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开始变冷了,中原大地上秋季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白天还好,晚上便开始觉得冷,这才觉的到了添衣的时节。
庖厨学院典礼上人们的衣服可都是新的,即将成亲的那些将士们一身红袍,煞是惹眼。
大多数来参加典礼的人都是杨家庄子上的人和那些工匠们,这样的喜庆日子,对他们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能吃一顿大餐。
城里的生意伙伴来了不少,朝堂上的人来的不多,大概一座庖厨学院,实在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只不过碍于杨怀仁这位通远郡公老爷的面子,礼到人不到,是大多数达官贵人们的选择。
而来了的,见到了学院建筑的气派,倒是看傻了眼,很多人心说,这样的宏伟建筑,除了宫中的大殿,在大宋疆域内实在没有任何其他能跟这座学院相比了。
花几十万两银子就为了盖一座教人当厨子的学院,这种败家子行为也只有杨怀仁能干得出来。
心里自然是对杨怀仁不太满意的,可钱是人家的,人家爱怎么花,你只有嫉妒的份,嘴上是不能说的,杨怀仁这个人,也不是谁都敢随便得罪的。
当然,也有人想起去年的一些事情,忽然就好奇起来,这样的场合下,杨怀仁那个神秘的神仙师父会不会出现?
若是出现了,那可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求一道幸运符回去,那也是沾上了一些仙气,说不定就能升官发财。
仪式便在学院主楼前的大广场上举行,过程进行的很简单,杨怀仁也不是有很多话说,场面话随便说几句,接下来他就开始进入了主婚人的身份,开始给将士们举行集体婚礼。
和传统的婚礼相同的是,新人们是要拜天地的,而不同的是,在拜天地之前,杨怀仁还加入了一个双方宣誓的环节。
杨怀仁大声问道,“新郎,无论她将来是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你都愿意和他在一起,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新郎们大声回答道,“我愿意。”
杨怀仁又接着问道,“新娘子,无论他将来是平穷还是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你都愿意和他在一起,陪着他白头偕老吗?”
新娘们有些腼腆,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温暖的笑意柔声回答道,“我愿意。”
杨怀仁听不清楚,但从她们新郎官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她们的回答,他很想说“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怕惹出什么轩然大波来,还是只得直接宣布从现在开始他们结为夫妻,然后宣布礼成。
洞房的事要等到晚上,不过闹洞房的事不需要等,新郎们被他们的同僚们怎么捉弄,杨怀仁都不会管,甚至会给他们出点坏主意。
新娘们看着自己的新官人被大家这么欺负,想去帮忙,却又羞羞地不敢迈出那一步。
气氛很热闹,接下来剩下的最主要的环节就是吃饭了,这一顿准备的很充分,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杨怀仁笑哈哈地劝着酒,让大家敞开了肚子吃。
看上去一切都是新的,杨怀仁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就连赵煦派来祝贺学院落成的那个宰相,也是新的。
这个人杨怀仁以前没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由此便猜测这个人之前可能是被旧党贬到地方上当官的,近期才刚刚回京,被赵煦任命为新任宰相。
这段时期朝堂上有点怪,竟然出现了七八位宰相。原因很简单,原先的两位宰相范纯仁和吕大防,在宫变之后,宰相之名还在,却被赵煦的新党架空了权力,没有宰相之实。
为了稳定人心,稳住朝堂上的局面,赵煦当权之后也并没有直接免去范纯仁和吕大防的宰相之职,却又重复任命了苏颂和刘挚等相对中立的朝堂老臣暂代宰相的职事。
范纯仁和吕大防自知难以获得赵煦的信任,又不愿意看到党争中众官员无辜被贬,自此闭门不出,乞老请辞。
赵煦不允,却不断的把他原来的心腹之臣从地方上调回来,也任命了枢密院和朝廷中枢的职位给他们。
按照官制上来说,重复的任命,让中书门下的重要职位,也就是人们寻常认为是宰相之职的人数一下子扩大到七八人之多。
历史学家的观点也许不认为这些人全都可以看为是宰相,但是在这个特殊的又短暂的时期内,朝堂上确实同时存在了很多宰相,让宰相一下子好像不值钱了一般。
范纯仁和吕大防的宰相之名,也只剩下名头了,带着官职在家,也只能养老,苏颂和刘挚虽然还上朝,却也不能完全履行宰相之职,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赵煦以体恤为名只留给他们少量无关紧要的工作。
而最重要的权力和职责,则留给了他刚从地方上召回来的心腹之臣。
杨怀仁和这位新宰相见了礼,才知道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章惇了。
章惇如今也六十出头了,只是此人皮肤黝黑,倒是不太显老。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两眼炯炯有神,眼神很犀利,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杨怀仁根据自己记忆里的历史知识,印象里这个章惇也是个忠臣,他当了宰相之后,在未来赵煦的变法中也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此人文治武功上的成就很了不得,未来的他大破西夏,剿灭唃厮啰,一道和议收服吐蕃东部诸部,这样的成就在宋代历代的宰相里算是功勋卓著的。
只不过此人太过刚正,虽然文武双全确实有大本事,可做事太直了,好像朝堂上的人缘也不怎么样,执政后期也有些霸道,特别是徽宗登基之后,因为他之前得罪了好多人,下场也不是很好。
不管怎么样,既然章惇是赵煦派来恭贺庖厨学院落成的,杨怀仁也不敢怠慢。
毕竟一个元祐更化时期被贬到岭南那么远的人,看来当时他被高太后忌讳莫深。而他刚回到京师,立即能被赵煦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可见赵煦对此人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