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轶诚这小承恩侯是真正来为汪太后侍疾的,小家伙得知汪太后病下,吓得不轻,连晚上都是在慈宁宫寝殿的门口睡的,守了汪太后一夜。
如今又为汪太后看着宫婢熬汤药,熬好了马上拿过来。
汪太后看着小家伙眼皮下的青黑,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两年也算是没白养了这孩子,多少也养出了舔犊之情来。
“你年岁还小,哀家这边不用你来侍候,回去陪着五皇子读书吧。”汪太后哑声道。
汪轶诚道:“我向先生和殿下都告了假的,殿下也想来的,只是……”
他小心地看了楚帝一眼。
楚帝:“……”
他成恶人了?
楚帝咳了一声:“太后娘娘怎么说的,你听着就是了,你小小年纪也不会服侍人,有这孝心就够了,母后和朕都是知道的。”
汪轶诚嘀咕道:“小子无所谓您和太后姑婆知道,只是想看姑婆好起来。”
楚帝瞪眼,原本是个胆小的小子,咋养着养着,就憨起来了,都跟谁学的?
噢,隔壁这家的教养。
楚帝瞥向宋相,一副怎么教孩子的眼神。
宋致远:“???”
要不是场面不对,真想吐个槽,人是您和太后娘娘塞过来的。
“娘娘是会好的,倒是你身子骨还小,该学习就学习,读好书了,就是对太后娘娘最大的孝心了。”宋致远看着汪轶诚道。
宋相的话,不能不听。
汪轶诚犹疑了一会,道:“我看姑婆喝了药就走。”
汪太后嘴角勾了下,任着宫婢喂药,那苦,都让她的脸挤成一块了。
药喝罢,她和楚帝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已是累极了的,又再度昏昏欲睡起来。
楚帝等人也不敢打扰,退了出去,召了鲁医正到偏殿诘问:“母后缘何会咳血。”
那丝血红,直让人胆战心惊。
鲁医正满额是汗,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此症来得急又猛,肝燥脾虚,肺热阴虚,这……”
“朕不想听你打官腔,朕只要看到母后好起来,若是治不好,你这个医正,也别想着荣退了。”最后的那几个字,可以说带着浓厚的威胁了。
鲁医正满嘴苦涩,也不敢说不,只是匍匐在地道:“臣必定竭尽所能。”
当太医就是这样的,看着很荣光,但其实都是走在钢丝上,毕竟知道的秘密多,能不能安然活过都难说,能荣退,那更是天大的福运了。
楚帝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宋致远同情地看了鲁医正一眼,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鲁医正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用袖子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叹了一口气。
楚帝背着手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胸臆间一阵压抑,转过头看着宋致远,道:“平日里嘴说个不停,这会怎么就成闷嘴葫芦了。”
宋致远道:“说什么都觉着苍白,不如不说。”
“你!”
楚帝指着他,半晌又放下来,叹了一口气,声音带了点颓丧哀戚,道:“朕是明白你当日为太夫人病倒而忧心的心情了。”
面对亲娘的生老病痛,只觉无力和沉重,心如刀割。
宋致远默然,陪着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天空,道:“云终是会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