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阳打电话来的时候，许蘅正在洗漱。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周煜挑眉帮许蘅接了起来。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出差，昨晚回来才看到那些谣言，你怎么样？我现在很担心你。”张耀阳已经持续出国两个月，回国听到大家都在讨论盛华的总经理劈腿驻村干部的八卦，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偶然间听到了许蘅的名字，不由关注起新闻来。
浏览完所有新闻，张耀阳的心不是不沉痛的，怎么就两个月，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他今天打这个电话，除了关心她，更想听到许蘅说一切都是假的，视频上的互动不过是为了粉碎谣言，她与周煜并无半分瓜葛。
其实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谬——若真没瓜葛，周煜和程然那样众星捧月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驻村干部演这样一出戏？但他就是不甘心。
“蘅蘅这会在洗漱。你的关心我代她收到了，我会帮你转达的。谢谢你对她的关心。”
“周总？”张耀阳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人居然是周煜，语气既惊讶又不爽。
周煜平静无波地看了眼正在护肤的许蘅，嘴角微微一勾，“我是周煜，张总好耳朵力。”
“……她还好吗？”
“托张总的福，挺好的。”
“那就好，替我向她问好。”
“好的。”
上午八点，白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轻扬，暖暖的阳光从窗帘的最下面照射到木地板上，就像海浪一样，一会儿往前一些，一会又往后一些。原本是一个清风徐来，阳光和煦的美妙早晨，张耀阳却觉得糟透了。
“谁的电话”许蘅收拾妥当，看到周煜拿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好奇地问。
“辉耀科技的小张总，听了网上的八卦，打电话过来问问什么情况。”周煜神情自然，语调平缓。
许蘅心里怪他擅自接她的电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接了反而更好，不然张耀阳问起网上那些是是非非，她真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她眼睛里一开始瞳孔聚焦，像是要发怒的样子，一会又慢慢舒展开，紧绷的脸色变得坦然起来……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悉数落入周煜的眼中，但他却神色自若地牵了她的手往餐厅走，“王嫂今早做了煎饺，你应该爱吃的。对了，那个小张总和你很熟悉吗？听他的口吻，和你很熟稔似的。”
桌上煎得焦黄，色泽诱人的饺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听到周煜的问题，许蘅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语气十分漫不经心，“还算熟悉吧，他和我以前一个大学的，是我的师兄。”
……一个人大学的，是我师兄……
周煜回想起她住院那会，她那个高中同学说的话——许蘅爱了一个师兄很多年。火光电石之间，周煜瞬间了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泛起一股酸涩难言的情绪，彻底失去了胃口。
“你不吃吗？”许蘅吃了大半，才发现周煜仅仅喝了一口水，并未动筷子。
“我不饿，你吃吧。”
“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好？怎么了？”许蘅敏锐地察觉到周煜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有些莫名，难道是因为张耀阳打来的电话？张耀阳究竟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周煜见她还想问，不由转移了话题，“对了，幕后黑手找出来了。”
许蘅重重呼了口气，将嘴里的饺子吞了，才慢条斯理地问：“是我认识的人对吧？”
“嗯，张婧芸。”一早，王宇杰就把调查结果发给周煜了，看到结果的时候，周煜并未诧异，事实上他之前也猜到了。
许蘅垂眸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中说不出的失落，“她竟然恨我到这种地步。”
“王宇杰已经向她递交了律师函，可能一会她就会联系你。”周煜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抓到害你的人，你不开心吗？”
许蘅摇了摇头，“谈不上开心，我觉得心头有点闷。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样恨我？”
“人性复杂，许多事跟你无关，是她自己想不开。”周煜柔声安慰。
说话间，张婧芸果然给许蘅打了电话来。
“你不想接的话，我可以……”
“没事，我自己来。”许蘅冲周煜笑了笑，接起电话来。
“你一定很得意吧？”
电话那头，张婧芸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但偏偏还要用令人讨厌的语气说话，许蘅面色冷了几分，“嗯，你猜对了。”
“呵，你这会倒没有假惺惺了。”张婧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求你？”
“我无所谓。”到了这个时候，张婧芸还是这么傲娇。但不知道为什么，许蘅却开始同情她。
“你无所谓？哦，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攀上高枝了，有人家替你出谋划策，你肯定无所谓，横竖我会死的很难看就对了。”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说这些？”许蘅有些不耐。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跟你道歉？你做梦，我就是去坐牢我都不会跟你道歉！”张婧芸语气十分尖锐，像是彻底失控一般。
许蘅却突然笑了，“嗯，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打算原谅你，你去坐牢好了。”说完干净利落挂了电话。
周煜看她接了电话后，心情似乎更不好了，拉着她起身，“今天还要进行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呢，收拾下，我们去医院。”
周煜找的专家医生医术确实了得，一个疗程还未结束，许蘅腿上的疤痕就淡了很多，之前看着腿上每次治疗后的新变化，都让她很积极地去医院，不过今天她却不太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今天就不去了吧，我想静静。”
“她跟你说了什么？”看着接了电话后明显情绪低落的许蘅，周煜皱了眉，心想一定要狠狠收拾张婧芸，让她知道动了他的女人是什么后果。
“她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许蘅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难过，“我只是很想知道，我到底怎么得罪她的，让她这些年里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我想办法让她说出真相。”周煜低声安抚她，“为什么要觉得是自己得罪她了呢，难道不是她自己心胸太狭隘了？”
“你打算怎么做？”许蘅凝神一想，着急道：“别伤害她……呃，我指的是别使用暴力。”
“我有分寸。”
…………
再次接到张婧芸电话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许蘅，我现在在b市，我想见你。”电话里，张婧芸已经没了昨天的咄咄逼人，语气中隐隐听得出来有恳求的意味。
而此时的许蘅正在刷微博，微博上，张婧芸被网友扒了出来，她所在的公司裴氏集团也被骂得很惨。最后不得不出严正声明，将公司部门主管张婧芸立即解聘处理。是以，这会接到张婧芸的电话，许蘅十分唏嘘。
饶是这样，许蘅依然不想见她，“我不想见你。”此生，许蘅最厌烦看到别人在她面前流泪，她几乎可以断定，一见面，张婧芸一定会哭。
“我知道我昨天说了让你很不舒服的话，但我今天是真心实意来找你的。”张婧芸忽然笑了一笑，“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的，你家那位的手段，我已经领教到了，不会再自讨苦吃。”
许蘅抬眸，看了眼在阳台接电话的周煜，他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又转身接着说话。
“在哪里见？”许蘅收回眼神，冷淡地问。
“b大，我们在校门口碰面。”
周煜挂了电话进屋，看到许蘅有些发愣，走过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明明不该去见张婧芸，可还是忍不住想去问她一句为什么。”
“既然想知道，就去吧，我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许蘅笑了一笑，“哪里有那么夸张。对了，你做了什么？她怎么突然跑到b市来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顺便引导舆论把裴市集团扯进来，让他们自己动手处理德行有亏的员工。”周煜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许蘅想起那日在医院，周煜与裴原剑拔弩张的样子，想来这次他收拾张婧芸得知她供职的公司是裴氏，所以还顺道拉了裴氏下水。
这个男人，真的不能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