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离开了。
安夫人整个人虚脱了一样,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才说:“他是怎么看出来你是装疯的?”
那个恶魔,什么事做不出来,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
只是想不明白,所有环节都是匿名的,怎么就会一下想到是她们?而且龚文也并不认得她……
安子析干瘦的手指紧紧抠着沙发沿,看似季江然给她指了明路,却也同时将她逼到了死路了。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本事,当年就是因为对他掉以轻心,太过轻信,才会一次次上他的恶当,直到最后掉进深渊,万劫不复。
她不过就想报仇,最后仍旧只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可是,她猜那个女人一定是顾浅凝。不知道这两个人当年又在玩什么把戏。不会巧到跟顾浅凝长一个模样,她跟顾浅凝的仇恨比任何人都深,即便她化成灰她都认得,何况只是化了个大浓妆。
安子析沉默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安夫人侧首问她:“你打算怎么办?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你也知道季江然那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你好不容易才出来,可以脱离苦海,稳定一段日子我们就能悄无声息的移居国外了。这个时候再栽进去,子析,你的一生可真就毁了……听妈的话,别再报复他了,我们安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几年前的帐怎么算?
如果不是她命大,季江然一定已经让顾浅浅弄死她了。他们设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一步步将她逼到死路上,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如果不是她几年来装疯卖傻,无止境的折腾自己,怎么会有机会活到今天?
她恶狠狠的:“我不甘心。”
安夫人过来拉住她的手:“子析,你听妈说。季江影早都已经死了,即便你知道他再多的秘密,对于季江然来说,也不是什么威胁了。他怎么还会像几年前那样想要你的命呢?我们走得远远的,或许真的可以找到安安,我打听过了,他们是去了美国。”
安安……
安子析的神色明显松动了下。
这些年除了那些磨灭不去的仇恨,她还想孩子,越痛苦越想念。每天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孩子。
季江然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如果她作下去,执意要挖出一些秘密,不让他好过的话。他也会将她隐藏的东西大白于天下,他们这样的确算五十步笑百步了。到时候她不仅要乖乖的去坐牢,连孩子的性命可能还保不住。
安子析听过之后也是心神不宁,回到家之后整颗心仍旧七上八下,久久不能稳定。
时至今日一切她还赌得起吗?
除了家里人的这几天性命,真的再没有什么了。
门铃响起来。
安桐去开门,安子析扬起头看他,安桐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这些年他衰老得很厉害。安家从当年一败涂地开始,就再没走过顺风顺水的路。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只说:“你们好,我是二少派来的,他说你们可能会用车,所以派我过来接你们。”
安子析真要苦笑出声。
这就是季江然,知道他们踌躇不定,犹豫不决,索性就来替他们做一个决定。如果这一次安家不识相,不收受季江然的好意,那么,下一次门铃再响,他送来的是什么?极可能是一个孩子的尸首。
安子析心口一阵抽搐,如同被人狠狠的拧了一计。
竟吓得连血色都失去了。
是啊,她打生下那个孩子,一点儿爱都不曾给过他,总不能残忍的拉着他去死。他才那么一丁点儿。
安子析抬起头来,叫司机去外面等一会儿。
她是个‘傻子’,去哪里都不方便。就说:“爸,妈,你们坐着车去警察局里说明白吧。”
安桐有一点儿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这种诬告也是犯法的。”
安子析微微一笑,苦涩难耐。
“放心吧,不会。”
跟季江然交了这么多次手,也该了解他什么本事了。只怕没人比他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安家因此吃上官司,一纠缠就是几个月,到时候不论公方还是媒体都会齐齐关注,对他有什么好?
不用说,他也会将事态压下去。而且会将自己血洗得干净。
他们只要按着他的指示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