己的下方一凉。
“啊!”炎小筱惊讶之下忙去看,原来这耶律宏骅居然要掀开自己的衣服去查看伤口,“你干嘛?”炎小筱立马忘记 了自己的疼痛,非常利落的拉住自己的衣服,从*上跳下来。
不过后果就是,刚刚跳下*,就因为伤口的痛楚而重心不稳,“哎呀,哎呀!”
炎小筱连忙想要找个比较柔软的地方摔一下,而且一秒钟之内她就想好了,正面摔过去正好,可千万不能再摔到屁股了。
只是耶律宏骅根本不给她机会,耶律宏骅在看到炎小筱像是一个蚂蚱一样跳起来的时候。
就已经站起身来,有发现炎小筱的窘态,也顾不得生气,连忙伸出手抱住了炎小筱。
“那啥……”
炎小筱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很快又躺回了*上。
看到耶律宏骅铁青的脸,炎小筱本来有些心虚的,但是想到刚才耶律宏骅的动作,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不懂非礼勿视啊。”
说完,炎小筱的脸顿时红的跟滴血一样。
耶律宏骅的怒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本来刚才炎小筱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居然跳起来。
他本来是要直接打晕了这厮,让她好好的安静会。
但是现在看到炎小筱害羞的样子,他的一颗心都融化啦,哪还有什么力气发火,“怕什么,又不是外人。”
“什么不是外人。”炎小筱顿时气得咬紧牙。
“谁跟你不是外人啦,别瞎给自己扣帽子。”炎小筱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耶律宏骅看自己伤口的事情,好像大概似乎没有那么反感呢。
“爹娘不是外人,七宝也不是外人!”七宝本来在好好的睡觉,就是刚才炎小筱突然大跳大叫的,让七宝的美梦直接破碎了。
“七宝,你给我过来,”炎小筱恶狠狠的抓过七宝,放在手心里,对着七宝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许叫我娘!”
七宝本来还有些许的困意,被炎小筱这么一叫,直接没有了睡意,“娘,你这么大声,吓死七宝了。”七宝用翅膀护住自己的脸,真的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耶律宏骅赶忙将七宝在炎小筱的手中抢过来,“你怎么能对七宝这么粗鲁呢,他还是个孩子呢。”
“还是爹爹疼我,”七宝委屈的张开翅膀,很是讨好的飞到了耶律宏骅的肩膀之上,对着耶律宏骅的脸啄了一下:“娘亲,七宝饿了。”
炎小筱简直被七宝气的整个人背过气去。
现在听到七宝跟自己说话,直接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有个好爹爹吗,你让他给你弄吃的去啊。”
七宝连忙在耶律宏骅的肩膀上移动了几分,离着耶律宏骅的脸更近了一些,十分小声的说道:“爹爹,御膳房里的四喜丸子老好吃了。”
“七宝,你这次立了功,四喜丸子档次太低了,爹带你去吃好的去,”耶律宏骅还特地瞥了炎小筱一眼,“你娘没良心,还有爹疼你,乖哈。”
“嗯。”七宝特别听话的飞到了耶律宏骅的胸口。
耶律宏骅连忙托住七宝,七宝直接趴在了耶律宏骅的怀里,炎小筱看到此情此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被卡的难受。
这是什么神兽,是上天派下来惩罚她的吧。
炎小筱用杀人的眼神狠狠的凌迟了七宝以后,才用最“善良”的语气说道,“好啊,乖七宝,那就祝你吃的饱饱的,别被撑坏了!”
炎小筱咬牙切齿的样子,再次成功的将耶律宏骅逗乐了,他拍了拍七宝,很是*溺的说道,“七宝,有的人不识好人心,你以后可要记住爹的好,知道吗?”
七宝的头跟捣蒜似的,“爹爹好,爹爹好。”
炎小筱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两个“萌”的吐血了。
“尊敬的太子殿下,那么,就请您带着七宝去吃饭好吗,小女子累了,想要好好地休息。”
耶律宏骅见炎小筱的确面色红润了许多,而且重要的是,炎小筱的力气也恢复了。
这才放心的将七宝放在袖筒里,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了炎小筱一个白眼,“七宝,爹带你吃东辰国最大的酒楼去。”
直到是两个人出了门,炎小筱还能听到七宝稚嫩的欢呼声。
碧琴小心的将探听回来的消息如实的报告给了炎彩蝶,当时的炎彩蝶正在梳妆。
听到这个消息恶狠狠的将金钗拍在了梳妆台上:“太可恶了,这东辰国的皇帝真是胆小,居然不敢杀了她。”
碧琴也是同意的点点头,连忙附和的说道:“就是,悔婚都敢了,还怕杀了一个画师吗?”
耶律天岚本来想要来跟炎彩蝶说清楚的,让她不要以八皇子妃自居,在回国之后,他自然会去禀明皇后,废除这桩婚事。
但是走到了门口,便听到了这对主仆的对话,“你说什么,杀了什么画师?”这东辰国的画师,除了花陌可,耶律天岚还没见过别人。
听到碧琴的话,自然就是先入为主的想到了炎小筱,他怒气冲冲的推开门,走进去直接捏住了炎彩蝶的衣服,“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炎彩蝶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不傻,现在看耶律天岚的样子,根本是不知道花陌可就是炎小筱的事情,当然了,炎彩蝶也是不能说的,“八皇子,不是,你听我说,听我说啊。”
碧琴连忙走上来,用上力气才掰开了耶律天岚的手,“八皇子,您是不是听错了,哪有杀画师的事情,我们小姐素来心善,八皇子可不能这样损害我们小姐的闺誉。”
耶律天岚冷哼了一声,“什么闺誉,本王早就看出来了,她对花小姐不满,想不到她这么狠毒,居然想杀了花小姐。”
炎彩蝶使劲的呼吸了几口,才缓过劲来,暗道这八皇子居然这些这般的对待自己。
心里更是气极和不甘,“八皇子,你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画师这样对待我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是未来的八皇子妃。”
“住口,”这是压在耶律天岚心里的一口气,现在又被炎彩蝶提起来,耶律天岚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甩给了炎彩蝶一个巴掌,“贱妇,居然敢这般跟本王说话!”
耶律天岚的这一巴掌,不但是碧琴懵了,就算是炎彩蝶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PS:今天大图,更新一万二,素素也是豁出去了,美人们也要给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