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喝了口茶,捏着茶杯,盯着那湿漉漉的水汽,道:“锦烟,咱们的祖父纳有七房妾侍,一共有七个儿子,四个女儿。父亲是嫡出,在嫡子里排行老二。可是父亲的七个儿子,四个女儿,却夭折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到成年的,也仅剩了父亲一房,还有两个庶出的女儿。你可知是为何?”
锦烟只知道祖父这一房曾经有很多儿女,但是都纷纷夭折,今日听姜恒提出,定是里头有其他内情。事关姜家私密,锦烟知道事关重大,否则姜恒不会特地提出,就安静的坐着,洗耳恭听。
姜恒瞧了锦烟一眼,道:“祖父生性风流不羁,与祖母感情素来不和,宠信小妾,因着此事,甚至还差点背上宠妾灭妻的罪名,因此后宅小妾坐大,家宅不宁。父亲年长,我出生时还未分府,那时我虽然年幼,却目睹了诸多内宅倾轧之事。妇人之争斗,虽不若朝堂沙场一般,可是后宅之争,杀人不见血,其中残酷,若非亲身经历,难以想象。当年我还年幼,其中诸多事端我也并不完全知情。只是母亲早逝,也与当年后宅之争有关。”
姜恒顿了顿,看着锦烟,锦烟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她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当年祖父所出的三个女儿,其中有一位是嫡亲的女儿,另外三位均是庶女。那三位庶女,其中有一位颇得祖父和祖母喜爱,还差点被祖母收进房里记成嫡出的小姐……”
姜恒停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是陷入回忆,道:“我记得这位姑姑在祖母面前颇为乖巧,当年母亲不被祖母喜爱,婆媳关系不睦,有一次我瞧见姑姑和母亲单独相处,那姑姑就似变了个人似的,全然不像人前那副摸样……在后来,内宅斗争越发的激烈,那时我去书院念书,在家里待的少了,只知道那位最得宠的庶女姑姑不知为何惹怒了祖父祖母,似乎是犯了什么大错被揭发,被冷落下来,过了几年就病逝了。”
锦烟托着下巴,眉头皱紧,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婉云就好像那位庶出的姑姑?”
姜恒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轻轻的低头抚掌,道:“姜家百年世家,有过多少庶女想攀附嫡母上位,即便是精明如咱们那位庶女姑姑,最后也是功亏一篑,在内宅争斗中殒命。你细细想想侯家吧。”
姜恒虽然未曾名言,但是锦烟细细一想就知道,候婉云出身庶女,攀附嫡母成了嫡出的小姐,而后又攀上昭和公主和太后,嫁进了姜家。若是按照她的出身,她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福气的。若非是她运气极佳,那就是她心机极深了。
姜恒叹了口气,道:“锦烟,心思单纯之人,是无法从后宅的斗争倾轧中活下来的,更别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侯氏,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晚晴比你看的通透。侯氏虽然是侯瑞峰的妹妹,但是我瞧着侯瑞峰真心关心的,未必是他这个庶出的妹妹。我听说安国候的小侯爷与他的嫡妹候婉心关系甚亲,兄妹情深,但是对他这个庶出的妹妹,并无多深厚的感情,无非是看着嫡妹生前的面子罢了。你要想报小侯爷当年的救命之恩,自然有别的法子,无需一定要趟后宅争斗这浑水。”
锦烟有些挫败的垂下头,起初她只想报答小侯爷救命之恩,替他护着妹妹,而后又见顾晚晴处处针对候婉云,而候婉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锦烟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可是如今听姜恒一说,锦烟自己一寻思,姜恒说的没错,心思单纯之人,是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庶女,走到如今平亲王世子夫人的地位,候婉云一定有她过人之处。再说,锦烟护着候婉云,只因为她是侯瑞峰喜爱的妹妹,如今听说侯瑞峰对候婉云并未有多少感情,只是看着嫡亲妹妹的份上罢了,因此锦烟心里头护着候婉云的心思,也就淡了不少。
姜恒知道锦烟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原先只是不知后宅的残酷,加之报恩心切。如今点明了,等待她想明白了,锦烟八成会改了心思。
话已经言明,姜恒回到书桌前,摊开一本书,淡淡道:“锦烟,我言尽于此,你自个想想吧。我只保侯氏性命,也算是护着她了,至于其他,后宅之事我不便插手,就交与晚晴全权处理。晚晴不是个没分寸的,我信她。”
☆、42疑似有喜
顾晚晴在房间里头看书看许久,翠莲都替她着急上火,可是顾晚晴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总归该来的还是会来,着急上火也是没用。
锦烟气呼呼的奔向姜恒书房的事,自然也传到了候婉云耳朵里。候婉云新缠了小脚,疼的呲牙咧嘴,听见锦烟为自己出头了,不禁心中得意:在姜家好歹找了个人替自己出头,虽然说锦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瞧着她与姜恒关系暧昧,想必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让她去告状,就算不能让公公为自己出头,挑拨挑拨公婆夫妻关系也是不错的。
候婉云想着想起,心里就想起了自己公公姜恒的身影。人的经历和心胸,决定了她的眼界。候婉云前世是小三所生的私生女,平日里见到的是她母亲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博取她父亲的欢心。而她父亲是个标准的凤凰男,在岳父家压抑久了,自然是很吃小三扮柔弱扮可怜这套的,所以在候婉云心里,如他父亲那般的成功男人呢,都是喜欢柔弱娇弱白莲花一般的女子的。
想想她那恶婆婆,跟弱不禁风真是一点不沾边,长的又高又壮,在候婉云眼里,顾晚晴连点女性的娇媚都没有。若是自己在公公面前撒娇示弱什么的,说不定能得了公公的喜爱。在姜家,到底婆婆还是依附于公公的,若是公公护着自己,那自己还用怕谁?
只不过,姜恒素日事务繁忙,候婉云至今为止也只匆匆见了他几次而已。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要得到姜恒的注意和信赖,又谈何容易?不过候婉云不怕,反正她在姜家日子长呢,总是会有机会的。
傍晚十分,姜恒照例从书房出来,去顾晚晴屋里同她一道用晚膳。翠莲伺候完了主子用膳,瞧见门口鬼鬼祟祟有个人影。定睛一看,这不是候婉云房里的惜冬么?
翠莲眼瞅着惜冬,见她巴巴往屋里瞧着,就走了过去,叫了声:“哟,这不是惜冬么,怎么在这呢?”
惜冬被翠莲瞧见了,做贼心虚般低下头,道:“翠莲姐姐,我是刚巧路过这,就被姐姐瞧见了。”
刚巧路过?你就是往哪走,也路不过大太太的院子门口啊!翠莲也不戳破,只见惜冬眼神闪烁,遮遮掩掩道:“翠莲姐姐,我刚瞧着王爷过去了,脸色不太好,似乎是生气了?”
翠莲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感情是来套自己话了?难不成是候婉云叫她来的?可这套话的水平也太拙劣了吧?不过人家要套话,翠莲也就配合着,皱眉道:“是啊,我瞧着不太高兴呢,唉,这不我都躲出来了,免得撞了枪头。”
惜冬一听翠莲这么说,心中暗喜。惜冬总想着在候婉云面前立功露脸,所以就自作主张的跑过来打听消息,看看锦烟告状之后,姜恒对顾晚晴的态度是否有所变化。如今翠莲说姜恒生气了,那八成是锦烟告状有了成效。惜冬与翠莲寒暄了几句,就连忙往候婉云房里跑,急着邀功去呢。
翠莲瞧着惜冬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都是一样的蠢货。你是明蠢,你家主子是暗蠢,呸!”
候婉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跟公公“邂逅”一番,惜冬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在候婉云耳畔耳语,道:“奴婢打听了一圈,方才锦烟姑娘去了王爷书房,似乎是去告状了,现在王爷正往大太太屋里去呢!
候婉云眼睛一亮,道:“真的?你可打听清楚了?”
惜冬点点头,道:“回小姐的话,千真万确,奴婢跟着锦烟姑娘,瞧见她是去了王爷的书房。而后王爷生了老大的气,如今正去了大太太的院子,怕是要找大太太算账呢。”
公婆不和,如今正是她这个做媳妇的表现她的温柔贤淑的时候!候婉云忙起来梳妆一番,而后叫人备了软轿子,抬着她往顾晚晴屋里去。她素日里很少能和姜恒见面,如今去她婆婆房里,名正言顺的和公公打照面,还能表现一番,候婉云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顾晚晴屋里,夫妻两人坐着用膳,姜恒并未对顾晚晴给候婉云缠足之事提一个字。顾晚晴见他不提,自己也不多问,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如往常一般用膳。
“晚晴,来吃块山药。霍家那位神医说了,山药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姜恒夹了一块山药,放在顾晚晴盘子里。
顾晚晴乖巧的吃下去,姜恒又称了一小碗鸡汤,顾晚晴伸手去接,刚接住碗,就听见门外传来翠莲的声音:“大奶奶来了。”冷不丁的,顾晚晴手里的鸡汤碗就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候婉云进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姜恒手里端着个碗,而后碗摔在了地上。候婉云联系惜冬所言,再看见眼前一幕,以为公公和婆婆在吵架,吵的连碗都摔了。
“云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候婉云乖巧的行礼,脚下因为疼痛所以走的一瘸一拐,扶着门框站着,颇有弱柳扶风之姿。
“婉云,你怎么这会来了?有什么事么?”顾晚晴放下筷子,瞅着她。
姜恒也微微皱着眉头,盯着他这儿媳看,道:“我听说你刚缠了足,不好好歇着,怎么下地了?”
一听见姜恒关心自己,候婉云一颗心扑腾扑腾的直跳,她忙垂下头,掩饰脸颊的红晕,弱声弱气道:“儿媳是来给父亲母亲赔不是的。”
“赔不是?”顾晚晴笑着瞧着她,看她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招。
候婉云点点头,抬头看了眼顾晚晴,又看了眼姜恒,眼圈顿时就红了,哽咽道:“缠足之事,都是云儿不懂事,害的父亲错怪了母亲,云儿内心一直深感不安,特来赔罪,希望父亲明察,莫要错怪了母亲。”
候婉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飘向姜恒。她这公公,真是越看越叫人心驰神往。
顾晚晴瞧的差点笑出来,候婉云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崩的辛苦,才没笑出声来。
姜恒瞥了候婉云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候婉云见姜恒不为所动,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副病弱的样子,垂着眼,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道:“云儿害的父亲误会了母亲,都是云儿的错。云儿今后定然会加倍孝顺父亲母亲。”
姜恒淡淡笑了笑,道:“哦,如此甚好。”声音比前一次清冷了许多。
顾晚晴用帕子掩着口,吃吃笑着,招呼着候婉云道:“云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和你父亲好着呢,哪有那么多误会。云儿用过晚膳了么,没用过就留下一起用。”正愁着这残羹剩饭没人打扫呢。
候婉云一听,有机会和公公一起用膳,连忙答应了下来。
这公婆用膳,她在旁边伺候着,既能表现她的孝顺,又体现她的贴心,给公公布菜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眉目传情,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顾晚晴叫翠莲加了双碗筷,候婉云就坐在顾晚晴旁边,姜恒对面。拿着筷子秀秀气气的夹了一块鸡肉,放在顾晚晴盘子里,道:“母亲多吃些,云儿伺候母亲用膳。”
姜恒看着那鸡肉,淡淡道:“你母亲素日里不喜欢吃鸡肉,你伺候她饮食多日,难道不知道么?”
候婉云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是云儿疏忽了,母亲的口味,云儿自然是熟悉的。”而后又夹了一块笋子,要为姜恒布菜。
姜恒用目光止住她,候婉云拿着筷子愣了一下,顾晚晴笑呵呵的按住候婉云的手,道:“你身子不舒服,怎能让你伺候人呢,别忙活了,好好用膳。”
顾晚晴和姜恒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顾晚晴瞧着那鸡肉也没了食欲,索性也不吃了,拿了筷子不停的往候婉云盘子里夹菜。顾晚晴对候婉云的口味十分了解。候婉云吃东西精细且挑剔,很多东西她平日里沾都不沾。于是顾晚晴净挑些候婉云平时根本就不碰的东西,堆的她面前满满一盘子都是。
候婉云本想着伺候公婆用膳,表现表现自己的贤惠,哪晓得婆婆根本就不动筷子,她给婆婆夹的菜婆婆根本连碰都不碰,反而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夹菜。
候婉云瞧着那一叠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又不得不勉强吃光,整顿饭吃的极其痛苦。顾晚晴一边夹菜一边说:“云儿多吃些,养好了身子,早日让我抱孙子。”
婆婆亲自夹的菜,公公又在一旁看着,候婉云也不敢不吃。她终于硬着头皮将菜都吃了,只觉得肚子涨的难受,胃里直犯恶心。
顾晚晴和姜恒喝了鸡汤,还剩下小半罐子没喝完,顾晚晴亲手称了鸡汤给候婉云放在面前,道:“云儿也尝尝这汤,味道挺不错的。”
候婉云最讨厌喝鸡汤,闻着都想吐,那一阵阵鸡汤的油腥味飘过来,让她胃里一阵犯恶心,实在忍不住想吐了。顾晚晴还在往她手里塞鸡汤,候婉云憋着想吐,推了几下没推开,她知道自己不能当场吐在饭桌那,否则叫公公瞧见了还成什么样,于是想尽快从婆婆的纠缠中脱身,手上推鸡汤碗的力道就大了点。
谁知道她这一推,顾晚晴手上的鸡汤碗就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候婉云也不顾的许多,反胃反的说不出话,直奔净房去吐了。
在净房吐的稀里哗啦,将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干净,候婉云满脸苍白,这才好受了点。她知道自己刚才失了礼数,心中忐忑,回了房间,才见到公公已经走了,只留婆婆一人,铁青着脸瞧着她。
“好啊你,我好心亲自给你布菜,伺候你用膳,你非但不领情,居然跑去吐了,你这是打我的脸?”顾晚晴厉声指着地上的碎片道:“你还摔我的碗,你能耐大的很啊!”
“母亲,不是的,我……”候婉云泪眼汪汪,忙跪了下来,道:“云儿只是刚才突然觉得腹部难受,一阵恶心,就忍不住了,怕污了母亲的屋子,才急忙跑了出去的。”
顾晚晴瞧着跪在地上的候婉云,突然眉头皱了皱,道:“你这突然犯了恶心,莫不是……有喜了?”
候婉云愣了下,她跟姜炎洲极少同房,哪可能会怀了身子。候婉云刚要辩解,就见顾晚晴脸色立刻变了,亲亲热热的扶着她起来,道:“别跪了,若是有了身子是好事。翠莲,快去请霍家公子来,为咱们大奶奶诊脉!”
翠莲愣了一下,这大奶奶不是整日喝那绝子汤,而且还是顾晚晴每日送给她喝的,如今怎么会故意说她有喜了?
☆、43身子亏损
顾晚晴正说着让翠莲去请霍曦辰,姜恵茹就兴高采烈的抱着喵儿进门了。
“大伯母!”姜恵茹高高兴兴的叫了顾晚晴一声,转头瞅见了候婉云,脸色立马变了,声音也不似那么高兴,敷衍道:“大嫂也在啊。”
“恵茹来了啊。”候婉云瞧见姜恵茹怀里的喵儿,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晚晴看见候婉云眼神往姜恵茹怀里的喵儿身上飘,明显感觉到候婉云的手变得僵硬了些,似乎是十分不自在。
自从发现候婉云用针扎自个的贴身丫鬟起,姜恵茹就不喜欢这位看似单纯心善,背地里却下黑手的大嫂,她不想和候婉云同在一个屋子里待着,便道:“大伯母,恵茹听说要去请霍公子来,正巧恵茹也要去霍公子那,不如就叫恵茹去一趟好了。”
说罢,便抱着喵儿转身往门口走。候婉云看见她抱着猫走了,身子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这一切都被顾晚晴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霍曦辰是外男,住的院子离顾晚晴住的内院较远,姜恵茹慢慢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霍曦辰住的院子。
霍曦辰的院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箩筐,全晒的是各种叫不出的名字的药,还种了好些花花草草。姜恵茹头一次来霍曦辰的院子,对这些很是好奇,随手摸弄了几下半干的药材。
“哎呀,别乱动!”霍曦辰匆匆忙忙从院子里跑出来,一把抓住姜恵茹的手腕,将她的手甩到一边。
姜恵茹是大家小姐,猛的被一个男子抓住胳膊,羞的满脸通红,怒气冲冲道:“你做什么!轻浮!”
霍曦辰翻了个白眼,指着那些药材,道:“我还要问你做什么!这些都是毒草,你乱翻会中毒的!若非我及时赶到救了你,你早就中毒被毒死了!”
“呀!毒草!”姜恵茹心知是自己太鲁莽,可是女孩子家面子薄,此时气鼓鼓的小声嘟囔:“还不是怪你,放些毒草在院子里,也不说一声,谁知道啊!哼,还……还抓我手腕,幸亏这里没有旁人,若是被人瞧见了,那可、可怎么是好。”
姜恵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外男抓了手腕,传出去有损名节。霍曦辰虽然是大夫,但是平日诊脉也都是隔着帕子的,连针灸都是隔着衣服扎针,男女大防绝对不逾越。
霍曦辰瞥了姜恵茹一眼,也小声咕哝道:“怕什么,若是被人瞧见,损了你名节害你找不到好婆家,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反正你这病秧子,恐怕旁人也不敢娶。”
“你!怎能说这种话!浪荡子!”姜恵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曦辰很无可奈何的弹弹袖子,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救了你的命,你骂我轻浮;我要负责,你骂我浪荡子;怎么道理都被你占完了。”霍曦辰说完,煞有介事的低下头,掰着手指咕哝道:“我们霍家也是百年世家,不比你们姜家差,我若是娶了你,也不算委屈了你……只是你身子骨不好,恐怕得我给你调理调理,过几年才能生娃娃……”
霍曦辰说的认真,放佛真的在考虑要和姜家联姻的事。
谁要给他生娃娃!真是越说越没边了,姜恵茹眼瞅着霍曦辰,恨不得撕了他的嘴。姜恵茹不敢再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只能默默腹诽:为何同为百年望族的世家公子,霍曦辰这小子就跟大伯完全是两个样。大伯温润如玉不失风流,可这姓霍的,亏得长了副好皮囊,可内里怎么就如此的轻浮!
霍曦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恵茹在心里同平亲王比了一番,他想了一会才抬头,看着姜恵茹,皱眉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哎呀!”姜恵茹轻呼一声,自己光顾着跟霍曦辰置气,竟然差点把大伯母交代的差事给忘了,连忙嘟着嘴扭过身子,不看霍曦辰,小声道:“大伯母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要给大嫂瞧病来着。”
霍曦辰哦了一声,转身回去拿药箱。霍曦辰此次是被姜恒姜太傅亲自请来,专门给姜家大小姐姜恵茹调养身子的,其余其他人一概不管。姜府有自己的大夫,且医术高明,按理来说,给姜家大奶奶瞧病,应该是不会请到他霍家公子的。毕竟人家霍曦辰是个世家贵公子,又不是寻常大夫,哪能说请就请。
可是这次是平亲王妃亲自发话,霍曦辰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何会一反常态的来找他,不过霍曦辰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王妃特地点名请他,必定是有其用意,所以霍曦辰也不多问,二话不说拿了药箱就跟姜恵茹一同往顾晚晴院子走去。
姜恵茹走在前头,心里如小鹿乱撞,还想着方才霍曦辰的话。她一个妙龄少女,被一个俊俏出身又好的公子哥那么说,自然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姜恵茹走着走着,偷偷回头瞧霍曦辰几眼,见他低着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来到顾晚晴的院子,刚进门,顾晚晴就笑着招呼霍曦辰,道:“霍公子,这会得麻烦你给咱们家大奶奶瞧瞧。方才大奶奶吐的厉害,我看像是有喜了,怕府上的大夫瞧着不放心,就想请霍公子亲自来瞧瞧。”
候婉云一直惴惴不安垂头坐着,听见顾晚晴点了自己的名,忙抬头瞧着,就见一个翩翩白衣少年,立在门口。那少年眉眼俊俏,一身贵气,还带了三分潇洒不羁。霍曦辰听了顾晚晴的话,转头看向姜家大奶奶,正巧和候婉云的眼光对上。
霍曦辰为人坦荡,完全是本着大夫望闻问切之道,观察候婉云的气色。可他这一看倒好,看的候婉云心头直虚,如同百爪挠心。谁说古代没美男?候婉云这穿越过来见到的男人,真是各有千秋。本以为自己的夫君姜炎洲就已经是人中龙凤,可见了姜恒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就连如今眼前这个霍家公子,那风流那气韵,也不输于自己的丈夫姜炎洲。况且姜炎洲还那般不待见她候婉云,连碰都不碰她……
面对姜恒,候婉云更多的是敬畏,姜恒气质出尘,叫她不敢心生亵渎可眼前这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三分不羁三分潇洒,光那桃花眼,候婉云被他一瞧,就觉得心如鹿撞。
自己怎么就偏偏挑了那么个丈夫呢!候婉云咬着嘴唇,心里头意难平,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霍曦辰冲顾晚晴点点头,道:“王妃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请大奶奶坐下,让我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