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云昊装得再像,也逃不过父母的眼睛,尤其是云天,他看得出云昊站起来的时候略显艰难,如果是硬撑的话,很可能已到极限了。不管别人多么希望能被救出去,他的心里现在是悔恨的。
石刺阵已破,接下来就是那个黑色的囚笼,然而自己的力量还未恢复,右脚又被石化,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出来。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但真的遇到这种烦心事,他的心理非常暴躁。
要想拼尽全力,除非天人合一,那么已经被石化的右脚便没有存在的理由了,打碎它,兴许会更轻松一点。云昊抬手,想要一掌击碎石头般僵硬的右脚,手举到一半,看到了大家异样的眼神,他又放了下去。不行,如果连接右脚的小腿神经坏死,这一掌下去,可能会导致更加恶性的结果。
“哈哈,打呀,打下去啊,我在想,如果你真的那么有魄力,还真是值得一赞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静,白子从虚空中出现,落在了云昊面前。不过他没有立即去管云昊,而是来到了激活石刺阵的那条光线附近,俯身观察许久。继而站起身,上下打量着云昊,接着又说道:
“你就是云昊?地心境修为?竟然破了我们设下的陷阱,可以啊。”
云天心里一紧,右手紧紧握住温月英的手,两人手心都出了汗,此时的他们心跳加速,生怕见到自己至爱的人倒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云渺深叹一口气,表情不喜不悲,眼神中流漏出更多的是惋惜。他觉得对云昊的历练,或许还没道这种程度,武者的修行之路,当是一步步前进,从来没有说一口气从起点到终点。或者也可以说,在武者起步之时就需要解决不在一个层次上的难题,这根不肯能。真的出了事,可别怨运气不好,只能说这就是命。因为黑白子的强大,他亲眼所见。
而这种事对于云剑来说,他更多的是失落绝望,本以为云昊是天命之子,会成功救他门出去,现在看来,似乎还是年轻了点。
云昊不是第一次见到白子了,既然白子来了,那么黑子肯定就在附近。他四下望去,刚好看到了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黑子踩在囚笼之上,一动不动,跟死去一样。这俩人的到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太可怕了。尤其是黑子,倘若白子不出来,那么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发现黑子。
对付云昊这样的角色,白子显得很散漫,没放在心上,感觉像是在唠家常,他问道:“你就是云昊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出去闯荡这么久,云昊学会一个很实用的道理,那就是在不确定能否安全逃走的情况下,尽量跟敌人的行动保持一致,对方喜欢聊,那就聊;对方喜欢倾诉,那就当个老实的听众;对方喜欢打,那就打,生与死便得看造化了。
千万别想着挣扎,那样只不过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只要成功深入到敌人的心理,才能得到更多活命的机会。当你的刻意伪装和被动的继续让对方以为是在示弱时,自信与虚荣这样的东西会在对方身体里滋长,你的存活率会越高。
所以,云昊是这么回答的:“刚回来不久,坐吧!”
他知道硬碰硬不是办法,只能找机会,现在黑白二子处于分离,白子负责和他交谈,黑子去看管囚牢中的云天等人。这二人貌似大大咧咧,实则非常缜密,因为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重现发出亮光的白线。这个陷阱应该是白子去检查时重新设下的,而黑子从出现至今,一直踩在囚笼上,寸步未挪。而这些都是他事后才发现的,如果是偷袭,他早就死了八回了。
云昊脸上微微一笑,心里却很谨慎,白子没有对他产生敌意,但他不能放松警惕,要知道眼前的人真的出手,他可能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或者直接将自己击杀。他知道那只已经石化的右脚被他二人发现,骑虎难下了,不过有些问题得先问清楚。
“云昊,好名字,可是没有好运气。”白子还真的听了云昊的话,原地坐下,像一位长者一样说起话来。
云昊心里七上八下,之前的拼劲荡然无存,他知道他也会害怕,这就是力量的绝对压制。不过,他可以试探一下,说不定还能先救出父母他们,说道:“两位前辈应该不认识我吧,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洛城找寻我云昊。一个小人物,甚至在你们眼里不起眼……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白字挥了挥手,打趣道:“你小子还真是会聊天啊,也难怪,在死亡面前,任何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搞错了吧?你的年纪修为,样貌名字与我们都没有任何交集,或许还真的是搞错了。”
看到俩人坐在地上近距离聊天,一丝敌对的气息都没有,这一幕让其他人感觉云昊与白子一定是相识多年的故交,如今喜逢故人,当然难得高兴。
尤其是云剑,他又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很希望这个希望能实现,最起码一句“搞错了”让他知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这些表象看在云天眼里,那分明就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云昊眼神里透漏出的恐惧给了他百分之百的答案,这家伙不是个善人。
云昊还真的想钻那句“搞错了”的空子,不过他不能挑明,只能婉转地问一句:“两位前辈帮助了离禄武院很多人,云昊在此谢过。”说完他鞠了一躬,这是很巧妙的一句话,他故意点出离禄武院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后盾,还有就是转移话题。
但白子的回答更加让人想不通:“都是应人所求而已。”
这一下还真是难住云昊了,他不知道黑白子远道而来追杀他是“应人所求”,还是指点离禄武院的弟子提升武学修为是“应人所求”。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躲不开。
云昊还想在问,白子站了起来,看着囚笼中的云渺等人,微微一笑,说道:“云昊,如果你能打开囚笼,救出他们,我便放你们离去,也就是搞错了;如果你打不开囚笼,那就是没搞错。你,选一个!”
嗯?糟了,云昊知道这个选择根本毫无意义,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能力打开这个黑色囚笼。倘若自己费尽全身力气,最后没有打开,他身体内仅剩的力量也白白浪费,面对黑白子,连挣扎之力都没有。不过,要真是打开了呢……
他走到囚笼前,一掌拍下,几乎耗掉了体内所剩无几的量,只听到发出的金属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变。反而云天他们捂着头非常痛苦,囚笼没有发生剧烈摇晃,发出的金属声音让他们难受至极。紧接着,囚笼变小了!
变小了?云昊早就知道这是个套,可是面对能救出父母的机会,他一丝一毫都不耽误。
“看来,确实是没搞错。”黑子从囚笼上跳下来,来到白子身边。
“妈的!”云昊感觉身心俱疲,只能在心里骂着。这样一来,自己更处于被动了。
然而,令他更惊心的事情发生了,囚笼一直在缓慢缩小,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危及云天等人。云昊赶紧上前用力拉住囚笼,毫无作用。
云渺小声说道:“孩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找机会逃走吧!”
白子招了招手,示意云昊过来,并说道:“小子,你先过来。”
看似简单的招手,云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接着黑子,轻轻一跃,再次踩在囚笼上,囚笼停止了缩小,一切又恢复正常,只是云渺几人被迫挤在了一起。
“云昊,你答应我们两个要求,马上放你们走。”白子严肃地说道,一改之前散漫的状态,看样子是动真格了。
“说!”云昊此时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
白子看了看黑子,得到他的点头之后,才说道:“一,交出阴阳阵;二,说出谁杀了天惊子!”
阴阳阵?天惊子?云昊想通了,天惊子祸害黑沙城,被自己识破,又在阴阳阵中,无端死亡,不能说是死亡,应该是灰飞烟灭。或许是天惊子在临终之际将自己的信息透露出去,那么他们三人一定是熟人,而非仇人。
云昊摇摇头,他想糊弄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白子很诧异,要想知道谎言是怎么被戳穿的,那只有实践结果来证明。他口中默念口诀,双手比划着,一道真气瞬间将云昊包围。
云昊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进入到了自己身体,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手心火辣辣地灼痛,他拿起右手,看到皮肤内透漏着隐约地金光。阴阳阵!他太大意了,如果黑白子认识天惊子,那么他们也一定知道启动阴阳阵的秘诀。持续了一会,阴阳阵却躲在他的手心中不出来,让人费解。
白子停了下来,他没有注意到云昊的手,满是疑惑地看着黑子。
黑子不动声色,倒是显得平静许多,缓缓举起手。
手?白子一把抓住云昊的右手,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金光,阴阳阵!他冷笑道:“臭小子,跟我玩这套,不觉得太无趣吗?”
这白子的力量确实强得可怕,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扭断。云昊迅速抽回手,反身一跳,来到囚笼前。他在思考,如果自己能启动这阴阳阵,岂不是多了一个活命的机会。趁着金光还在之际,云昊趁势打出一掌,带着若隐若现的金光,目标是背后的囚笼。又是“当啷”一声响,囚笼出现了扭曲。因为黑子一直踩在上面,并没有缩小。
有效果!云昊感觉希望来了,没想到阴阳阵还能为自己提供力量,那要是将阴阳阵召唤出来呢?当日黑沙城内,他可是亲眼看到阴阳阵在天惊子的手中,呈现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他试着用真气催动阴阳阵,果然有了反应……
“白子,你犹豫什么,这小子在尝试启动阴阳阵,还不动手。”黑子大声喊道,看得出来,虽说他话很少,但是二人之间还是黑子说了算。
不过白子略显犹豫,问道:“黑子,你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了吗?天惊子师叔到底是被谁杀死的,要是失手把这个小子打死了,这个问题可就永无答案了。”
怪不得一开始就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云昊心想,阴阳阵是第二任务,查找天惊子的死因才是第一任务。那这不是自己的好机会吗?既然你们有顾虑,我云昊可就要放手一搏了!
他不顾行动艰难的右脚,冲天飞起,再急速落下,运用惯性的原理是自己的力量达到极致,这一掌务必要击碎囚笼。同时他尽量去感受阴阳阵,只要能启动阴阳阵,在这阵法中,他的力量将成倍叠加,毫不保留地说,一定能超过苍穹之泪所制造出的专属领域。
“哼!不自量力!”一直未出手的黑子出手,只是跺了一下脚,从黑色囚笼中立即弹射出一道力量,直射云昊眉心。
“哎……黑子,你!”白子有点担心,若真的把云昊打死了,那么天惊子之死就没答案。他们两人面对云昊完全是举手投足间就能定其生死,倘若一招下去云昊身死魂灭,即便摄魂大法,也读不出其中的记忆。这不就是没有完成任务吗?
天惊子对二人在武学道路上有指导之恩,称得上师父二字,报仇也理所当然。然而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查出天惊子的死因,毕竟在无极大陆上,能杀得掉天惊子的人很少。黑子着急杀掉云昊让白子不得不认为这是觊觎阴阳阵的结果,云昊一死,他日回到无极仙岛,他们又该怎么作答复?
云昊一直以为黑子会集中精力守着囚笼,这一击太突然,他只能转而去做防守。从主动出击到被动防守,真是有点为难,失败是必然的。
结果可想而知,云昊重重摔在地上,不过还没有死去,艰难地抬起头,无力,无助,愤怒,不甘,接踵而来,他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