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等我身上的伤好点以后就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线索。”炎小筱点了点头,虽然心里纳闷,但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冯家和白家一向在朝中都是老对头了,想要趁机打击一下白家,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冯建林那边,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
正冥思苦想着,耶律宏骅带着寒意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见什么见!明天我们就启程返回元陵国!”
炎小筱不悦地抬眸看着耶律宏骅,“太子殿下,我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让我为难。”
耶律宏骅黑着一张脸瞪着她,“不是我让你为难,而是你让我为难。你到东辰国到底是做什么的,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你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炎家郊区的庄园,根本就没出过元陵国,更不可能与东辰国有什么联系,我不相信你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留在这里不可。”
炎小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耶律宏骅说。
说她不是真正的炎小筱,说她真实的身份是东辰国的公主燕七七?
耶律宏骅不把她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就已经很好了,更别说去相信她的话。
而且就算是耶律宏骅愿意相信她,现在也还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毕竟若是被那个假公主得知了,自己恐怕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她给害死了。
“殿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暂时不能说,但请你相信,我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又何必执意留下来?”炎小筱看着耶律宏骅,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
耶律宏骅和炎小筱对视半天,最终败下阵来,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他是真的不明白,炎小筱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留下来,他也不明白,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自己的。但是,看炎小筱的样子,不像是在任性或是说谎,于是,他的内心,又有些动摇起来了。
或许,她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呢?
炎小筱见他的眼神有所松动,忙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在黑暗帝国的时候我可帮了你的大忙,就当是我向你讨一个福利,当初在元陵国的时候,我也同你说过了我要来东辰国,你并未反对。”
“可当初你告诉我你是来找千手空空的,可没告诉我你是去皇宫送死的!”耶律宏骅黑着脸,语气不善。
炎小筱据理力争,“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我还没必要将事情说得那么直白,寻找千手空空确实只是一个借口,但我能用一个借口来争得你的同意,已经算是足够尊重你了。”
“你--”耶律宏骅墨色的双眸间飞快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觉得,我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炎小筱想也没想地说道:“顶多算是半个朋友吧,如果你不觉得我太高攀的话。”
“是么?”耶律宏骅突然冷笑了一声,不再纠结于之前的问题,反而将话题引回了最初,“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了?”
炎小筱抬眸与他对视,“没错,但,应该不会逗留太长的时间。”
“好,好。”耶律宏骅接连说了两个“好”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便留下来吧。”
沉思片刻以后,朝着窗外喊了一声,“木一!”
木一很快出现在几人的面前,单膝跪地,“主子,您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启程回元陵国,炎小筱不和我们一路,你去准备一下。”
木一虽然心里讶异,面上却不露声色,“是!”
耶律宏骅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炎小筱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希望你不要后悔。”
炎小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的执拗肯定惹恼耶律宏骅了,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她真的和耶律宏骅一道回去,那么白云飞和假公主的阴谋很有可能很快就得逞,她不敢去赌,对于她来说,生活了十几年的东辰国,才能真正算是她的家乡。
只是这一切,她都没办法和耶律宏骅说明。
想到这个人这么远跑过来救自己一命,自己却有些不识好歹,她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只是,就算是这样,也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炎小筱身上还带着伤,吃饱喝足以后躺在*上没多久就困顿了起来,很快就重新进入了梦乡,而另一边,耶律宏骅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元陵国。
莫名其妙跑到炎小筱身上的土豆已经被他重新收回了,不过他心里却有一种预感,土豆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自动回到炎小筱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耶律宏骅就带着人离开了,走的时候炎小筱还在熟睡,等炎小筱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肩膀上的伤已经好转了许多,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四周的环境,发现还是在昨日的那个画舫里面,偌大的画舫只剩下她和春桃主仆二人,显得十分的空旷。
“春桃!”炎小筱坐在*边沉思片刻,对着门外大声唤道。
春桃推门进来,问炎小筱,“小姐,什么事?”
“你去将冯建林请过来吧,你是没露过面的,走出去应该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好的,小姐您先起来吃点东西,奴婢这就去找冯公子。”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春桃就带着冯建林来了,冯建林身上穿着青黑色的朝服,想来应该是刚刚下早朝,就被春桃给唤了过来。
“炎姑娘,你,你这是……”冯建林见到炎小筱的那一刻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听说炎小筱进宫的当晚宫里就抓到一名女刺客,很容易就想到炎小筱身上去,后来又听说女刺客被她的同伙救走了,在这里再次看到炎小筱,他已经十分确定炎小筱便是那女刺客。
炎小筱淡淡摇了摇头,嘴唇还有些病态的苍白,“我没事,冯大哥,我听春桃说你似乎掌握了什么线索,不知道是什么?”
“哦,确实是无意间有新发现,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炎姑娘,那天宫里出的女刺客,到底是不是你?”冯建林直直地看着她得眼睛,眼神里难得的带上了特属于军人的威严。
炎小筱微微勾唇一笑,心想这冯建林虽然因为老爱无意间得罪人所以不得重用,但到底也不是傻子,“我要说不是我,你会相信么?”
“不是你?”冯建林的眉头皱了起来,低声喃喃,“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确实不是我,当日跟着戏班子混进宫去以后,我只想暗中查一查德安公主和白……我表哥的婚事,没想到在皇宫里迷了路,走到天黑了都没找到德安公主的寝宫,还被人当做宫女指使我干了很多活,我为了怕被人怀疑身份,只能接受,后来就听说进了刺客,心里有点害怕,怕被当成刺客的同伙,于是就想方设法地出来了。”
炎小筱淡淡地说道,虽然是随口编的谎言,但她说话时的表情和眼神,实在让人看不出她是在说谎。
冯建林摸了摸后脑勺,似乎也有些不解,“那就怪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会是谁呢?还有,皇宫守备森严,你又怎么可能躲过侍卫们的巡查,安然无恙地又出来了呢?”
炎小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左肩上的伤,好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又穿了衣服遮住纱布,轻易发现不了,于是更加心安,“或许是皇家的仇敌也说不定,德安公主和表哥不是要举行订婚宴吗?说不定是得到消息想趁乱刺杀皇室的。冯大哥你想想,我是一个人混进去的,单枪匹马怎么可能会去刺杀皇后娘娘?”
目前除了这个解释以外,也没别的什么更好的解释了。
冯建林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炎小筱这个说法,“既然不是你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可惜德安公主和白云飞的订婚宴还是正常地进行完了,东辰国算是真正彻底违背了当初和元陵国的约定。”
炎小筱转了转眼珠子,问他道:“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发现的线索了吧?不为了我自己的婚事,就算是为了东辰国的未来,我们也要竭力阻止这件事。现在他们两人还只是订婚而已,并未行夫妻之礼,兴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你说得没错,我们冯家世代为将,白家世代为相,很早就互相看不对眼了,若是白家真的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我冯家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冯建林有些激动地说道,然后又想起炎小筱让他说他发现的线索,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线索有没有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天德安公主的订婚宴上,群臣都在,其中有一个宁家的小姐,十岁以前都是在宫里陪着德安公主长大的,两人感情一向很好,后来宁小姐身体不好,才被家里人接回去养病,不过才四五年不见,德安公主似乎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我觉得此事挺奇怪的。”
炎小筱的心里一抖,脑海里马上就闪现出宁家小姐,也就是自己的表姐宁嫣的模样,她和宁嫣确实是一块长大的,只是后来因为宁嫣身体不好,才回宁家养病去了。
这些年虽然姐妹俩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机会见面,但之前炎小筱偷偷出宫游玩的时候和宁嫣是见过面的,只是此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已。
那个假公主想来是调查清楚了她所有的人际关系以及性格什么的,才有胆子来冒充她,只是准备得再充分,在宁嫣这里,还是露出了破绽。
“说不定她们几年没见了,长变了一些,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虽然炎小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和冯建林说明。
冯建林皱着眉头,眼里满是不解的神色,“宁大小姐长得就和她娘,也就是德安公主的姨母一模一样,德安公主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那冯大哥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德安公主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冯建林微微叹了一口气,摊开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炎小筱也跟着叹气,“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不过说不定德安公主的心里真的有鬼,所以这个线索也不算是完全没用,我,我甚至怀疑,德安公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德安公主。”
“此话何解?”冯建林震惊地看着炎小筱。
炎小筱耸了耸肩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感觉德安公主金枝玉叶,任性娇纵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她不像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不管国家的命运的自私的人。”
炎小筱会这么说,也是情不得已,她不可能告诉冯建林自己才是真正的德安公主,但是她又必须要让他去怀疑现在这个德安公主的身份,所以,她只能用这样的语言去诱导。
反正冯建林已经在觉得德安公主有些不对劲了,适当的诱导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可我还是觉得你这个说法也太耸人听闻了,如果德安公主不是德安公主的话,那她又是谁呢?”冯建林紧紧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的样子。
炎小筱见好就收,淡淡一笑,“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如果你真的怀疑的话,或者你也可以试探一下德安公主,如果她的身份做了假,迟早会露出破绽。”
“我,我再想想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冯建林起身站了起来,对着炎小筱抱了抱拳,告辞而去。
炎小筱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桃从门口走进来,问炎小筱,“小姐,这画舫的租期快到期了,咱们也该收拾收拾离开了。”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主仆二人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离开了画舫,离开之前炎小筱特意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她本就师承千手空空,对于易容之事十分在行,随便化个妆改变一下容颜并不是难事,不过因为工具不够的原因,不能完全改变模样,只能稍微变一下,让人看着她不至于想到那个逃脱的女刺客身上。
冯建林的别院炎小筱是不准备再去了,虽然她有意和冯建林结盟,但走得太近始终不太好,而且那是人家的房子,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里面。
炎小筱如是想着,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是凤离殇给她的,他说他在东辰国和元陵国各个地方都有产业,自己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他。
但是,凤离殇却并没有告诉她如何找他,当时炎小筱也只是为了敷衍他,并没有细问,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后悔,虽然凤离殇这个人行事怪异,但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帮助,在东辰国站稳脚跟的话,也是一件极妙的事情。
“小姐,这块玉佩哪来的啊。”春桃看着她手上的玉佩好奇地问道:“咦……这玉佩的图案似乎有些眼熟。”
“你见过这样的图案吗?”炎小筱随口问道。
春桃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小姐,你跟我来!”
春桃拉着炎小筱在街道上跑了几步,跑到一间店铺面前停下,指着店铺门口牌匾上的一个图案,气喘吁吁地问:“小姐,你看,这个图案是不是和你手上的玉佩长得一模一样?”
炎小筱抬眸一看,心中讶异,果然,这玉佩的图案,和这招牌上的图案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春桃有些得意地说道:“这几日在城里走动,我早就发现了,有这种图标地店铺在这城里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家而已。小姐,你这玉佩哪来的啊?”
炎小筱随口答了一句:“一个朋友送的。”
难怪凤离殇只给了她玉佩,并没有告诉她如果有事该怎么找他,之前她还不明白,现在已经完全的明白了。
这些牌匾上有这个图案的店铺,应该就是凤离殇的产业了吧?再仔细想起来,这种图案的店铺,不只是东辰国有,元陵国也有,只是之前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忽略了这块玉佩的长相。
如今看来,这凤离殇果然不是简单人物,竟然在元陵国和东辰国都有如此浑厚的产业,那么,自己如果找他帮忙的话……
不,不行,凤离殇不一定会愿意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面,虽然因为她和他曾经的爱人都是借体重生的原因,凤离殇应该不会害她,但是却不一定会帮她。
“小姐,你想什么呢?”春桃伸手扯了扯炎小筱的衣袖,她觉得自家小姐越来越奇怪了,总是突然莫名其妙就失了神,像是装着极大秘密的样子。
炎小筱回过神来,定了定神,握紧手中的玉佩,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一般,“春桃,走,我们进去看看。”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这个看起来像是成衣店的店铺,刚进门,立即就有人热情地迎了过来,“二位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炎小筱抿了抿唇,直接亮出了手中的玉佩--她只是想试试这个玉佩有没有用,“我要做的是一笔大买卖,不知可否引荐贵店老板?”
那人一见炎小筱手上的玉佩,顿时就脸色大变,如果之前他对炎小筱的态度只是那种为了生意装出来的热情周到的话,现在他的表情,就是真正的敬畏以及惊讶的结合体。
“请,请稍等。”那人低着头,偷偷打量了炎小筱一眼之后,朝着后院里跑去,过了大约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他又回来了,对着炎小筱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这位小姐,我家掌柜的有请,请跟我来。”
炎小筱扬了扬下巴,跟着那人一起穿过了一条回廊,到了后院。
这家店铺设计得挺别致,前面临街的对方是店面,面积不算太大,但挂上去的成衣看起来用的料子都挺好,而且样式也新颖,炎小筱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好几位朝廷大员的夫人和千金们前来买了好几套衣服走,可见生意不错。
而后院虽然是掌柜和员工们晚上休息的地方,地方也并不算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走进去就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走过一条长长的拱桥,后面是一排厢房,带路的人带着她来到一个虚掩着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掌柜的,小的将那位小姐带来了。”
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快请进来。”
炎小筱跟着进了屋,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沿着墙壁三方的架子上都摆放着满满的书籍账本之类的,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墨香。
炎小筱与屋里坐着的中年男人互相打量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着一张方脸,有些微微发福,眼睛不大,却散发出精明的味道,他的手并不像一般只是看看账本拨拨算盘的掌柜一样干净,反而有些粗糙,一看就是一个功夫不弱的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