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可取性的答案,斯励也没耐心再多纠结。他低眸望向简清,勾唇一笑:
“简清,你待会有时间吗?”
女生顺着他的话问:“怎么了?”
“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蛋糕店,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少年浅褐色的眼睛很亮,随着微弯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果然血缘是层神奇的关系,哪怕他们不同姓不同父母甚至不同性格,但相似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总有偶尔契合的时候。
就比如说现在,她看出了斯励眼中,明显的亲近和喜欢。
简清敛了敛眸,正准备拒绝他的好意,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不行。”
两人循声抬眸。
纪梵面无表情地走到简清的身边,将人一半都挡在身后,直接隔开了她和斯励之间的距离。
斯励不解他突如其来的霸道,皱了下眉:“什么不行?我问的是简清,小舅舅你凑什么热闹。”
“斯励。”
纪梵毫无征兆地喊了他一声,掀起眼帘后的眸光不带一丝温度。
斯励被看得浑身一颤,只觉这个开头莫名不详。
“你的老师和父母没有教过你,为人要尊老爱幼吗?”
斯励:?
纪梵不慌不忙地解释:“简清,比你年长。直呼其名,没大没小。”
这一点,其实简清也很奇怪。
似乎从初次见面的那声姐姐之后,斯励便再也没有叫过她姐姐,而是执着地喊她名字。她提过几次,未果,也就放弃了。
斯励被戳穿了小心思,心虚地垂下眼睑,犹豫了片刻才倔强出声:
“我不想叫她姐姐。”
纪梵眯了眯眼睛,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别扭:
“不想叫姐姐?”
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跟了句:
“也行。”
斯励诧异,正意外素来严厉苛刻的纪梵如此好说话,就听到男人轻哂了声,状似不经意道:
“叫小舅妈。”
“…………”
简清欲哭无泪:不,她不想升辈分,好老。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无措地来回打量着眼前靠得极近的两人。
字词磕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纪梵言简意赅:“她,是我这边的。”
斯励:???
怎么回事?
他不就读了个书,这暑假都还没过完,怎么就成他小舅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闷,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简清看在眼里,破冰般挥了挥小手,朗声道:
“唉没事,就是个称呼而已,随便你怎么叫。”
可即便她这样说,斯励还是习惯性地去看纪梵的眼色,猛地拒绝:
“不行!”
他笑了下,对上女生询问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小舅妈,下次记得跟小舅舅来家里玩。”
“啊?这个就不用了吧。”
“没事,别紧张。我们家的长辈都挺好说话的,你身边那个是最难弄的。”
说到最后,他还朝纪梵所在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特指。
“走了。”
简清没说话,目送着少年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为止。
斯励离开后,为了避免媒体的质问,简清直接跟着纪梵去了地面停车场。
停车场很安静,伴随着夏季的蝉鸣声,偶尔还有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断续响起。两人并肩走着,想起方才的事情,简清冷不防发问:
“我怎么觉得,斯励还挺怕你的。”
彼时,纪梵正垂眸扫了眼左侧停车位的数字,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
“有吗?”
简清看他:“你是不是以前凶过他?”
这回,纪梵思索了会,才笃定道:“没有。”
“是吗?”
简清眨了眨眼睛,听不出信与不信,闲庭信步地走向黑色轿车。
又道:“有待商榷。”
指尖刚刚触及副驾驶的车把手,才开了一寸,身后突然有压迫感袭来。
女生垂下眼睑。
视线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窗框上,稍稍用力。
砰。
眼前的车门又被摁了回去。
简清:?
她满脸疑惑地回眸瞥了眼身后的男人,低声质问:
“你干嘛?”
纪梵的手依旧停留在门框上,像是从后虚抱着她,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动作,他刚刚就很想做了。奈何法庭人多眼杂,知晓简清不喜欢过多曝光,也会因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刚刚看到女生灵动雀跃的眉眼,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人束缚在自己的视野内,只由他一人欣赏其中的美丽。
纪梵没有回答,眸中有情绪流转。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翘了下唇角。像是随心提醒,又像是特意强调,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还行?”
“……”
简清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动,感受到男人呼吸时的热气在耳畔掠过,似有若无,勾人心弦。
纪梵蹭了下她的头发,嗓音莫名低哑:
“抱过、亲过、睡过,算还行,那怎样才算熟?”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极其清晰,仿佛要确保她听得一清二楚。
简清的眼睑轻轻颤了颤,睫毛上下摆动了几次,才后知后觉地反驳:
“等等。”
“我们什么时候睡过了?”
纪梵挑眉,似乎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得十分坦然:
“同床而眠,不是睡过?”
简清听出他在玩文字游戏,也不着急,红唇扬了扬,客观分析:
“看来我们对这两个字眼的认识和理解可能有些不同。”
“这样啊?”
纪梵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笑声低吟又十足勾人。扣着她的心弦,拨了一下,生出兴趣又是一下。
“所以——”
“这位辩方律师,你是想和公诉人探讨一下,什么叫做睡过吗?”
“……”
暂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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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结束后,于氏集团的股市迎来了新低。集团高层及董事会成员焦头烂额地处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更是生了要直接罢免董事长的想法,导致团队核心一击即溃,土崩瓦解。
之后的一个月,于灏然案的许多牵涉人员接连入狱。南港政法大学同时被置于风尖浪口,承受着来自网友的讨伐和教育局的考察。
局势动荡不安了一阵子,在时间的流逝下也渐渐趋于平静。
关于民诉赔偿的问题,简清手边的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以于氏集团现在的资金近况,还能不能熬到开庭,负担起这笔曾经根本不会放在眼中的“巨款”。
这天,纪梵从检察院回到家中,去书房转了圈,果不其然,又没看到人。
摁了2202的门铃,是翟母开的门。妇女还穿着围裙,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亮,立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纪梵敛眸:“阿姨,简简是不是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依稀传来熟悉的声音:
“快尝尝看,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