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大部分人就连只是远远看到一眼,都会心惊不已,更别说去打了。
虽然彼此间早已经熟识,但毕竟是生手,吕律居于安全考虑,还是觉得有个帮手,安全性上更好一些,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秀清。
可既然已经决定这个冬季领着张韶峰、陈秀清三人一起狩猎,有这好事儿,叫了清子,当然不能把张韶峰给撇下。
当然了,吕律其实更清楚,叶继渊专门来找他,而没有提及旁人,主要也是指望吕律在帮忙打了熊瞎子之后,能多分到一些钱,所谓的报仇,多少有些借口的意味。
所以,吕律也给出了解释:“山里容易出意外,尤其是这种已经被连番惊动的熊瞎子,在遇到人的时候,很容易暴怒,想着逃跑的不多,立马冲着人发动攻击更为正常。
虽然说打下来以后,那熊胆卖了,可以多分一些钱,可安全性上就有些欠缺了,找两个能相互照拂的人,会好得多,用命挣的钱也得有命花不是。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得为她们考虑一下,咱们可不能出事儿。”
事情一说明白,叶继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经过护秋一事儿,屯里人已经认可了陈秀清猎手的水准。至于张韶峰,身为经常凑在一起的民兵,他们又哪会不知道张韶峰背景。
而且,吕律这话也说得实在。这是玩命的事儿,也确实该多为家人考虑,都清楚,作为家里顶梁柱,一旦没了,对于活着的人,是多大的伤害和痛苦。
为了完全打消叶继渊的疑虑,吕律补充道:“如果咱们有幸打到了那熊瞎子,卖熊胆的钱,咱们四人平分。”
叶继渊一听这话,变得越发高兴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自己是没啥打熊瞎子的能耐的,找到吕律,也只是帮着指引一下方位而已,别的事情,他也做不了太多,只想着打了熊瞎子,能多少分到些油水而已,哪怕只是三五十块钱,那也顶得上他在林场伐木老长时间了。
现在吕律说平分,那所得,只会更多,更不可能有半句埋怨了。
“我去找峰哥,你去叫清子!”叶继渊笑着说道。
“行!叫到人了,屯口等着。”
吕律点点头,跟叶继渊一起,进了屯子。
所去的地方不远,吕律只带了元宝和五条狗崽,至于追风,被吕律留在家里了,他连滑雪板都没有带。
到了岔往张韶峰家的路口时,叶继渊先拐了进去,吕律则一路往屯东陈秀清家里走。
整条大路上,被屯里的小孩完全当成了滑雪场地,这段时间折腾下来,弄得相当瓷实,跟冰块似的,滑得不得了。
这种时候,上了年纪的人,可不敢轻易走这种路,一个不小心栽倒,搞不好就得伤筋动骨。
现在时间还早,绝大部分人都还窝在自家炕上,路上根本就见不到什么人。
吕律一时间来了玩性,紧跑两步,以丁字型步伐保持住身体平衡,就以鞋子,在路上滑了起来,一次助跑,就能滑出七八米远,碰到有点坡度的地方,能去得更远。
这段时间的滑雪练习,已经让他有了很不错的平衡感,想着用双脚在路面上滑溜,更是简单。
一路连跑带滑,很快到了陈秀清家门口。
“清子……”吕律冲着院里喊了一声。
陈秀清很快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忙着系腰带,那模样,像极了偷情被人撞见,慌张离开的样子。
见吕律挎着半自动,领着元宝它们,他立刻兴奋地问道:“要进山?”
吕律把叶继渊说的情况说了一遍,陈秀清一下子就明白了,转身回了屋子,很快换上靰鞡鞋,打了绑腿,挎着半自动跑了出来。
两人一路返回屯口,在经过旁边江显昌家里边的时候,陈秀清冲着他家屋子努努嘴,小声说道:“自从那车老板子被抓起来以后,这女人过了没几天,就领着娃回娘家去了,这都好多天了,一直没回来过……律哥,你说这车老板子,还有没可能被放出来?”
吕律瞥了陈秀清一眼,反问:“咋地,你希望他回来?”
陈秀清愣了一下,连连摇头。
“你管这么多破事干啥,有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活该!”
吕律打心底就不希望有这么一天,为了一点点破事,就能把绺子引到自己家门口的人,想让他像放过大鼻涕冯德柱那样放过他,根本就不可能。
两人回到屯口的时候,张韶峰和叶继渊已经等着了,正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粘豆包。
“峰哥,你这是早饭都弄好了,是要赶着去哪儿啊?”吕律笑问道。
要知道,吕律今天早上都没弄早饭就直接过来了,在他看来,那熊瞎子若是还在,也怕是走不了多远,外面太冷了,它们会尽可能早地找地方藏起来继续冬眠。只要找到了,解决后,回来直接赶中午饭就行。
却没想到,张韶峰已经连粘豆包都弄熟了。
“睡不住了,也想学着你们到附近山里转转!”张韶峰跟吕律进山一次,对打猎这事儿,早已经心痒:“我这刚在收拾东西,继渊就来了……来来来,趁热,都吃上几个!”
吕律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伸手将往布袋里抓了两个吃着,陈秀清生怕没得吃一样,一次就拿了四个。
“软糯香甜,做的好啊!”吕律由衷赞道。
张韶峰家的粘豆包,馅料没有用芸豆或是红小豆,而是用的红薯,面用的是糯米面和苞米面混合,比起吕律家里的黄米粘豆包,又是另一种味道。
“喜欢就多吃几个!”
张韶峰说着,又给吕律抓了两个,随后向吕律展示随身携带的布兜里装着粘豆包:“我还多带了一些,中午万一赶不回来,咱们烤着吃。”
“你这是准备在山上逛一整天啊?”吕律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反正回家里,除了在炕上躺着,别的也干不了啥!”
“那倒是!”
四人一路闲聊着往山里走。
都是附近经常活动的区域,山里的大路小道,彼此都很熟悉。
叶继渊一路在前领路,挑着近道,朝着那石砬子所在的地方走。
雪层上连续低温冰冻,已经形成了一层冰壳子,踩上去咔嚓咔嚓直响。
其实,这种声音,对打猎来说,也是非常不利的,机敏的小动物们,很容易捕捉到这种声音,远远逃遁。
吕律更喜欢上面是一层蓬松的雪花。
好就好在,天空晴朗,太阳升起来后,多少也能带来些温度,情况会稍微好转。
四人一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到达了叶继渊所说的那片石砬子,就是山里河沟边一陡峭的山坡上有不少支棱出的巨大白色石头。
类似这样的地方,往往是一些比较陡峭一些的山坡、悬崖或是谷地山沟附近。
通常,这种石头在早些年,对于山里生活的人们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因为可以用来制作石碾子、磨等东西。而且,这些石砬子,不同的地方,色彩各异,有红色、黑色、白色等等,也因为形状的不同,而有了很多叫法。
比如,石砬子形状生得像人头,就被叫做人头石砬子,生得像鹰嘴,就叫鹰嘴石砬子。
还有很多地方,就是以石砬子命名的。
别看只是些顽石,也给大荒增添了不少色彩,也正是因此,成了大荒里的一道风景。
在小兴安岭,山势稍微平缓,这样的地方不算多,在长白山,更为常见些。
事实上,叶继渊在说到石砬子的时候,简单说下大概位置,别说陈秀清和张韶峰了,哪怕是吕律,都已经知道这地方了。
吕律取下枪,小心地扫视着这片石砬子,很快就找到了熊瞎子藏身的石洞。
那就是几块巨石间的缝隙,下边的泥土被扒拉出来,在下边形成一个空间不小的地方。
熊瞎子这玩意儿,找洞穴的能力是很强的。
那些外边看着完好的大树,它们都能发现其内部中空,选择薄弱的地方磕出洞口钻进去,这样外面石缝被流水冲淤的泥土和杂草腐叶堵住,里面又有不小空间的地方,又岂能逃得过它们探查。
吕律绕着看了一下,发现这石缝的另一边狭小很多,被石缝中生长的一蓬灌木遮挡着,加上厚厚的落雪掩盖,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看剐蹭痕迹,那熊瞎子就是从这缝隙中挤出来的。
那两个福新屯的猎手之所以一个被伤,一个吓得开了两枪后,不要命地逃跑,造成这后果的,还是因为大意了。但凡观察得仔细些,也不至于出这种问题。
但吕律在查看的时候,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不仅仅是他,就连叶继渊都注意到了雪地上留下的新鲜脚印。
“这是已经有人抢先了呀!”
叶继渊看着这些脚印,有些失望地说:“看来,咱们这趟是白跑了。”
有人先一步跟踪出去,恐怕就很难轮到自己了。
“律哥,咋办?”陈秀清习惯性地问吕律。
张韶峰则是四处张望:“如果打不成了,咱们就在这附近转转也是好的,打点跳猫、灰狗子、野鸡啥的,也能拿回去当下酒菜,来都来了。”
吕律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各处看着那些脚印。
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追着那熊瞎子去的有两个人,看这脚印的凌乱程度,不像是猎手……咱们顺便打着溜围,也跟着去看看吧,如果已经被他们打了就算了,如果没有,咱们不就还有机会!”
“不知道会是哪两个,不是猎手,胆子倒是挺大!”张韶峰笑道。
“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吕律已经找到熊瞎子离开的方向,那两人的脚印也一直跟随,倒是方便跟随。
当下,元宝它们打头阵,四人一路顺着这些脚印跟了上去。
第428章 玩炸药的老手
连伤两人的熊瞎子,想不出名都不行。
不论是秀山屯、洄龙屯还是青山屯、福新屯,响水溪林场就是距离几个屯子最近的地方,到了秋冬季节,到林场伐木挣钱,是他们的首选。
几个屯子都有人在林场里,屯子间稍有些风吹草动,一个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有人大早上赶超在前去打熊瞎子,倒不是啥奇怪的事情。
冬天,熊瞎子找了仓子进入浅睡,就是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尽可能地减少活动量,来降低身体里积蓄的能量损耗。
饿了就用它长长的带有肉刺的舌头舔舐自己肥厚的熊掌补充。
熊瞎子的舌头,虽然不如大爪子、土豹子的舌头上的肉刺那么硬,但也厉害,一舔之下,也能蹭掉人一层皮。
这玩意儿厉害着呢,听赵团青说,熊瞎子吃鱼,那就是用舔,能将一条大鱼身上的肉,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刺,可不能小觑。
正因为熊瞎子进入这种迷糊懒动的状态,冬天也成了猎杀熊瞎子最好的时节。
不像春夏秋三季,迎面撞见了,很有可能迎面就直接冲撞拍打过来,甚至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它从啥地方冒出来。
冬天的熊瞎子,在这种状态下,哪怕用棍子去捅,有的时候它都懒得鸟你。自然猎杀起来就少了很多危险。
不用猎手,不少胆大的村民都能办到。
他们甚至不用枪,仅凭手中的一把势大力沉的镜面大斧,就能直接活劈了它。
山里的人,不乏在冬季掏熊仓子发财的人,大概也正是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一到了冬季,只要知道哪里有熊瞎子蹲仓,就肯定有不少人惦记着。
吕律他们来得也很早,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只是正常跟随,顺便也看着周边动静,一路过去,时不时打上只遇到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