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段傲阳和林绯叶的承诺,温书墨内心五味陈杂的将装有消除记忆药水的药瓶揣进了怀中,推开了宁无摇住处那扇厚重的宫门。
温书墨的脚步声沉稳内敛,虽然声音不大,但宁无摇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
儿子?
宁无摇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惊喜,她将嘴角勾起,提起裙摆,迅速的起身,朝着门口匆匆跑去。
“儿子,真的是你!”宁无摇眼神明亮喜出望外的一把抓住温书墨的衣袖,眼中竟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她一度以为温书墨不要她这个母亲了,几天过去了,不仅不过来看自己,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这几日,宁无摇一个人深处宫中,拒绝了所有来看望她的人,而她想见的却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她甚至感到了一丝孤寂和绝望,却没没想到温书墨居然在这个时候来见她,又给了自己希望,内心那团欲望的火苗又重新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望着温书墨的脸,宁无摇心下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瞬间,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对权力的欲望,只记得自己是个期待见到儿子的母亲。
此时,温书墨的脸这样清晰的映在自己的眼眸中,那样的温润如玉、玉树临风,作为一个母亲,宁无摇不禁欣慰的红了眼眶。
宁无摇开心的握着温书墨的手道:“怎么才来,你不知道娘亲等你等得多辛苦。”
温书墨听到宁无摇的话,有些不自在,便不去看她的眼睛,但耳边仍然响起宁无摇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你真是吓死为娘了。”宁无摇仿佛心中有个大石头落地,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久都不来看娘,我以为你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闻言,温书墨抬眼看了宁无摇一眼,此时的宁无摇脸上竟真的有一丝柔情的母爱闪过,与平日那个她不一样。
温书墨以为宁无摇是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母子之情,而放弃了权位之争,语气便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他反手牵起宁无摇的手,扶她在桌边坐下,自己反而俯身单膝蹲在她面前,语气柔和的道:“怎么会呢,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亲生母亲,这是自古就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我又怎么会无情的将它舍弃。”
“娘……”
温书墨见宁无摇此时没了先前的戾气,便试图再一次说服她放弃对权位的追逐,放弃对段傲阳的赶尽杀绝,这样一来也可免受药物之苦。
但没想到的是,宁无摇还是那个宁无摇,多年来对权力的渴望早已将她的内心腐蚀吞噬,早已融入骨血,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
而这一切,显然并不会因为温书墨的出现,因为所谓的母子情深而有所改变。温书墨猛然间发现,或许自己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有力的棋子,一个能让她更好的去完成这一计划而出现的最有利的一个棋子而已。
因此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宁无摇便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打断了温书墨的话。
“儿子,你来的正好。”宁无摇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昔的神气,欲望、功利、狠毒、狡诈,几乎所有可以用来形容极恶之人的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宁无摇让温书墨反感,本能的抗拒,他将自己的手从宁无摇的手中默默抽离出来,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宁无摇沉浸在自己“宏伟”的远大抱负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温书墨脸上的异样。
“这几日,我认真的想过了。”宁无摇的眸中星光闪烁,“孩子,你在段傲阳和林绯叶心中还是有地位的,我们不如趁着现在,他们还相信你的时候,赶紧下手。”
“近身刺杀,”宁无摇沉默了片刻,坚定不移的说道,“孩子,你的身手完全不输段傲阳,或许我们可以冒险试一试。”
温书墨抬头看到了宁无摇眼中狠厉的寒光,他的内心甚至感到了一丝寒冷。
“够了……”温书墨不想听到这些,他愤愤而立,拂袖背对宁无摇,不想见到她眼中对权力深深的渴望。
宁无摇见状却没有放弃,反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温书墨跟前,继续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做。”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待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是为了什么,”宁无摇挑眉道,“在这宫里永远只有一个生存法则,那就是胜者为王,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体会到那种君临天下,傲视群雄的感觉。”
宁无摇伸出手,仿佛天下已经尽在自己的手中。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宁无摇的眼中光芒愈烈,“上天让我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时机也已成熟,这俯瞰天下的皇位就是为你准备的啊。”
“只要段傲阳一死,你便能顺理成章的坐上皇位,这有什么不好。”
温书墨冷眼看着陷在自己勾勒的权力美梦中的宁无摇,语气冰冷不屑的道:“顺理成章?哈哈哈哈”
宁无摇大概是对温书墨突然的大笑感到不解,轻轻的唤了声:“儿子……”
“好一个顺理成章,”温书墨脸上的愠怒已藏不住,“无论如何,段傲阳也是你的养子,为了一个皇位,你居然狠得下心要杀了他,在你心中除了皇位还有什么?”
“我平生最唾弃的就是视权势为生命的人生,”温书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管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谁,但一定不是我,今天就算段傲阳拱手相让,我也不会要,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或许,宁无摇没想到温书墨会如此坚定的拒绝,又或许,是宁无摇棋错一招,将所有事情一一计算好,却恰恰错了最关键的一环。
此时的处境,几乎让宁无摇功亏一篑,功败垂成。她不甘心。
“你是个疯子,为什么不要皇位!”宁无摇突然发疯似的抓住温书墨的衣服,拼命摇晃着,大喊大叫,“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