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红花油,翠玉又十分细致的帮言予浅将手腕包扎好,她一边包扎一边抱怨,“这南怀国君是怎么回事?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光明正大的到皇宫里来劫小姐,幸亏小姐机灵,不然”
“好了,不说他了。”言予浅轻声提醒。
可她们说的话早就被外面的淮煜瑾听到了。
此时有个宫女正要进殿,却看见了躲在门边的淮煜瑾,她微微一愣,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淮煜瑾便端着她手里的东西进了内殿。
言予浅一抬眼便看见淮煜瑾手中端着药进来。
那药是她每日都要吃的,是白湛卿前几日给她拿来调养膝盖的。
“怎么?陛下是来问罪的?”言予浅微微抬眸,十分慵懒不在乎的看着淮煜瑾。
她心中十分清楚,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不管她和萧竟在宫内到底说了什么,此时她和南怀国君私会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了。
而依照淮煜瑾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此时一定早就认定她和萧竟有私情,就算没有私情他们的关系在淮煜瑾眼中也是不清不楚。
此时言予浅已经做好劈头盖脸骂他一顿的准备了,可淮煜瑾却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将药放到桌上,说道:“萧竟已经回了南怀,且同意了议和条款,我会在议和条款中追加一条,让他当面与你磕头认罪。”
“是吗?”言予浅冷哼一声,“看来陛下当真是想要与南怀撕破脸了。”
这样的条款加上去,摆明了东安要跟南怀交战,这是连表面上的和平都不要了。
仅仅是因为萧竟与她说了几句话,传了些不好的言论他便如此动怒。
看来他真的很是在乎他作为皇帝的尊严。
对于言予浅的出言讽刺,淮煜瑾并不在乎。
她如今如此对他,也是应该的。
“我早就猜测到萧竟来东安,并不是真是为了议和。此事一出,我想,他大费周章亲自来了东安,该是,为了你。”淮煜瑾轻声开口。
他望着容貌倾城的言予浅,想的是或许萧竟对言予浅存了些不好的心思,倘若他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定会对言予浅做出些不利的举动,他的本意是想保护她。
但他上辈子实在是做了太多恶果,淮煜瑾此话一出,言予浅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淮煜瑾是在对她在南怀三年的事情旧事重提。
她猛地上前一步,仔细的端详着淮煜瑾,然后十分认真的说了一句故意引淮煜瑾冒火的话:
“我竟是近日才发现,陛下跟那南怀皇帝的样貌竟有七八分相似呢,尤其是这眼睛,真是神似极了。”
说完她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我说最近见了萧竟,连带着陛下你都顺眼了许多,或许,这就是什么,菀菀类卿?”
很显然,淮煜瑾就是那个莞莞。
淮煜瑾挥手屏退了那些无关的人,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言予浅的手,呼吸急促问道:“浅儿,你在故意气我是吗?”
“不是。”言予浅神色明媚,看到淮煜瑾着急她比谁都开心,“我怎么敢呢?谁又敢骗陛下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再说了,殿下不是还在寝宫里养着个何姝茜嘛?怎么,我在南怀找个情郎还不可吗?”
“哦。不对。”言予浅微微一笑,“那要按先来后到的话,陛下可才是那个情郎呢,我与那萧竟,只算得上是旧情复燃罢了。”
“浅儿!”淮煜瑾握着她的手越发用力。
言予浅还是笑,丝毫不管他,“陛下不是一直好奇我在南怀的那三年都发生了什么吗?我今日心情好,那便告诉你,只是你可不要后悔才好。”
她猛地甩开淮煜瑾的手,抬头对上淮煜瑾的视线,道:“你和萧竟倒是很像,甚至有些小习惯,都很像。我每日住在他的后宫里,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你像他,还是他像你呢?”
“言予浅!”
淮煜瑾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与酸涩,“这定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告诉我,你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陛下。”言予浅淡淡一笑,“我何时跟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怎么,只有我对你好的时候才是真心吗?难道我爱上了旁人,你也自大的认为我是为了让你嫉妒吗?”
淮煜瑾:“”
“淮煜瑾,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将我的真心狠狠踩在地下的!”言予浅陡然冷下脸,“你将那何姝茜领回太子府的时候可曾在乎过我的真心?你新婚之夜去陪她的时候你可在乎过我的真心?你将我扔在南怀三年不闻不问的时候你可曾在乎过我的真心!”
“旁人皆说,当今圣上积淀三年,养精蓄锐,冲入南怀救了现在的皇后,感叹你用情至深。”
“可淮煜瑾。”言予浅冷笑一声,“难道爱的前提也是审时度势吗?还是说你向来就是一个不会为爱冲动的人?可你为你母妃报仇的时候也这么小心翼翼唯恐威胁到自己吗?救我也不过是你权衡利弊下的选择罢了!”
“你醒来的一瞬间,想的是我还是你那几万精兵!如果你真的对我用情至深,你哪里又等得了三年?!”
言予浅脸上满是苦笑,“我想,倘若你一辈子都不能与南怀匹敌,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想着去南怀救我吧。”
“到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在你午夜梦回时才能想到的人,那时候,恐怕你身边早就换了一个又一个了吧。”
“不是!你不是!”淮煜瑾眼底微红,他想告诉言予浅,这世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人,可却只有一个言予浅。
可话冒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
言予浅曾经对他的感情太沉重,是他一万句对不起也挽回不了的。
他只能用一辈子来弥补。
最后这场对话还是以淮煜瑾落寞的身影结束。
翠玉看着再一次被她家小姐骂走的陛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她并不知道实情,可是她知道,一定是陛下做了很过分的事,深深的伤了她家小姐的心。
翠玉一直觉得,她家小姐是这世上最心善的人。
她很小就在言府做言予浅的陪读,因为她不喜读书,所以总是在学堂里犯困,惹得先生不高兴,可先生每次罚她,别人都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就只有她家小姐拼命护着她。
有她家小姐在的地方,她便不会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