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玉闻言跟见了鬼一样,“你要给阿策送去?”
许漱婳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潘如玉怎么反应这样大,“不能送去吗?”
难道书院还有什么家属不能探望,送饭不能送野味的奇葩规定吗?
潘如玉缓慢地摇了摇头。
倒不是不能送去,书院是同意学子们的家眷去探望的,只是……许漱婳哪里是会给裴策送饭的人啊,别说去书院了,裴策在屋里头,许漱婳就恨不得能躲到山上去,如今竟然要为了一口吃的跑到书院去见裴策,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许漱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送饭也不算什么,她到底还没跟裴策和离,就算是装装样子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要是能让裴策知道即便她跑到书院送饭,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就是不愿意,那就更好了。
至于潘如玉为什么这么惊讶……
许漱婳默默叹了口气,原主之前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如今她不过是按着正常人的标准做事而已,连自己的婆婆都这么惊讶了吗。
她觉得有些心累,拎着兔子往水井边走,“娘您放心吧,明天我就给裴策送去,我先去处理兔子了。”
潘如玉还沉浸在许漱婳要给裴策送饭这样震惊人的消息里,直到小宝扯了扯她的裤腿她才缓过神来,蹲下身跟小宝面对面,“怎么了小宝?”
小宝想起那只可爱的兔子就觉得不忍心,“奶奶,小宝不想吃兔子,咱们把兔子养着吧……”
潘如玉哪里敢答应她,她刚刚壮着胆子跟许漱婳提一句要将兔子留着等裴策回来已经极是不容易了,现在哪里敢再跟许漱婳说什么,要是惹得许漱婳不高兴了,到时候别说兔子了,怕是许漱婳连她们都能烤了吃掉。
急忙捂了小宝的嘴,生怕她继续说什么让许漱婳听见,潘如玉压低了声音,悄声哄着她,“小宝乖,你娘也是心疼你们,山上的兔子多难抓呀,你娘是为了能让你们吃顿好的才费劲费心思去抓,不能辜负你娘这番好意啊。”#@$
小宝瘪了嘴,不说话了。
倒是大宝看了看院子里的许漱婳,紧走几步往她身边凑。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许漱婳身边看着她。
身边有个人影,许漱婳回头看了一眼,随口哄着他,“大宝乖,去给奶奶帮忙,一会烧一锅热水来,娘好拔了兔子毛给你们烤兔子。”
大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也要去。”%(
“什么?”许漱婳没听清,她忙着杀兔子。
从前倒是不难,耳朵上找静脉往里头注射空气,没一会兔子也就死了,只是现在她没有针筒在手上,只能一闷棍敲死兔子再放血,就是放血的场景有些血腥了,正想着要不要到外头杀了再拿进来免得吓着大宝小宝,就听到孩子来了这么一句。
大宝缩了缩脖子,以为她是不愿意。
却没有退缩,仍旧咬着牙再说了一遍,“我也要去。”
“去哪?”已经重复了一次,许漱婳要是再听不清楚就是她耳朵有问题,只是听清楚了缺不明白孩子的意思。
她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大宝。
明明吓得腿都在打抖,大宝却还是挂着一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去书院,我也要去。”
许漱婳哭笑不得,这孩子,难道是怕她跑了吗?
拎着兔子耳朵不让它跑了,许漱婳调整了一下自己蹲着的姿势,好跟大宝面对面地说话,“你在家里陪着妹妹玩,娘去了很快就回来,再给你们带好东西回来,保证一定回来!好不好?”
“不好。”大宝的回答短促有力。
谁知道会不会回来,今儿不就差点没回来吗。
还吓得妹妹一直哭。
他一定要跟着去的,哪怕自己被丢掉,也要跟着她。
许漱婳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行吧。”想了想真是造孽,原主造的孽,如今倒要她来承担着,“那明儿娘带着大宝一块去,这总行了吧。”
大宝抿抿嘴,没说什么。
许漱婳看着他的小模样,笑着摇摇头。
半大的孩子,怎么总将自己当个大人。
轻轻拍了下大宝的后背,推着他往回走,许漱婳自己也站起身来,“去给奶奶帮忙吧,娘去门口杀了兔子,不要跟着来,免得你难过。”
最后一句话许漱婳原本是不想说的,可又怕大宝觉得不让他跟着是自己想跑,只好给他解释明白了,在厨房里拿了菜刀就往外走,蹲在裴家门外的墙根子底下,用刀背猛地敲上了兔子的脑袋。
杀兔子很容易,许漱婳从前杀了不知道多少只,野外生存必备技能,早就满点了。
兔子瞬间就没了挣扎的能力,兔腿在半空中蹬了下,很快也不动了,许漱婳反转过菜刀,利索地将兔子脖子割开,倒吊着兔子放血。
鲜血从兔脖子上流出,没入脚底下的杂草中,染红一片。
许漱婳眼也不眨,望着面前的大片田地,耐着性子等兔子血放干净。
现代的野外跟古代的乡间是不一样的,就算是野外,许漱婳一身的现代装备,总能有法子过下去,也就没心思、更不会去研究怎么用纯天然的的工具帮助自己生存,自然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身处荒郊野岭。
可古代连空气都清新得很,身上干干净净的,一件她熟悉趁手的工具都没有,她只能倚赖最原始的手段做事,骤然间再看到面前这样的风景……
没有经过污染的环境,没有现代化的器械,人和自然都是最纯真的模样。
她的心境不同了,让这环境带得不同了。
许漱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下一秒,鼻尖萦绕上兔子血的腥味。
她沉默了下。
难得悲春伤秋一下,还让这血腥味给打扰了。
被割开的脖子上流出的血已经是淡粉色的了,许漱婳知道已经放血得差不多,便将手里的兔子抖了两下,毫不留情地将兔子脑袋一把割断。
染了血的兔脑袋滚落在地,身后有人发出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