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苏轻窈松了口气。

最后,苏轻窈选了个粉碧玺的璎珞配步摇,其他的就都让听琴拿下去了。

原来她喜欢这个颜色,楚少渊使劲回忆一下,发现她确实喜欢粉嫩的布料首饰,认真记到心里去。

这么闹了一通,便已是金乌高悬,苏轻窈瞧着时候差不多,便起身告退,溜达着去凤凰台陪太后。

等她走了,楚少渊就让听琴把那个五颜六色的头面取出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问听琴:“这个……很难看吗?”

在他看来这个很喜庆,也很耀眼,戴在头上一定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特别招摇气派。

听琴小心斟酌词语,好半天才道:“陛下,娘娘正值青春年少,自喜欢活泼可爱的些的颜色,这一款实在不很配她。”

言下之意,不是这套不好看,是不合适。

楚少渊微微皱起眉头,却不上当,又问娄渡洲:“所以这个真的不好看吗?”

娄渡洲哪里看得出来,他比听琴更说不出好赖来,于是只好道:“陛下,沈大人求见。”

就知道他搪塞自己,楚少渊却也没有再问,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宣。”

沈定安一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看到那一盒子闪瞎眼的首饰。

他跟楚少渊自幼一起长大,说话也更随意一些,因此直接便问:“陛下安好,这是谁做的,审美实在吓人。”

楚少渊瞪了他一眼,说:“说正事。”

沈定安就道:“安嫔娘娘家中父母已经接来,安排在驿站住下,臣已经命人去请,一会儿就能到行宫。”

“很好。”楚少渊满意点点头。

这次其实是个意外,楚少渊早就下旨给苏轻窈父母,让他们秋日上京,算的时间也刚刚好。谁成想苏轻窈父母着急见闺女,一路紧赶慢赶竟是提前到了盛京。而此刻因为太后病中,他们又要晚几日回京,所以楚少渊一听闻此事,就让沈定安派人去接了。

“这边毕竟闲适,又比宫中规矩少,日常都能见见,倒也算是好事一桩。”楚少渊是这么说的。

沈定安看他那眉目含笑的样子,心里就道:这陛下一旦动了心神,那说是千恩百宠也不为过,看这体贴的样子,真是令人叹息。

“是,陛下所言甚是。”沈定安道。

楚少渊点点头,起身让他跟自己去书房,才开始说政事。

此刻在凤凰台,苏轻窈正眉飞色舞给太后读书,太后今天的精神头又好一些,还能靠坐在床边吃瓜子。

待苏轻窈一章读完,谢菱菡带头鼓掌:“精彩,太精彩了。”

太后被她俩逗得不行,用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们这两个皮猴,过来我这里唱戏呢。”

苏轻窈刚要应承一句,乐水却匆匆进来,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

太后微微挑眉,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苏轻窈:“好孩子,你家里来人了,你先回吧。”

“臣妾家里来人了?”苏轻窈觉得不可思议,“臣妾家人都在南阳,怎么会来人?”

太后神秘一笑:“你回芙蓉馆瞧瞧,保准高兴。”

于是苏轻窈便晕乎乎起身,福身退了下去。

等到芙蓉馆的景色近在眼前,苏轻窈从门外走入,转眼之间,就看到两个身影。

上午的金乌灿灿,照得殿中一室明媚,在交错的光影中,那两个身影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几十年未见,此时的他们是如此年轻,年轻到苏轻窈自己都不敢上前去认。

苏轻窈眼眶顿时就红了,无论如何也无法自已。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用出了必杀技,效果+10086

安嫔娘娘:太狠了,扛不住啊扛不住。

第99章

太后说她有亲人到访时苏轻窈以为是兄长进京赶考,提前过来看望。她是无论如何也未想到, 居然是父母亲一起来了盛京, 甚至还赶来东安围场,就为见她一面。

苏轻窈往厅中走,双腿都不太好使, 竟是有些脚步虚浮。

柳沁稳稳扶住她, 在她耳边小声劝:“娘娘稳住。”

苏轻窈也想稳住啊, 可经过生死离别, 经过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到底无法稳住。

便就看着父母二人的背影, 她都喉咙哽咽,热泪盈眶。

太想念了。

几十年过去, 实在太过想念。

大概是听到厅外响动,苏轻窈的母亲陈氏下意识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她。

苏轻窈看着她年轻的面容,眼泪终于止不住,汹涌而出。

“娘。”她听到自己喊着。

陈夫人一下子就站起身来, 根本顾不得那些规矩体统,两步踏到苏轻窈面前,一把就握住她的手:“宝儿。”

苏轻窈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她哭起来:“娘, 我好想你。”

自你走后,宝儿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日日在深宫中孤独度日, 那时心里所想,却是年少时家中喜乐。

苏轻窈一时间感慨万千,抱着陈夫人死活不撒手了。

陈夫人也一贯宠她,这会儿见闺女哭成这样,竟也没忍住,跟着哭起来。

“我的儿,想死娘了。”陈夫人哭着说。

她们这一哭,宫女们就都跟着抹泪,芙蓉馆一下子就哭声一片,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苏大人起身,努力压下眼睛里的湿意,过来拍了拍夫人的手:“你们娘俩可别哭了,这明明是大好事,有什么好哭的。”

陈夫人一把甩开他,自顾自抱着闺女:“没你事,一边去。”

于是苏大人就只好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看女儿。

苏轻窈是年初时离家的,到现在也快一年时光,这一年中,她长高了个子,人也长开了些,一看就是大姑娘了。

或许是宫中伺候得好,她看起来面色红润,朝气蓬勃,若不是这会儿哭成个泪人,看起来定更精神。

“娘娘,可歇歇吧,”柳沁擦干净眼泪,上前劝,“仔细哭红了眼睛,陛下要心疼的。”

柳沁会说话,一下就把陛下抬出来,苏轻窈打了个泪嗝,顿时止住了眼泪。

要是哭红了眼睛,陛下肯定要问的。

苏轻窈“哽咽”一声,深深喘了口气,这才不死死搂着母亲,改为抓着她的手。

“娘,咱们别哭了,别哭了。”她打着嗝说。

苏大人见她这样,一下子就想起她小时候来,每次病了撒娇哭,若是她母亲陪她一起掉眼泪,她就会拍着小胖手这么哄人。

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胖子也成了大姑娘,还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结果这娘俩不哭了,苏大人哀嚎一声,竟开始哭。

“宝儿,爹想死你了。”

他一哭,那娘俩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破涕为笑。

待苏轻窈他娘好不容易哄好她爹,一家人才稳稳当当坐下。

若是在宫中,定要走一遭见礼,也不能这般坐在一起百无顾忌,是以在这行宫见到家人,苏轻窈是异常高兴的。

毕竟几十年不曾见过父母,此时再见,父母依然年轻康健,正是最精神的年纪,苏轻窈心里开心,面色便就更好。

“爹爹娘亲怎么现在就过来了?又是怎么来的行宫?”苏轻窈问。

她叫人上了母亲爱吃的桂花糕,又煮了御赐的雀舌给父亲,这才开始闲话家常。

陈夫人跟苏大人对视一眼,陈夫人就问:“你还不知道?”

苏轻窈眨眨眼睛,有些茫然:“知道什么?”

陈夫人见她这芙蓉馆花团锦簇,布置精巧雅致,里里外外的宫人们个个都很规矩,便知她日子过得很好。

再看她穿着精致的苏绣罗裙,头上垂着一支粉碧玺流苏步摇,衬得整个人青春貌美,可爱非常。

陈夫人心中就有了谱,道:“九月时就有官差来家中,道明年探亲时间由年底改至十月,但似乎是陛下特地下的圣旨,道你想念家人,特许我跟你爹提前进京请见。”

苏轻窈为微微一愣,顿时想起那一日在御花园对陛下说的愿望,可如今冬日还未曾到,不过深秋时节,陛下就已经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心中一暖,脸上就憋不住笑容,看着陈夫人傻乐。

陈夫人心里叹口气,明白陛下对女儿如此上心,也不知是喜是忧。却继续道:“我跟你爹想你啊,收到圣旨立即就动身上京,一路上也是不敢耽搁,接过到了盛京,礼部说陛下带着安嫔娘娘去东安围场球猎去了。”

陈夫人看着她:“收到圣旨的时候你还是苏昭仪,转头就成了安嫔娘娘,我跟你爹就都傻了。”

苏轻窈噗地笑出声来:“是有点快。”

何止是快,是太快了。陈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说:“我跟你爹就商量说在京中等几日,等你回来再递牌子进宫,结果刚在驿站住下,转日就来了一队羽林卫,说陛下让接安嫔娘娘亲眷去东安围场。”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坐马车到东安围场,可比步辇快了一倍不止,苏家爹娘三日就来到东安围场,直接就被安排在驿站,跟一群勋贵重臣住到了一起。

昨日一晚上,六品知县苏大人就体会了一把门庭若市。京中的大人们一听说他是安嫔娘娘的父亲,一个个都是客客气气,亲自上门拜访喝茶,弄的苏大人最后只得找了个借口闭门谢客。

那是夫妻两个第一次感受到苏轻窈的受宠程度。

而今日被领进行宫,夫妻俩又体会到了第二次。

说是盛宠也不为过。

夫妻俩其实还有些忐忑。

他们自家的姑娘自家知道,绝对不是那等会邀宠媚上的,傻乎乎的不被人骗了就不错,怎么可能宠冠六宫?

但今天一见到苏轻窈的面,苏大人就知道这事应当错不了。

他闺女气色太好了,一张小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别提多招人疼了。别人怎么看苏大人不知道,但苏大人看自己闺女,怎么看怎么好。

苏轻窈听明白了爹娘的话,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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