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首领,您打算做什么?”
虽然达巴拉甘心里清楚乌出出的意思,面上却装出迷糊样。
这么一来,乌出出就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稍稍迟疑,乌出出道:“白苍部已经出现粮草供应不济的现象,如果能够联系上之前的秦人商贾,我们可以用马来换些粮食!”
“首领,这个时候恐怕不太现实!”
达巴拉甘顿了顿,说:“战争刚刚结束,辽东的府兵已经加强了边界的巡防,那些秦人商贾根本就不敢往草原来!所以我没有办法联系上那些商人!”
“那就想想办法!”
又是一声沉呵,乌出出瞪眼看来,达巴拉甘没办法,只能闷头应下。
回到自己的帐篷,达巴拉甘闷声不吭,帐门奴隶突剌进来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唉!”
达巴拉甘重重叹了一息,道:“首领让我去联系之前贩货的秦人,可是这慌乱时节,我去哪里能够找到他们?”
“首领,要么奴带人潜入辽东,往阳城等地看看?”
“还算算了!现在不比往日,如果出现差错,后果难料!”
达巴拉甘拒绝了突剌的建议。
出帐以后,突剌还在考虑刚刚的事,阿赫该走过来道:“怎么这幅神情?主人那边出什么大事了?”
“首领要主人去联系秦人,弄来一些粮食,可眼下这光景,到处都是马贼流匪,还有别的部落在虎视眈眈,怎么会有秦人来草原做生意?”
“不一定!”
阿赫该自顾自的说:“前些日子,我看到临近的库莫河部落就有秦人的踪迹,似乎他们在和辽东的府兵交易,换取粮食和药材!”
“有这事?”
突剌很是意外,阿赫该很是不屑的道:“那些秦人都是奸滑种,处处都在算计咱们草原人,现在我们的情况很不好,他们没理由不来搅和!”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私下悄悄的去看看情况,如果能够换来粮食,岂不是为主人解了麻烦!”
对于阿赫该的话,突剌没有异议,随后俩人悄悄带着二十来骑白苍部落勇士离开老营,往南面的赶去。
西夷族,库漠河部落。
俟斤首领速不台正在大帐里宴请一群来自辽东的秦人商贩。
只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些秦人商贩体态粗壮,手掌老茧黑硬如石,举止投足之间也都是粗鄙狂野,没有丝毫的商人精明。
“诸位秦人朋友,此次你们为我们送来了粮食和药材,我速不台诚心感谢你们!”
“首领只要记着我们的约定就行,下一批粮食大概在一个半月以后送来,到时你得带人在营北县的边界等候!”
客桌后,辽东的‘商人’东家笑呵呵交代,速不台连连应声。
不多时,这些商人起身离开,速不台令手下的门户奴隶亲自带人护送离开。
哪成想前脚这些辽东的‘商人’立刻营地,后脚速不台就气的满腹怒火,几乎要变成饿狼吃人。
“该死的秦人杂种,趁着夷族元气大伤,天灾人祸不断,竟然这样来搜刮我们!”
“首领,我这就带人在半路截杀他们!”
速不台的帐下千夫长阿尔术立刻站出来请战,结果速不台却回绝了他的建议:“万万不可!”
“速不台首领,那些秦人用很少量的粮食药材换走我们上百匹马,这买卖根本就不划算,而且我听闻辽东的大都督李秀成已经在扩充他的北地骑兵,这一次上百匹,一次上百匹,等到他们的骑兵建成,我们就会更加被动!”
阿尔术言重关键,速不台心里哪能不知?远的不说,单单这两年的天灾导致辽东养马场、贩马道崩溃,如果不是草原人的马种难送,辽东可能连一千匹战马都凑不起,但反过来说,草原连着两年天灾,大寒之后大旱,许多草场都成了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草原部落不和秦人通商,那么他们守着的牛羊马匹同样也要吃光,所以从秦人手中换来粮食后,粗粮伴着草根养活了族人,谷糠伴着枯树屑算是勉强保住了牛羊马群。
现在战事刚刚结束,夷人立刻东西分裂,相互敌视,准备掠夺对方仅剩的草场,加上秋天已经到了,为了应付可能到来的寒冬,部落只能继续屈尊,接受秦人的条件,换取微薄的粮食。
眼下,刚刚那波从辽东城来的秦人商贾并非真正的商人,他们全都是辽东府兵,受边防将军的命令来探草原各部落的情况,至于约定,说来也是气死人,库漠河部落算是西夷族中数一数二的大部族,占据着库漠河西南的大草场和几座群山,部族男女老幼超过二十万人,披甲上马的勇士也有三万余人。
可是一百匹马竟然只能换来区区两千石不到的粮食,这价钱说是白菜价都高了。
要知道一匹草原马至少能够在秦人市场卖出二十到三十两的价格,一百匹马再不济也是三千两,三两换做粮食,至少六千石,而这群府兵商人只给了两千石,剩下的一千石还要等到下个月,除此之外,府兵商人还要求库漠河部落派兵出击,美其名曰打通辽东营北县前往库漠河的商路。
殊不知,营北县的北面及东北面草场就是东夷族的克列部,这么什么意思
不外乎继续挑动夷人内战,借此保证辽东的稳定。
半刻歇息后,速不台还是暂时忍下怒火,他冲阿尔术道:“你带人顺着西土小石沟往东面看看克列部的哨骑放在什么位置,如果他们收缩了营地东迁,那我们尽快打通营北过河的道路,把所有的粮食运进来!”
“在下遵命!”
阿尔术应声离开,跟着速不台又道:“来人,去给白苍部一个消息,就说我邀请乌出出首领商议要事!”
与此同时,府兵商人正顺着草原小道返回。
路上,辽东府兵北羽营麾下都伯陈时合笑呵呵道:“弟兄们,咱们将军这妙招真够有劲儿,用多余的粮食来换取夷人的战马,回头等到咱们北羽营的骑队也立起字号,那咱们再开战冲阵的能耐就强多了!”
“宋都伯,一百匹马换两千石粮食,我觉得还是有些亏!”
“这都亏?你想多少?”
“我打算一百匹马换一千石粮食,毕竟那些草原人死的越多越好,咱们可没有必要养活他们!到时再反过来咬咱们!”
身旁的弟兄说笑,宋时合笑着骂了一句:“你个猴精崽子,往后我得向将军禀告一声,把你提做兵参,免得浪费了你的狗头脑袋!”
“那兄弟就先谢谢宋都伯了!”
笑声落地,几十个府兵商人甩鞭抽马,赶着一百匹良驹往营北县北羽大营冲去。
只是宋时合不知道,他们这边自以为很隐秘的与夷人做了生意,换来战时必备的战马,暗里辽东府北风营的人早就把这些情况给收入眼底。
望着远去的北羽营兵卒,藏在暗处的哨骑快速记下了北羽营走过得路线,让后悄悄离去。
入夜,宋时合等人赶到了草原南谷山。
由于大风突起,宋时合等人将所有的马匹赶入林子,用缰绳连套子捆绑,以免夜里这些畜生受惊逃离。
“都伯,全都弄好了,弟兄们三个时辰一换岗,已经半里内巡防戒严了!”
手下什长许海前来禀告,宋时合把酒葫芦扔给许海,道:“里面空了,去弄些水来!”
许海立马向南古山的东坡走去,一路上他悠哉无比,全然不在乎自己还身处草原,随时都可能被草原流贼袭击。
但北羽营是辽东三大先锋营之一的彪军,营中六千弟兄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主,之前在夷人对抗战中,北羽营以独营六千弟兄顶住了东夷赤乌部落两万骑的进攻。硬是拖战营北县的军堡四十多天,逼着赤乌部族人不得不绕行,结果就是这搬绕行,使得北羽营寻到机会,将军林忠义率领两千精兵,夜袭六十里,冲击了赤乌部的主营,杀敌三千,逼得赤乌部次日退兵一百五十里,如此战功,引得李秀成大悦,人赏钱银十两!牛羊三百犒军。
也正是这些缘故,许海等人眼中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一阵北疆小曲哼哼走到南谷山东坡下的水潭后。许海将几个葫芦水袋灌得满满噹噹。
正要转身回去,周围竟然传来茜茜葱葱的声音,瞬间,许海皱眉,扔下水袋,拔出了森白挂血的长刀。
“狗娘的东西,出来!”
厉声叫呵,那草丛的杂音突然嗷嗷一声,跟着一头黑鬃毛的野猪冲向许海。
面对这么个壮硕玩意儿,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许海却咧嘴一笑,扎稳马步,双手抄刀呈现弓形待出。
“今晚上就拿你垫肚子了!”
话落,野猪助跑窜到跟前,许海微步侧山,手中的钢刀攒劲力气砍下。
“呼啦”
硕大的野猪脑袋滚落在地,笨拙的身子也像艘失控的小船,滚翻撂倒。
“呸!”
瞅着四肢还在动弹的野猪,许海笑骂一句,转身捡起水袋往营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