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费南鸢越发的觉得，高歌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特别是对方刚才说的话，显得好像机器不以为然。
如果是别人的话，现在费南鸢的第一反应就是，断定对方在故弄玄虚。
她绝对不相信，对方会对这样的条件无动于衷。
可高歌嘴中说出来，偏偏让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还是低估了高歌？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对高歌知之甚少，他们知道的，是所有洞天福地都知道的。
当然了，高歌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不重要，因为现在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高歌，而不是这两兄弟。
费南鸢柳眉轻蹙，低头不语，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高歌不动神色，看着她。
而费北征，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妹妹，时不时在转过脸盯着高歌，目光中写满了困惑与无奈。
他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透明人，什么作用都起不到，只能成为一团空气。
哦不……
空气还有让人呼吸的作用呢。
自己就特么是一团二氧化碳……
“高宗主，你对我们刚才说的，不满意？”费南鸢终于开口了。
高歌笑了笑，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抚摸着，过了两息，才开口说道：“费姑娘，你知道，我们和你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费南鸢下意识摇了摇头，神情却颇为严峻，仿佛已经猜到高歌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给她造成一定的冲击了。
果不其然。
高歌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你们现在只能找我帮忙，如若不然的话，这么多年过来，你们也不可能没解决这件事，洞天福地的人，不会帮你们，也瞧不上你们，而隐世门派，虽然愿意和你们合作，面对洞天福地又无能为力，所以，我作为特殊的存在，就能够体现出应有的价值了。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确实可以在我星辰宗成立一个蛊堂，也可以让我星辰宗的实力有一定的的提升，但是归根结底地说，除了你们，我就找不到别的蛊师帮我成立蛊门了吗？找人帮忙的手段很多，追根溯源就两句话，人有所好，以好诱之无不取。人有所惧，以惧迫之无不纳。”
听到高歌后面的两句话，费南鸢陡然心惊，感慨万千：“没想到，高宗主懂得道理这么深刻。”
高歌摆了摆手，说道：“你若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这两句话可不是我归纳的。不过，懂得这两句话道理的人，其实不少。”
费南鸢想了想，艰难地点了点头。
“您说的不错，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必须寻求您的帮助，但是您未必需要我们帮多大的忙。但是，高宗主，有一件事情您忽略了。”
“哦？”高歌似笑非笑，“说说看。”
费北征坐在一旁，叶永福复杂的眼神看着费南鸢。
他觉得，自己妹妹之前说的不错。
在此之前他们都低估了高歌，觉得高歌年轻，虽然实力强大，可一定不难掌控。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还非常离谱。
高歌和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等阶的对手。
聊的越多，就越能发现高歌身上的可怕之处。
正如现在，费北征万般清楚，自己这边已经陷入了劣势。
所以他十分好奇，自己的妹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扭转战局。
茶水有些冷了，他站起身，想要去添水，却听见费南鸢已经开口了。
“高宗主，您说的不错，在苗疆有很多蛊师，但是，蛊师传承，在我们圣子一族！”
听到这句话，费北征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费南鸢，目光中有着难掩的错愕。毕竟之前，费南鸢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些，而现在，费南鸢已经将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为了和高歌达成合作，他们甚至愿意和星辰宗分享蛊神传承！
而高歌听到这句话，瞳孔也确实收缩了一下。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端起面前的茶水，虽然有些凉，可还是喝了下去，浓浓的苦涩充斥着牙根，舌苔继续分解化作甘甜，也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清香。
他的手指在只有掌心大的茶杯上轻轻敲击着，过了许久，他才问道：“听你这么说，那蛊神传承，很了不起？”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炼制出来蛊王，而蛊王的存在，是连宗师境界修仙者都可以对付的，我们现在就有，如果在给我们一些时间的话，甚至，我能够炼制出连古武真境修仙者都胆寒的蛊虫。就目前而言，我的一只蛊虫，便可以瞬间增进修仙者的实力，以宗师战大宗师，都不成问题，虽然持续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却不会有任何的危害，高宗主大可试想一下，若是星辰宗内每一位宗师，都有这么一位蛊虫傍身，可否算是多了一个杀手锏？”
高歌笑了起来。
笑起来非常纯粹。
纯粹到，让费南鸢都不知道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悦的笑？
对自己的嘲弄？
她轻皱着眉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发现，只要高歌不开口，自己都没办法从对方的表情上分析出任何有价值的情绪，以及对方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信号。
因为这完全意味着，自己已经被对方吃的死死的了。
终于，高歌站起身，并且冲着费南鸢伸出手。
“成交。”
费南鸢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瞬间便如冰山消融。
她长长舒了口气，与高歌握了手。
在高歌离开的时候，他看了眼费北征，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和你这个妹妹，好好学一学。”
费北征苦笑不语，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费南鸢。
等到高歌离开后，费南鸢才缓缓开口。
“哥，我们没办法的。”
费北征想要说些什么，已经开了口，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长长叹息。
蛊神传承对他们而言确实重要，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正如费南鸢说的那样。
面对高歌，他们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