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时,浩浩荡荡的蝗虫大军悄无声息地消失,被损害的走廊和窗户又恢复了原貌,孕妇们躺在床上为难着护士,新的鬼婴儿们不安分地爬上爬下。
白日到了,江时清靠在走廊上,年轻的护士们推着针水走过,不时和她打个招呼,医院又重新热闹起来。
她没被重置回一楼,难道是每个玩家被分配到哪一层重置时就在哪一层吗?那拉莱耶博士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一道熟悉的身影呼哧呼哧地上来,江时清盯着楼梯口的目光收回来,换上笑意。
“护士长,早上好。”
“早上好,江医生这么早就来上班了?”护士长喘息道,眼神在人群中乱瞟着。
江时清顺着看过去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偷偷打量着护士长,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到:“护士长怎么不坐电梯?爬楼梯多费劲。”
“唉哟,江医生,你才来不清楚,我们这患者太多,药物需求量大,电梯大都用来运送货物,或者由医生乘坐,护士没那个资格。”说到这里,护士长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会?护士长你可是劳苦功高啊,一看就在这里做了很多年了,总不能电梯都不给你坐,一直让你爬楼梯吧,我看您这腿脚也不大利索了。”江时清故作惊诧。
这话说到护士长心坎上,护士长两腮的肉抖动了下,看这年轻的女医生是越发顺眼了,笑嚯嚯道:“这都没办法的事,患者为大嘛,江医生真是人美心善。”
“您上二楼来是要找什么吗?昨晚我值夜班,对二楼熟悉了些,您要是忙我可以帮您分担分担,反正现在一些重要的治疗还轮不到我。”刚来医院,正是慢慢上手的阶段。
这一口一个您,把护士长听得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依然客气道:“江医生过谦了,我就是一小小的护士长,哪能让你帮忙。”说着挺直了腰杆。
江时清笑得更真诚了:“就像您说的,患者为大,我们都是服务人鱼,哪分什么你我,叫我小江就好。”
护士长肉眼可见地笑容多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名单,客气道:“这是今晚的人员分配表,我还要去其他楼层,小江不忙的话可以帮忙通知一下吗?”
目的达成,江时清接过名单:“当然,您就忙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真是好孩子。”护士长拍了拍江时清的胳膊,想起什么又提醒道:“小江你刚来,对很多规矩不清楚,大姐告诉你尽量不要往上面去。下面的楼层待遇也是很好的。”
听这意思是,三楼及以上的楼层很危险?
江时清面露为难“我就是冲着外科主任来的,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像主任那样的顶尖医生。”
“大姐现在跟你说这个,确实有点早,你还不能理解,慢慢就懂了。”护士长语重心长。
等她走后,江时清展开名单,那几位医生的目光又看过来,江时清扫了几眼,找到了段韵禾,龙泽,徐静宁的名字,前两个在三楼,后者在一楼。这就说明,段韵禾和龙泽都还活着。
除了这几人,名单上还有七个名字,应该是其他的玩家。
名单一入手,江时清再看其他人时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个走过的人的名字,这倒是很方便了。
那几个医生看到名单也自发地走过来,主动询问今晚他们的去处,有的淡然,有的面色发白,有的还有点不怀好意。
恐惧都是正常的,这不怀好意是几个意思?江时清多看了这两人一眼:三木和陈阳。
三木:卧槽,她怎么突然看过来,该不是发现我们要找人对她动手了吧?
陈阳:这究竟是玩家还是npc?突然有些拿不准。
等人都走后,徐静宁才冒出来:“我今晚会去哪儿?”除了身体虚弱些,她没什么事,卡牌都可以使用。
江时清问:“你干嘛要躲起来?这些玩家里有你认识的?”
徐静宁,正常人都会躲,进了副本除了队友之外,其他的都不可靠,要是遇到【暗火】的玩家最好远离开,那群人可都是疯子,打劫玩家是常事,遇到更疯的还会挑衅npc,恨不得把作死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而且【暗火】的玩家和异化后的玩家混居,身上有怪物的气息,每次他们惹怒npc后就把自己伪装成怪物,让npc去对付其他的玩家,再借此收取一波道具,可谓是不要脸至极。
刚才的那两个人就是【暗火】的玩家,人称【哼哈二将】。
徐静宁面色肃然地提醒江时清小心这两人:“我还有别的任务要执行,你救我一命,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省得她一直挂着,怪折磨人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妨直接点。
“好吧,那我可直说了。”江时清伸了伸懒腰,俯下身,清浅的眸子折射着细碎的亮光,惯常的笑意和那种神经病气质顿时收敛。
徐静宁屏住气息,静待审判。
两只葱白的手指一左一右地戳在她脸颊,对方用那种正经的口吻道:“来,给爷乐一个。”
徐静宁:“”这一刻好想骂脏话,就像你迟迟等着铡刀落下,结果刀刃都快贴上脖子了,刽子手说没准备好,重新来。
气极反笑,徐静宁板着的脸漾开笑意,脸颊陷出两个酒窝,瞬间年轻了五六岁。
江时清的手指跟着陷进去,软软的。
徐静宁挥开她的手:“你有完没完!快点说。”
江时清收回手:“行了,就这样。”
徐静宁:???什么就这样?
江时清已经没入人群中,余音传过来:长那么两酒窝,天天藏起来,也太浪费了。
徐静宁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就一笔勾销了?什么嘛。
电梯口摆满了医疗物资,两个运输工正在把货物一箱一箱地往电梯里搬,江时清走过去。
“辛苦了,辛苦了。”说着自然地走近电梯:“今天又来送货啦,不介意我搭乘一段吧。”
运输工扫了眼她的工作牌,拒绝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对方毫不见外地绕开货物站到了最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