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ng_126

林煜厚着脸皮一动不动地说:“那正好啊,记得帮我请假,这样我明天就不用去面对那个讨厌的梁某人了。”

邵文锡被这人的赖皮气笑了,问:“就这么讨厌这个报案人吗?”

“嗯,抛开工作身份,我十分地讨厌此人。”

邵文锡说:“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你就不用再面对他了。”

林煜仗着坐在这人身上,居高临下地问:“和你分手的办法吗?”

摘掉了眼镜的邵文锡意味不明地抬眸打量着他,林煜一边理解了他不戴眼镜时很容易造成的压迫感,一边迅速补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我是想说,如果你想的办法是让我和你分手的话,那你就是白日做梦了。我用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人,傻子才会为了远离一个讨厌的人就放弃他呢,任何理由都不行。”

邵文锡默默地打量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说:“你的哄人计划不太管用,最好还是给我赶快出去。不然下次我在这里时就要锁门了。”

“……”

林煜磨了磨牙齿,哄既然不管用,他索性主动承诺道:“如果她联系我,我把她加到黑名单里总行了吧?”

邵文锡皱了下眉,说:“……这一句更糟糕,还不如不说。你能从我眼前消失了吗?我不想再浪费力气多问一遍了。”

林煜没辙了,但他仍不想下来,弓下背脊枕在邵文锡的肩上无奈道:“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不管你有什么念头,你只管对我发挥吧,只要别不理我就好。”

他像只大猫一样蜷缩着不肯走开,邵文锡叹了一声,终归还是伸手搂住了他。

“你认为我在生气吗?”

“……不然呢?我知道就算我妹妹没多话,你也一定是看出来了。那你不主动问,我主动解释不会更显得心里有鬼吗?但我向你保证,我是很坦荡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你。那时候应付一两句,只不过因为是熟人,我总不能装聋作哑直接走掉吧?还是如果我直接走掉,你会觉得更好呢?”

邵文锡说:“林煜,你有没有觉得,你碰见前女友交谈之后,就已经在把我当成是某种你需要应付的麻烦了。”

林煜一愣,身体板正起来说:“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知道你很聪明,会看出来我和她有过关系,感到吃醋也是很正常的。我只是不想你用别的方式自己消解掉,毕竟作为伴侣,让彼此感到安定不是应该做到的事情吗?我不想被认为我连对爱人专一的能力都没有。”

邵文锡淡然地说:“我当然认为你有,所以我不是生气。这样的解释可以了吗?”

“……你不生气吗?”

“我不否认我有些介意,但我没有生气。生活里大多的情绪都只是一种妨碍判断的表达罢了,我不想被自己的判断力受到妨碍,所以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

林煜目光里有些不太理解的样子,邵文锡便平静地继续解释道:“我确实根据行为和表情当时就判断出来,她对你有些兴趣,但你更多是想脱离话题远离对方,神情动作还显露出了一些局促和尴尬,证明她现在在你眼里只是个普通的旧相识。不过。你是个不习惯让人当众感到不舒服的性格,所以当她寻找话题拖延你的时候,你不会一走了之。而在我看来,那几分钟只是认识的人碰面时正常的社交,没有任何不妥。至于你以前的交往经验,我似乎没有理由为了不能改变的过去,而迁怒现在的你。如果我对此产生介意,那显然是我自己的问题,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明白了吗?”

“嗯……大概明白了。”

林煜点点头,又问:“那你干嘛要在这里消磨时间呢?”

邵文锡垂下视线说:“我自己的问题,需要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掉。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这已经是邵文锡不知第几次坚定地要他先出去了。

林煜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但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或反过来说服对方。

沉默一会儿,林煜只能是亲吻一下邵文锡的嘴角,先从他身上下来,给出了对方需要的独处的空间。

林煜一个人下了楼,又下意识地走向了书房,他并不是很想看书,进去了关上门,也只是靠着房门,望着眼前宏大而又规整的空间沉默而已。

他发现,好像直到刚才的某一刻,他才真的体会到邵文锡是和寻常人不一样的。

林煜的职业,让他可以很敏锐的捕捉人的情绪,邵文锡说情绪是妨碍判断的表达,对于被审问的人确实是这样。比如产生焦虑会让人失去分寸,产生恐惧会让人突破心防,产生信赖则会让人坦诚交代。这都算是审讯里的一些技巧。

但过于理性和讲究逻辑的他的爱人,果然是不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的,比如他刚刚跟自己说没有生气,林煜知道他不是特意在安慰自己,他是真的没有生气。

……可是,怎么邵文锡说没有生气,自己也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呢?

也许是因为……如果是生气的话,只需要变着花样哄一哄就可以了,但像邵文锡这种因为克制的习惯不会跟他生气的,却让人束手无策,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嗡——”

手机震了一下,是韩敏发来的信息,林煜只瞄了一眼就按下按键熄了屏。心里凌乱着,在书房也翻不下去一本书,林煜晃了一小会儿,干脆去后院扫叶子了。

邵文锡正好能从三楼看到他。

林煜离开之后,他忽然没了继续面前的作业的兴趣,而是起身去给房间摆的几样绿植浇水,给洒水壶接水的时候,凑巧便看到了在后院里漫不经心地扫落叶的身影。

这个前一天还说着混乱本身没什么不好的人,现在好像也在借着清扫树叶去理清某种思绪。

邵文锡静静地看着他。深秋的日光落下更早,不多时天色就暗下来了,邵文锡没有从手工中获得的宁静,在这暗下来的天色和下面那个忙碌的身影上,却逐渐又找回了某种平衡。

邵文锡默默地叹了声气——亲密关系这回事,果然和自己是八字不合的,一点儿小小的波动而已,莫名就让两个人都感到不自在了。

他抿唇去了一楼,开了屋里还没亮起的灯,然后站在后门门口对林煜说:“别收拾了,我明天叫家政来处理。进来陪我一起做晚饭了。”

这时候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和上午没什么不同了。

林煜捏着手里的扫把伸出手说:“你过来这里接我。”

邵文锡无奈道:“你自己走回来不行吗?我还得换鞋。”

林煜收回手,站在原地不动,邵文锡倒也没有说他幼稚,等了两秒,对方不动,他就默默地换掉室内鞋,出去拉住了林煜的手腕。

“听话,回来了。”

林煜扁着嘴嘟哝道:“你不是要我离你远点儿嘛。”

“现在不用了。”

“那我就应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邵文锡站在门口转身问:“那要不然你自己走回去,想回来时再回来?”

林煜气鼓着脸扑到他身上,“邵文锡你做个人好不好啊?耐心些多哄我几句不可以吗?”

被扑了满怀的邵教授笑起来,托着爱人后退两步,把他放到门边的半身柜上问:“请问我为什么要哄你呢?因为你哄我失败受挫了,我现在就得补偿你吗?”

明明嘴上很有逻辑地问着,邵文锡又在说话时行云流水地半蹲下去,脱掉了林煜脚上沾了灰尘的鞋子,换回了他在屋里穿的那双。

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做这种半蹲半跪的姿势简直要命,林煜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心里的不舒服飞快就消失掉了,甚至他还忽然觉得,制服控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晚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换好两人的鞋子,邵文锡站起来,一边接收着林煜眼底的心动,一边很温柔地双手撑在柜子两边问话。

林煜想了想,声音软软地说道:“……忽然有点儿想喝红酒了。”

邵文锡挑眉道:“你的职业在下班时间也属于备勤人员,按规定不能饮酒,冰箱里好像也没有葡萄能做葡萄汁了。”

“我不能喝酒,你就打算拿葡萄汁来糊弄我吗?”

“聊胜于无吧,想喝么?”

林煜摇头,“也不是真想喝酒,就是觉得红酒和我眼前的白衣学长比较搭配,所以忽然就想到了。”

邵文锡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凑近了问道:“怎么?我也算在你的晚饭菜单里吗?”

林煜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当然了,还是一道大菜呢。”

邵文锡走近一步,伸手揽过林煜的后腰问:“那,你要不要先吃这道大菜呢?”

林煜红着脸颊说:“吃你太消耗力气了,你还是先拿小菜喂饱我再说吧。我想到我要吃什么了,家里还有鸡翅吗?我妈不是给了你她做可乐鸡翅的菜谱嘛,你还不赶快给我露一手讨好我一下?”

“行,就知道你看完信息记录一定会找我做这个的。”邵文锡毫不意外,关了往后院的门,直接抱起对方走去厨房了。

傍晚时的不愉快在厨房的烟火气中逐渐被遗忘,直到吃饭时,林煜放在岛台旁边的手机又亮起一下,被刻意忽略掉的一小段时光才又冒了出来。

邵文锡视力很好,林煜的手机也没贴防窥膜,从他的角度也可以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是一句问林煜哪天有空的话。

林煜正端着碗,看到信息的目光里有一瞬的慌乱,又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去看邵文锡的反应,没想到后者这回很直接,探手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直接打开查看起了内容。

林煜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很久没和她有过线上或线下的联系了,离开时她问我要联系方式,我只能说我没换号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开始发消息了……”

邵文锡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查你手机这种行为,你一点儿也不觉得有问题吗?”

林煜说;“随便你查呗,我又没什么要瞒你的。”

邵文锡将手机递还给他道,“别不理人家,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呢?”

林煜用手指敲了下桌子问:“我理了她,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晾在一边了?”

邵文锡一边帮他夹菜,一边思虑着摇了摇头,“不会,之前也是我做的不好。明明很清楚不是你的问题,我实在不该什么都不说清楚,就直接赶你出门,忽略了你也会因为我的态度产生相应的感受。我会尽量改的,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林煜鼻头一酸,轻声说道:“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不全是你的问题。你又把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去了。”

邵文锡问:“你有什么问题?”

林煜说:“我怕你生气,承诺要把她加到黑名单的那一句,是我说错话了。”

邵文锡道:“关心则乱,你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知道,不怪你。”

林煜摇头说:“你不怪我是你的事,但我知道这么说是不对的。我只是想让你也记得,你是我的心上人,就像你刚刚说不该因为自己的问题就不顾我的感受一样,我也要时刻这样想,你的感受也是对我很重要的存在。这是相互的,你要谨记,我也要谨记。所以你不该说让我给你一些时间,我们应该要一起进步才行。”

邵文锡微微一笑,提醒他道:“自我的感受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你因为太在意我的感受而做不成真实的自己。”

“所以才要磨合适应啊,和人做一生的伴侣,就是应该在自我和陪伴之间找到彼此舒服的平衡,你觉得呢?”

邵文锡凝望着他,面露探究地问道:“……我保证,我接下来的问题不掺杂私人情绪,只是出于职业的好奇心,你可以很真诚的回答我。”

“……什么啊?”

“你这么擅长经营感情,为什么先前会和她分手呢,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但你回答的很笼统,这一次,我想要一个比较详细的回答,可以跟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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