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女儿啊!”
“官老爷,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路过衙门,哀嚎的哭喊声难以抑制,混杂在人群中显得模糊不清。
席安带着幕篱,同齐寐携手走在街头,听到这般悲戚声十分奇怪。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哦,你不知道啊?”路边摊主奇怪的瞧了她一眼,主动道:“那是半年前投河姑娘的家里人,正在与凶手对簿公堂呢!”
“可怜,人家正是出嫁的年纪,就这么被玷污了清白失了性命,也难怪她的父母这悲戚。”摊主不无可怜道。
席安与齐寐茫然对视,他们新婚不久,近日一直都处理昏礼杂事,之后又只顾在家中缠绵,自然对外界知之甚少。
昨日燕然找他们攒局,今个相携出来,倒没想还碰上一桩冤案。
齐寐也觉得可怜:“那县太爷既然开了公堂安,想必也是想为民申冤的。”
“是哩是哩,县太爷可好着呢,定会严惩凶手。”
摊主叹息一声,见两人好奇,道:“诶,小兄弟,你若是想要去瞧瞧,不如在衙门口等上一等,等他们审完出来就能瞧见了。”
齐寐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们等人呢。”
正说着,燕然从里头出来了。
他看到了席安二人,连忙招了招手:“老大,这。”
“走,老李在里面审人呢,估计有人要倒霉了。”他语气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席安挑了挑眉,淡淡道:“若是做错了事,便不叫倒霉,叫因果报应。”
“哈哈哈,老大说的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燕然带着两人从侧门进了衙门,到了公堂之外,掀开帘子,正对着的一扇屏风后面就是审人的公堂安。
只听惊堂木一拍,堂中肃然一静。
燕然不无幸灾乐祸道:“老大,你可知堂下何人?”
“是谁?”
“这人你也认识,或是相熟,正是老大你那位好堂兄呢!”早已从旁人口中得知席家一系列极品行为,燕然说这事时啧啧两声,眼角眉梢都写着幸灾乐祸。
“可惜他不过一个从犯,至多关个几年。”
“一个读书人,关个几年也就废了。”席安倒是淡淡。
打从席娟被她说动爬床开始,席安就知道席家不会有好下场。
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她只觉得这事无趣极了,没有丝毫的意外。
等散了场,李参将从高台下来,瞧见两人拱手喊了声:“老大,姐夫。
“你们久等了吧?”
“哈哈哈,倒也没等多久,一会会,走,喝酒去。”
燕然揽着他,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却不想一个人扑了上来,扑通就给席安跪了下去。
“安安,你救救你哥哥吧,你哥哥他是读书人,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能杀人呢亲!”
来人披散着头发,哭得双目红肿,不似记忆中那般整洁精致。
叫席安怔了一下,好悬认出来这是席三婶。
席修贤在席家,那就是金疙瘩一般的存在,全家的希望都系在他的身上。席三婶仗着自己肚子里爬出个读书人没少沾沾自喜捞好处。
如今一夜之间,全没了。
甚至,为了把席修贤捞出来,家里全部的银钱都搭了进去,两个男人也丢掉了工作。
她哭得真心实意,仿佛可以预料到自己往后悲惨贫穷的生活。
低声下气的想求席安网开一面,却不想被无情躲过。
席安的声音冷淡仿佛像是在同外人说话一般,无情道:“他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与他不熟。但我想,官府既然给了判决,那定是他做错了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你哥哥啊!”
“我哥埋地底这么多年肉都烂了,可不认得你说的哥哥是谁。”席安哂笑。
大抵这类亲人反目的剧情十分的吸引人,这么一会人群逐渐聚集起来,也多了一些议论声。
“那人不是与官老爷坐一起的吗?”
“他旁边的女人是谁啊?怎么好像是杀人犯的妹妹……”
“不认得啊,你认得吗?”
席三婶满目凄凉,因席安的绝情而愤怒。她一时怒火中烧,急不择言。
“你就是巴不得你哥哥去死!你个贱·蹄子,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都是你害的,我的修贤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一定是你,你记恨我们家,故意冤枉他!”
……
说着说着,席三婶越发信了。其实她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数,只是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总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只可能是未来成为官老爷的读书人!
“就是你这个贱人!”席三婶暴怒而起,越说越激动,逐渐就要动起手来。
自她提起她娘开始,席安的眼神越发冰冷。
她上前就是一巴掌,力气大到直接把人抡地上,嘴角都打破了口子。
席三婶捂着脸,第一次被席安这般恶劣对待,一时脑子发懵。
“你嘴巴放干净点!”席安以前懒得和她计较,如今觉得席家不像样了,自个成了亲的人再任由别人这般骂到底不好,叫人觉得他们家好欺负。
她动了手,不代表不会动第二下。
冷笑两声,拢着手居高临下的蔑视威胁道:“你若再敢拿我娘说事,这就是衙门,我立刻送你与席修贤作伴!”
“你敢!”
“我如何不敢?你自己说我本事不凡,冤枉了你家那尊读书人,我要坐实给你看你反倒怕了不成?”
席三婶一个抽噎,几乎要哭出声来。
席安厌恶至极,直接道:“你哭,你现在就哭,说我欺负了你,我仗势欺人,叫旁人评评理,把事情掰扯掰扯,看看你做的那些破烂事能不能把你送进去。”
与这般人掰扯就是嫌恶心,席安看她没有下一句,直接转身就走。
“席、席安,我家娟儿呢?我家席娟呢?她能不能出来?”席安要走,席二婶连忙出来,几乎不抱希望的问。
席安转眸瞧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不明。
一时不知她问起席娟用意为何,整个席家重男轻女思想到达顶峰,就算问席娟下场又能怎么样呢?
她弯了弯唇角,低首轻纱下的那双凌厉美目,充满了嘲讽。
“哦,是了,还有席娟。真遗憾,席娟虽然进了王家但尚未入贱籍过个几天也就回来了。”
“希望落空,她一定很难过吧,呵。”
“席安!”席二婶的眼睛徒然瞪大,她一声尖叫,很快就被人架着拖了下去。
李参将对那些衙役摆了摆手,皱眉对席安道:“老大,我们还是先走吧,人都要围过来了。”
席安点了点头,同意了。
几人这才在衙役的帮助下成功脱身。
到了如意楼,原先的同泽早已在包厢里等候。
同泽一身布衣,身上还带着些许杀伐血气,但已然是农户的打扮。身边还跟着一个梳着妇人头发的小姑娘,许是新娶的媳妇。
见了几人进来眼睛一亮,上前拱手:“将军,老李,老燕!”
“老刘!”燕然张开双臂给了昔日战友一个拥抱,主动为他们介绍。
“这是姐夫,刚和老大成婚不久。”
“姐夫好,你叫我老刘就行,这是我家新妇,姓柳。”听闻席安成婚没几日,老刘有些遗憾:“早知如此,我该早点来镇上,或许还能参加将军的昏礼。”
“遗憾啥啊,那天可把我们累死了。”燕然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们在旁边出谋划策,面对刁难,老大倒好,直接抢了人就跑,我们在后边追得可辛苦了,活像是要棒打鸳鸯。”
听了燕然的吐槽,老刘意外挑眉,倒是没想到一贯沉稳的将军还会做出这样任性的事,一时对这位姐夫多了几分关注。
“行了,就你话多。”席安取下幕篱随手挂在门边,拉着齐寐上前。
“这是我家夫郎,这是老刘,我以前的同泽。”
“你好。”齐寐坐下之后同老刘打招呼,随后又与席安耳语:“你等下别喝酒了吧。”
“喝醉了不是便宜了你。”席安似笑非笑的开了个玩笑,随后轻轻嗯了一声:“不喝酒,陪你喝茶。”
两人的对话被几人听到了,燕然瞬时起哄。
“哟哟哟,这就管上了啊!”
老刘性子沉稳些,也忍不住调侃一句:“将军可比我想的会疼人。”
“哈哈哈,那是姐夫好看,长这张脸我也敢捞个富婆养。”
“油嘴滑舌,成了亲家里有人管才正常。”席安斜睨一眼,眼带警告,却被笑意中和,倒是说笑般轻巧。
齐寐被调笑了也不气,反而理直气壮的行使自己家里人的特权。
“我既然好看,那今天不许席安喝酒,你们没意见吧?”
老刘大笑:“姐夫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你是老大家里人。”
“对头,对头,咱今个都不喝酒,免得回家个个被骂,就老大温香软玉在怀,那可不成。”燕然连连点头,嘴里是没个清闲。
席安撑着头,倒也没反驳。
此时屋里气氛正好,正是好友重逢,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