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近很多人在对郑洋落井下石,说他以前巴结陆闯和陈老三他们,但其实乔以笙认为不至于用“巴结”来形容的程度。
陆闯和陈老三的身边哪里缺巴结他们的人?以陈老三对郑洋的态度,是真心实意拿郑洋的当兄弟的。
即便刚刚郑洋那样求她,乔以笙也觉得她唯一确定没看错郑洋的一点便是,郑洋骨子里的那份骄傲。
大学那四年风光无限的郑洋,称之为“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回到家后乔以笙简单洗漱,便去补觉。
昨晚为了等陆闯,她熬得非常迟,一早又被圈圈吵醒,现在非常困顿。
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间听到玄关处传出细微的动静。
太困了,她睁不开沉重的眼皮。
直至脚步逐渐靠近,最后她身旁的空位明显地凹陷下去,乔以笙几乎是惊醒,猛地坐起来。
就见陆闯外套也没脱,直接趴上来床,闭着眼睛倒头就睡。
“……”一天天的,乔以笙非得被他吓死不可,她恼火,“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擅自开门进我家?来之前至少先经过我的同意可不可以?”
陆闯纹丝不动,也毫无反应。
乔以笙推了推他:“你别装死。”
“嘘——”陆闯反手扣住她的手,揣进他的胸口,声音较之平时有点虚,“等会儿再找我算账,先让我睡会儿。”
他原本埋在枕头里的脸于说话间微微朝她侧过来,乔以笙才发现他面色不太好,唇色略微泛白,额头冒着细小的冷汗。
“你……”乔以笙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陆闯又把她的这一只手拉下来也揣进胸口:“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啊,烫得要命。乔以笙挣扎着把手从他胸口抽出来。
比起平时,今天可是太轻松了,几乎不费力气。可见他现在状态有多差。
乔以笙迅速跑去客厅取药,倒了水进来,犹豫间却又不敢给他吃,毕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烧。
“你是感冒还是怎么回事?”她问陆闯。
陆闯呼了一口气:“随便消炎药就行。”
随便什么随便啊。乔以笙试图要拉他起来:“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给我走,回你自己家去。别故意跑来我这里,回头你出了什么事还得我负责!”
陆闯斜勾一下唇角:“你不负责谁负责?”
乔以笙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用力推陆闯:“滚。”
陆闯真给咕噜一声,从床边滚落地板。
后背着地的他五官全部皱起,汗比方才更多的冒出来,他的呼吸也有一瞬间地急促,喘着气直啧声:“这下你不负责不行了。”
乔以笙现在可没心思和他斗嘴了,心惊地越过床换来这边的地板,重新扶他上床,让陆闯继续趴着,然后她开始脱陆闯的衣服。
这要还看不出来问题出在他的后背,她就眼瞎心盲了。
陆闯阻止她的行为:“喂,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和我搞?”
“陆闯你给我闭嘴!”乔以笙怒目圆瞪。
终归他现在气力暂时打不过她,三两下她便剥到他里面的衣服。
他一共就穿了两件衣服,一件是外套,他昨晚外出时换的那件夹克,里面一件则为他昨晚冲完澡后穿的那件蓝灰色t恤。
而眼下展示在乔以笙面前的是t恤被血染得根本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还黏在了他后背的血肉模糊之上。
乔以笙倒抽一口凉气。
陆闯还能继续开玩笑:“是你自己非要脱我衣服的,晚上如果做噩梦,我概不负责。”
“又是被你家里人打的?”乔以笙记起那次温泉会所里见到过他后背的鞭伤,也记得后来杭菀和他对话透露的信息。
陆闯又扯题外话:“乔以笙,你偷偷关注我?嗯?”
乔以笙摸手机,要打电话:“去医院。”
“要去我自己回去,轮得到你管?”陆闯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好,倒也有了力气来抢她的手机,制止了她的行为。
视线触及他森冷的神色,乔以笙不自觉一怵,原本要出口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里。
陆闯约莫也意识到他太凶了,很快收敛表情,重新阖上眼,既没了玩世不恭,也没了冰凉,以一种平静无澜的语调说:“帮我随便擦点药。”
顿一秒,他补充:“不想帮也无所谓。我睡会儿。别管我。”
乔以笙微抿唇,盯着他未言语。
陆闯也不再吭声。
片刻,他听见乔以笙窸窸窣窣的动静,逐渐远去再客厅外面,之后是关门声,好像是因为赶不走他,索性她走,连她自己的公寓都不呆着了,留给他自生自灭。
嘴角斜挑出一丝嘲弄,陆闯扯过她的被子,盖到他的脸上。
属于她的馨香满溢。
昏昏沉沉即将睡过去之际,陆闯的耳朵却又捕捉到动响。
安静的空间里重新有了她的脚步。
由远及近。
最终停在他的身边。
陆闯没动,很快感觉到她的手伸来他的后背。
她这儿备的都是些平时普通发烧感冒小病症能用到的药,乔以笙下了一趟楼,到药店里买了些他能用到的。
总不能真的不管他,让他在她的家里出问题。
剪刀剪掉黏的血滋呼啦的t恤后,鞭伤更为清晰地映入乔以笙的眼帘。
乔以笙是有点害怕的,拿碘伏给他清创消毒的过程中,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抖的不止有她,陆闯的身体也不免发颤,只是幅度特别微小,乔以笙也是离得近才瞧出来的。
难得看见他如此,毕竟平日里他总是不可一世、嚣张霸道的。
这是讥嘲他、羞辱他的好机会,可乔以笙开不了口。
结果陆闯非得犯欠:“乔以笙,别故意那么用力。”
第111章 嘁
乔以笙无名火起:“这就用力了?陆大少爷如此金贵,怎么不去医院让专业的医护人士给你处理?”
“这么关心我?”陆闯拖腔带调的。
“呵,路边的乞丐快死了,我也会可怜可怜他的。”乔以笙抓紧手里的动作。
“嗯……可怜可怜他……”陆闯不明意味地低低重复了这几个字,声音因为隔着被子而沉闷。
乔以笙几乎没有帮人处理伤口的经验,刚刚在药店买药时询问了店员,现学现卖的。
她也没法管处理得有没有到位,只能按照学来的几个基本步骤做。
清理掉大部分血渍后能看清楚他后背的新伤盖在旧伤之上。
那些旧伤留的疤比较浅,之前陆闯在她面前光着身子时,视觉上还不如他们在床笫之间她抱着他的时候摸到的触感来得明显。
而一直到缠完纱布,乔以笙都没再听见陆闯出声,耳根子虽然清净了,但她也感到忐忑。
“你想闷死吗?”不自觉间乔以笙奉还他曾经对她凶过的话,揭开他脸上的被子。
他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满头大汗的,乔以笙又摸一次他的额头,依旧烫得厉害。
她出去客厅重新倒一杯温水,折返卧室,把药店店员推荐的消炎药从铝塑板抠出来,喊陆闯起来吃。
晃了他几十秒,在乔以笙怀疑他昏迷过去时,陆闯的眼睛才眯起一条缝,嗓音沉哑地说了句“谢谢”。
乔以笙不太适应地蹙眉。
这样的他,反倒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好像竖起一张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全部隔绝在外面。
在她发愣的这短短几秒钟里,陆闯自行完成了吃药的动作,再次趴回床上。
他朝床边的方向歪着头,一侧脸颊贴着枕头,脸颊上不怎么多的肉因为挤压而往一处堆积,导致他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有些变形。
莫名地有种,和他以往的形象不太契合的……可爱?
乔以笙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的发烧传染了昏头,否则怎么会闪现这么个和陆闯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词。
昏睡的陆闯除去呼吸粗重一些,几乎是没有动静的,以致于容易叫人产生他毫无存在感的错觉。
可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存在感?乔以笙原本是想独自到客厅里画图里,结果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留守卧室里,靠着床畔坐在地板上,每隔一小时帮他测量一次体温。
后来乔以笙趴着床边也不小心睡过去了。
醒来时没开灯的屋里是暗的,窗户映进来些许小区的光线,一切都那么地昏朦。
昏朦之下她的脑袋也是昏胀的,思绪迟钝极了,视线毫无防备地撞上陆闯幽沉的眼睛,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瓮着刚睡醒的不清醒的声音:“你退烧没?”
问完并没等陆闯回答,她自行凑近陆闯,用她的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感受他的体温。
贴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喷洒在她皮肤上的呼吸激起她的升温。
乔以笙撤回来,满意地点头:“嗯,不如之前烫了。”
陆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不转睛,漆黑如墨的双眸宛若深夜中唯一的星火。
“……”悄寂维持了约莫四五秒,乔以笙运转迟缓的脑子后知后察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对。
她明明一直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什么时候变到床上来了?还躺在他的身边?
原本趴着的陆闯倏地伏起身体,朝她笼罩过来,轻轻叼住她的唇。
绵长的一个深吻。
乔以笙被吻得失语,一吻完她就不高兴地甩脸色:“你怎么这么恶毒,要把病气过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