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风行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超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的确,作为从来没离开过霖城的高中生来说,云飞扬的理念太超前了。同年龄的孩子恐怕想得最多的是去哪里打打工、或者做家教什么的,哪里会有他这些思路。
云飞扬有点汗颜,“……我看杂志上看到的。哎呀这个你不要管,我想说的是,我要把冰浆王子并入新的餐饮管理公司。”
“嗯?”归海风行惊讶了,“并入进来?”
云飞扬笑道:“既然要成立餐饮管理公司,旗下怎么能只有一个品牌?芭思邸、冰浆王子……我以后还想开咖啡王子和蛋糕王子,你觉得呢?”
归海风行脑中迅速架构起了一个由不同的品牌组建成的餐饮集团,睁大凤目,“你是说,全面占有年轻人的消费市场?”
“对。”云飞扬赞赏地注视着他,“茶饮、甜品、咖啡、蛋糕,这些都是年轻人的最爱。不同的价位、不同的消费层次,互相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最后形成我们的时尚餐饮帝国,将连锁店开遍全国。……你说,好么?”
归海风行被他灵活的想法和认真的模样迷住了。他只是与云飞扬对视着,没有说话,忽然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与两人互相表白后的第二天、在冰浆王子时云飞扬所做的那个口型一模一样:我、爱、你。
云飞扬忍不住笑了,也用口型回复他四个字:我、也、爱、你。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喝完饮料之后,坐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前往冰浆王子。
店里生意依然火爆,几个服务员和云母都忙得脚不沾地,见他们来了,马上一人给套了个围裙,“飞扬,小风,快点来帮忙!”
两人哪能不应。
熟客们见到云飞扬都会打打招呼、聊两句。
有个女孩子突然说:“哎,小老板,你们家是不是开分店了?”
云飞扬否认,“没有呀。”
那女孩子诧异地扬眉,“没有吗?我那天在深雪巷看到一家店,也叫冰浆王子呢。我还说是不是你们的二号店。”
“什么?”云飞扬和云母同时惊诧,“没有,我们没开新店。莫非是有人冒用我们的店名?”
女孩子恍然大悟,“……哦,有可能。我没进去看过,也不知道东西怎么样,但是看起来那家生意也还行,有不少人以为是你们的分店,在排队买冰浆呢。”
云母大惊失色,“飞扬,这怎么办?”
云飞扬的长眉深深拧了起来,与站在自己身旁的归海风行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说:“妈,我现在跟风行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好好,你快去吧!”
云飞扬感谢那个女顾客,“谢谢你提供信息,如果那家店是冒用我们的店名,我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又对云母说:“妈,今天给这位客人免单吧,谢谢她提供信息给我们。”
“好好。”云母同意。
走出红叶巷,云飞扬表情很阴沉,他没有料到山寨仿品这么快就出现了。尽管目前市场并不饱和,就算出现竞争的店,其实对冰浆王子本身的生意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然而他不爽的是,为什么非要盗用他们的店名,为什么非要触他的逆鳞!
坐上奥迪a6,发动车子前,归海风行把手放在云飞扬后脖子上捏揉着,“生气了?”
“你说呢!”云飞扬冷冷地回了一句。他不是针对归海风行,只是被那家仿冒的店弄得火大。
归海风行将额头抵在他脑袋上,“宝贝别气,待会儿血压该高了。”
云飞扬瞬间破功,噗的喷笑,揪着他耳朵一扯,“让你给我打岔!谁是你宝贝!”
天地良心,归海风行真不是想打岔,他是真心在喊云飞扬“宝贝”!虽然情人有点粗鲁,但是这声肉麻的称呼效果倒是挺好,飞扬宝贝乐了呢。他嘿嘿的笑,“你就是我宝贝、我老婆。”
“好了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去深雪巷!”云飞扬拍了拍方向盘,“快开车!”
“遵命!”归海风行顿时化身司机。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经过了深雪巷的巷子口。透过车窗,当云飞扬一眼见到站在那家店门口招呼生意的人时,他猛的捏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归海风行也瞅了一眼,立刻惊讶了,“卧槽……那不是你大姨?”
云飞扬缓缓点了点头。
归海风行正要找地方停车,云飞扬阻止了他,“不要停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咱们走。”
回去的路上,云飞扬三言两语将大姨的卑劣行径简单讲了一遍,直道:这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归海风行咋舌不已,自然表示无条件支持恋人。他忽又想到在京城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姐妹,只觉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回到红叶巷,云母迎上来,紧张地问:“你们怎么就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有人仿冒我们的店?”
云飞扬看着母亲,“妈,是大姨开的。”
“啥?”云母一阵失神,“居然是你大姨?她、她怎么能……”
云飞扬自嘲一笑,“想必大姨是从我们店里攒了钱,自己找了个门面,然后取了和我们一样的店名,要跟我们打擂台……她倒是想的好方法!”
云母也气得不停地哆嗦,“她、她……亏我那么信任她!”
云飞扬斜眼看了看母亲,叹了一声,“妈,这次的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出面。无论大姨来求你什么,你都只需要告诉她:有问题来找我,你不知道。”
云母也是被气着了,恼恨地点着头,“好!”
云飞扬拉着归海风行到厨房里,关上门,“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归海风行一本正经,“尽管说。”
“我去年就给‘冰浆王子’和‘芭思邸’申请了注册商标,但是一般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得到授权书,现在还差半年。你看有没有门路能够尽快拿到‘冰浆王子’的注册证书?最好是这两个月?”
归海风行愣了一下,并没有托大,“这个大概要去工商总局的商标局问问……唔,我尽量想想办法。你的意思是?”
云飞扬狠狠地说:“如果有了商标注册证书,我就可以告他们冒用注册商标!这可是犯罪!至少可以惩罚她冒用期间违法营业额3倍以下的罚款!我要申请强制执行!”
他的眼神是少有的狠厉,琥珀色的杏眸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可是归海风行却觉得这样的他极其真性情,不由拉住他的手,“好!我支持你!我会帮你想办法!就应该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直接整死!”
“噗。”云飞扬被他逗笑了,捏捏他的指头,“最好是能用冒用注册商标罪告她。不过,要是不能加快拿到证书也没关系……我想那个店肯定没有去工商局登记店名,不然怎么会允许跟我们店重名。她同样属于无证经营和冒用店名,会被撤换门牌,而且还有行政处罚,照样够她喝一壶!这次我必须要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好。”归海风行颔首,“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试试看运作一下,能否提前拿到商标注册书。”
人生最愉悦的事,就是得到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恋人。云飞扬已经不那么气了,偷瞟了一下门口,便仰头给了归海风行一个吻,“谢谢。”
归海风行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除了这边的程序之外,云飞扬还有事情需要做,他迅速行动了起来。
第三天,来到冰浆王子一号店的顾客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声明告示牌。仔细一看,上面写着:
“本店只此一家,暂无其他分号。请顾客朋友认准红叶巷小吃街冰浆王子一号店,请勿被假冒店所欺骗。”
不仅如此,他又花了不少广告费,在《霖城晚报》上做了四分之一版的软文广告,请报社记者过来品尝了不少特色产品,定的标题就叫做《冰浆王子,仅此一家》,里面再次严正声明,红叶巷小吃街的店是目前霖城唯一一家冰浆王子,暂时还没有开分店。
……
广告登出的当晚,深雪巷的生意立刻受到了些许影响。因为谢春兰本来就抠门,不像云飞扬那么大方,而且她做的甜品完全没有得到真正的配方,味道比红叶巷差得太远,态度也不好,顾客自然感觉得出区别。再加上广告的宣传,许多熟客都觉得上当了。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鬼精鬼精的……”谢春兰站在店门口,抓着那张晚报看了半天,撇了撇嘴,骂了一句。
臧明和几个小混混从外面走了过来,嘴上叼着烟,“老妈,你骂谁啊?”
“喏,你看!还不是你那个好表弟!真没想到那小私儿居然会去做这种广告!”谢春兰咒骂着,将报纸塞到臧明的手中,“今天老娘看见有顾客拿着报纸进来吃东西,边看边吃,翻到这篇文章时,居然要求退款,说这里是假冒店!气死老娘了!”
臧明不甚在意地瞟了几眼,“你退了?”
“咋个可能!”谢春兰得意道:“这种人明显是在闹事,我把他赶走了!”
“嗯,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臧明对她的做法很是赞同,“还有,老妈你找的这两个服务员手脚不太利索,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干脆喊我老者(爸爸)过来帮忙吧,他在家里面也是闲着。”
“喂哟,算咯!”谢春兰面露紧张之色,“你老者会做什么事?我还是宁愿他在家里躺起,我服侍他算了。”
臧明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进了店中。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几天后,归海风行给云飞扬回了话,商标注册证书的事找人帮了忙,可以加快几个月,下月月底前确定能够寄到霖城。
云飞扬高兴万分,“好,这个时间尽够了。不过我之前还要去跟大姨‘通个气’,省得落下口实。总要显得我仁至义尽了再动手,这样面子里子都有。总之,她若是执迷不悟,那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八月底,他和归海风行两人来到深雪巷,走了进去。
这个店的生意看起来比上次经过时差了许多,不过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依然在排队买冰浆,店里还有同样的炸洋芋粑和臭豆腐等小吃。但是糖水等甜品因为没有配方,卖得不好,已经停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谢春兰就冲了过来,口气还很冲,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来干什么!”
云飞扬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倒叫她给吓了一跳,归海风行连忙护在他面前。
“大姨,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云飞扬镇定下来,轻轻推开归海风行,示意他没关系,“你这个店为什么冒用了我们家的店名?你这种行为是侵权你知不知道?”
谢春兰当即跳脚,“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小兔崽子!什么侵权不侵权?你和你妈把老娘赶走,害老娘连饭都没得吃,开个店你还要来啰嗦!滚!滚出去!”
“你……!”云飞扬本来只是走个过场,早就料到姨妈不会听他的话,但没想到她竟然能这样颠倒是非!从前母亲借给姨妈多少钱?又帮她找了多少次工作?而且她在冰浆王子的时候,把店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弄了一大笔钱走,自己母亲都没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孰料竟然换来这样的责骂!他彻底的震怒。
“你是长辈,我尊称你一声大姨,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觉得不齿!你从我家店里拿走那么多钱,转眼就自己开了家店,还冒用我们家的店名,你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点良心?我来问问你情况,你就骂得那么难听,我妈从前帮助你那么多次,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
闻听此言,店里的顾客、正在打冰浆的服务员、排队等候的人,都呆住了。他们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谢春兰的字典里没有“廉耻”两个字,她继续泼妇骂街状,“给老娘滚!老娘什么都不知道!老娘只知道你和你妈欺人太甚,把老娘从店里赶走,还来说这些屁话!老娘听不懂!滚!”
“你不偷拿我家店里的钱,我会把你赶走吗?要是没有那些钱,你这个店能开得起来吗?拿着我家的钱开你自己的店,你做这种事不怕……遭雷劈吗!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大姨!”云飞扬气急了,差点口不择言。
谢春兰白眼一翻,“你不认更好,老娘还没有你这种外甥嘞!老娘根本不认识你,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整个过程,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了大致的看法。一个泼妇、一个美少年,很明显,泼妇满口混话,给人的印象极差,而且他们的对话也表明,这泼妇做了对不起美少年家的事,人家找上门来,她还敢胡搅蛮缠。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归海风行无法相信这个悍妇居然是云飞扬的姨妈,之前他不是没有在店里见过,那时还没这么泼的,现在这样简直太令人无法忍受了。他上前一步想支援云飞扬,没料到谢春兰又把战火烧到了他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老娘不认识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趁早滚一边去!”
归海风行气得牙痒痒,这个老婆娘真的让人好想打她。
云飞扬拉着他走出店外。
谢春兰竟然还追着骂出来,“滚!小兔崽子!以后再赶来,老娘喊儿子过来整死你!”
“什么!”归海风行回身就想骂回去,“你这个……”
云飞扬赶紧拽住他,“风行,不值得,别为了这种人气得伤身。”
两人站得老远,云飞扬高声道:“大姨,我这次只是想来告诉你,请你赶紧把店名撤下来,不许再使用‘冰浆王子’这个名字。如果你还要坚持,那么我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谢春兰回了店里,一会儿出来,手中拿着一盆水,朝他们泼去,“滚!老娘就是不改!哪个规定只有你们能用!”
云飞扬和归海风行连忙走远了躲开,“好,大姨,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不改就是你的问题了!”
“老娘会怕你个小兔崽子……”
直到走到停车的地方,后面的叫骂声都还能隐隐约约听见。
归海风行头一回被人这么骂,脸都扭曲了,“这老货讲话那么难听,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