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戴非与懂得权衡的。
但事实是她误会戴非与了。
戴非与冤枉得很:“妹儿啊,不是我透露的行不行。周瑜就不说了,三天两头往咱们家跑,我妈的眼睛又不瞎,不是为了和你处对象,难道为了和我处对象?我可对男人没兴趣。”
“至于你和小陆的猫腻,你想知道的话,就得自己去问我妈怎么就火眼金睛看出来了。”
乔以笙:“……”她怎么可能去问?必须装死啊。
不过要说火眼金睛,她认为杜晚卿当之无愧。毕竟当年就是杜晚卿鉴定郑洋不适合她的。
这年头在感情方面需要求助的人太多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实在拥挤,求完签排队解签的队伍也实在长。
戴非与不乐意等,又迫于杜晚卿的淫威,便退而求其次,去买了寺庙特供的招桃花旺姻缘的红绳手链。
他还不忘捎上他们三人,也给他们每人分了一条。
寺庙的行程才到此为止。
下山的时候,乔以笙坐回了戴非与的车子,以逃避和周固之间的尴尬。
一行人没有马上回去,戴非与预订了山脚下的一家农家乐,大家一起吃午饭,然后去草莓大棚里摘草莓。
平坦宽阔没有什么人烟的田地,简直成了圈圈的乐园,陆闯解掉了圈圈的狗绳,让圈圈没了限制,得以肆无忌惮地撒野狂奔。
对比摘草莓,戴非与更有兴趣逗圈圈,所以拿了陆闯从车里带出来的圈圈平时玩的飞盘,和圈圈闹一块去了。
每丢出一次飞盘,戴非与都会大喊一句“去吧,皮卡丘!”,还以直指天际的姿势固定住。
和乔以笙一起摘草莓的杜晚卿透过大棚看到戴非与玩疯了的样子,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几岁了……”
乔以笙笑笑:“表哥这样挺好的,心态永远少年。”
她记起欧鸥为她讲解过“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
这句话最初的本意是褒义的,说的是男人无论多大年纪,都保持少年人时期的纯净与初心,保持少年人时期不服输的干劲,保持那股热血心性,等等诸如此类。
然而这些年被一些任性、不成熟的臭男人演变成为开脱责任的借口。
正是因为对那些油腻老男人的失望,如今欧鸥才更喜欢年轻小鲜肉。用欧鸥的原话讲,在老男人堆里寻找“少年”,概率和男人不出轨一样低,不如直接和真正的少年谈恋爱。
所以乔以笙认为戴非与挺难得的,既有与之年龄相对应的沉稳,内心又有一块地方永远住着曾经那个略微中二的男孩。
杜晚卿还是有点担心的:“我和你舅舅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表哥已经出生了。他却连个恋爱都还没谈过。”
这点乔以笙是意外的:“一次没有?”
杜晚卿点头:“你表哥的性格,情绪一般写在脸上。他如果谈了恋爱,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以前戴非与没谈过,乔以笙是知道的。近几年联系得少了,她就不太清楚。
如果杜晚卿没看走眼,那么戴非与已经母胎solo三十年了。
而戴非与的日常工作生活都在这一方淳朴的小镇,乔以笙也不认为他能有背地里私生活混乱的机会。
换言之,她这个表哥大概比她还要……纯情——欧鸥曾把“纯情”两个字送给她,她认为应该转送给戴非与。
乔以笙愈发觉得自己这个表哥难得了。
她安抚杜晚卿:“没关系的舅妈,人也不是不结婚生子就活不下去。表哥自己开心就好。”
她相信道理杜晚卿是明白的,只不过看别人看自己儿子时,心态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周固过来帮她们拎摘好的草莓,送去草莓大棚的主人那里称重。
乔以笙还是暂时没敢和他有视线上的碰撞,低垂着眼皮。
周固猜到她为何如此,趁着杜晚卿去和大棚的主人讨论草莓价格时,主动打破她的尴尬。
“我没什么的,我目前也还只是你的追求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不用觉得有负担。你本就不用对我负任何责任。追不到你,是我能力的问题。”
陆闯的目的达到了吧?周固多半是误以为她和陆闯是藕断丝连的男女朋友,存在情感纠纷。乔以笙张了张口:“我和他……”
陆闯走了过来。
第062章 水
他刚刚应该躲在哪儿抽烟了,身上的烟草味儿还新鲜着,压过了日常的雪松气息。
走过来后陆闯既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就是随手拿起两颗草莓,拔掉草莓蒂,吃进嘴里,像在品尝草莓的味道。
却也使得乔以笙暂停了和周固的对话。
其实就算陆闯没有走过来,她也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同她所质问陆闯的,她和陆闯之间的关系无法有个准确的定位。
虽然周固试图抚平她的不好意思,她也认为她不必对周固负责任,但她还是感到抱歉。
因为陆闯的行为而对周固感到抱歉。
她意识到,在厘清她和陆闯的纠葛之前,她或许没可能开始尝试一段新感情。
挑选男人的快乐,还没享受几天,就遭到了陆闯的破坏。
最后他们是带着三筐草莓离开农家乐的。
杜晚卿邀请周固再到家里吃晚饭,周固说今晚家里有亲戚,答应了他家人回家吃,所以回到镇上便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而陆闯,入住的时候说只住一晚,到家后搬草莓的时候戴非与问他在贡安呆几天,陆闯却说不确定。
戴非与自然没轰他,不仅没轰,还热情好客地让陆闯想住多久住多久。
三筐草莓,一筐用来现吃,另外两筐杜晚卿要分别做成草莓干和草莓酱。
晚上吃过饭,乔以笙呆在厨房里帮杜晚卿的忙。
戴非与好像给陆闯当导游去了,带陆闯和圈圈去镇上转了转。
十一点多,乔以笙洗漱完,趴床上听欧鸥发语音来跟她吐槽,春节这两天被安排见的相亲对象一个比一个奇葩。
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叩了叩。
却只是叩了叩,没有传出杜晚卿或者戴非与喊她的名字,乔以笙正纳闷怎么不符合他们俩平时的习惯,打开门的瞬间证明了确实有古怪——
根本不是杜晚卿或者戴非与,而是陆闯。
乔以笙即刻要关门。
陆闯用脚堵在门缝,特恶劣地威胁她:“不想惊动你舅妈和表哥,最好放我进去。”
乔以笙不过刹那间的犹豫,陆闯便跻身进来了,并关上门。
“你又要干什么?”她心头暗自警惕。
陆闯眸光平静地扫视着她屋内的陈设:“在庙里的话不是还没讲完。”
没讲完什么?乔以笙蹙眉回想,不是刚好到她澄清她现在不是拿周固当p友、而是周固在正式追求她、她也考虑和周固交往为止吗?
陆闯径自踱步至她的梳妆台前,拿起戴非与买给他们的桃花手链,漫不经心地掂在掌心:“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乔以笙怔然,第一反应是彼时她心底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期待被他察觉了。
他是盯着手链问的,没有看她,她无法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判断他的意图。
他的语气也未透露任何情绪,算不上是在嘲讽她什么。
但“希望”这俩字又的的确确很像在嘲讽,嘲讽她不过是他众多随便玩玩的女人中的一个,却认不清自己的定位,妄图和他有更深入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她期待真的是和他有更深入的关系?
——乔以笙被这个猜测吓到了。
不可能的。
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有那种可笑的期待!
乔以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陆闯:“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能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先说说看。”陆闯提起眼角睨她了。
然而有了眼神的对视,乔以笙仍旧无法窥得他的半分意图。
既然他放话了,她便也大胆地坦诚:“我希望我们之间,没关系。”
陆闯的眸色应声暗了两分,桃花手链被他攥在手里肉眼可见地紧,承受着他此时的不爽,乔以笙怀疑可能再过一会儿就会被他徒手捏碎。
数秒后,陆闯却是出乎意料地松开了桃花手链,丢回梳妆台上,疏眉冷眼,淡淡问:“再说一遍。”
不同于曾经的威胁口吻,好像真的只是向她要个确认。
乔以笙的双手于身侧紧握,笔直地盯着他,又一次尝试从他的神色间探究他的真实意图。
他的瞳眸黑脸深邃,晦暗不明,令她无从探究。
反正得罪他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乔以笙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重复:“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没有关系。”
陆闯有好几秒没吭声,沉默地注视她,那双眼深暗幽沉,像浓重的夜色中刚刚熄灭的灯火,不留半分光亮的余地。
这令乔以笙整个人感到紧绷忐忑。
“可以。”陆闯突然开口。
“……”乔以笙怀疑自己幻听,或者陆闯还有其他话没讲完。
隔两秒,果不其然陆闯还有其他话:“再陪我一晚。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
乔以笙:“……”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现在是他提出最后一次,不是她提出最后一次。
可,他的信誉度高吗?她可以相信他的承诺吗?
而且说实话,他依旧带了威胁的意思,分明就是她如果不同意,他将继续纠缠她。
另外,当初她提出最后一次,是在事后。他这会儿是事前,在他威胁性质的交易意图之下变了味,其中“陪”字泄露的轻贱前所未有地令她感到难堪。
何止是难堪,完全是羞辱。
乔以笙僵立于原地不动弹。
陆闯径自走到她的床边落座,拿起床头柜上她的相框,像在等待着她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