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端了水盆过来,看见的就是胭雪与谢狰玉坐在榻上,二人的手紧紧的牵着,或者说是胭雪拽着谢世子不放的一幕。
绿珠蹲下,看着胭雪道:“姑娘忍忍。”说罢,手上速度飞快的为胭雪脱去鞋袜。
胭雪疼的将谢狰玉的手拽的更紧,指背都发白了,尤其是袜子被从伤口脱落下来那一刻。
她小声的呼着气,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不少疼痛了。
绿珠抬起她的脚掌,用沾湿热水的帕子擦拭脚上的血迹,胭雪撇过脸,一面疼,一边小腿不由自主的蹬着,想要摆脱绿珠的触碰。
她转过来时看见了谢狰玉,他正盯着她受伤了,避开绿珠擦拭乱蹬的脚。
当时那块锥形的随便插进鞋内,□□的瓷片上都是血红的,可以看出当时胭雪追他已经到了不顾的程度。
胭雪能留下谢狰玉心里已经安心不少了,她趁这时候道:“世子,我们和好吧。”
谢狰玉脸色还是那么冷厉,俊秀的眉眼好似壮阔的山峰,又似挺秀的竹林,清冽如刀。
胭雪目光细细描绘他的脸,终于能与他好好坐下来说话,她说:“世子说的那些,我知道有些也是为着我好,以后,我不会再偷拿偷看世子的信件了,也望世子,不要再对我说那些伤人的话,世子若是不信我的真心也不要紧,来日方长,我相信总有一日世子能感觉到的。”
谢狰玉:“割破脚,让你知道痛了?”
他语气和之前别无区别,话里有话,意思是指她吃到教训了,学乖了。
胭雪眼露迷茫。
谢狰玉将难听的话咽了下去,算了,她能学乖就好。
那一脚,可以说是谢狰玉看着她踩上去的,他转头时,她已经被刺伤了,而她朝他奔赴过来的那一刻,就好像若是追不上他,就要被痛苦湮灭一样。
“你与师雯慈有什么好计较的。”
谢狰玉冷不丁的又提了这个名字,胭雪的指甲抠进他掌心肉了,对上谢狰玉深沉的目光,胭雪畏惧的松了松手,就听他说:“不过一个师雯慈而已,若是以后还有赵雯慈、李雯慈,你打算怎么办?”
胭雪顺着他的话一想,心头就很不舒服,连说:“不,不要。”
她不想听,谢狰玉还是要说,就和教她一样,“动动你的脑子,要想在后宅之内只知争风吃醋,你以为自己能留多久。师雯慈的老师如今的确是你的教书先生,你讨厌她又如何,她把名望颇高的老师让给你送过来教书,外人看来就是她对。她身份本就比你高贵,你不避让还想争,怎样都是你吃亏。”
胭雪听傻了,这些她确实没想到。
“你记住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后宅勾心斗角。”谢狰玉捻起她耳边跌落的一缕青丝,缠在手指上勾了勾,胭雪头皮都绷紧了,谢狰玉意味深长的盯着她道:“你怕什么,只要你乖些,你想要的始终都会有的。”
绿珠擦干净她的伤口,本是要在为她上药,结果在她和胭雪都愣怔之际,谢狰玉将膏药拿了过去。
或许胭雪说的话在他看来是巧言令色,但不妨碍他多日来心中的阴暗戾气被安抚。
只要她痛,留着血说心里有他,就比光用嘴说的让他感触更深。
钟家的宅院本就是历代贵族遗留下来的,修缮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让人耳目一新。
钟闻朝坐在书房里翻着谢狰玉的请柬,沈怀梦送汤过来本想劝他休息会再忙公务,却被钟闻朝叫住,往她手里递了这个请柬。
沈怀梦看着上头红纸金箔的字:“这是?”
钟闻朝大小事都不会瞒她,在妻子面前面露几分烦恼:“就是那位现在名声大噪的端王世子,今日和我一同从兵部出来时,递了这张帖子给我。”
沈怀梦含着笑问:“他这是有意与你交好吗,端王的生辰请柬,想必能拿到手的不多。”
丈夫能干前途似锦沈怀梦自然为他高兴,但钟闻朝感到疑惑,“我刚为官不久,哪里得了端王的赏识,怪哉,而且还是他亲自给我发的请柬,我在兵部待了那么久,也未见他给别人。”
到现在,钟闻朝还是觉得谢狰玉有意与他交好,其实是背后端王的意思。
即便他与谢狰玉不算太熟,也认为这个年轻人着实难以交往,看着心思深沉,捉摸不透,并且脾性好似不大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钟闻朝手背一热,是沈怀梦盖住他的手背,温柔的道:“去与不去,夫君决定就好,一切由我来安排。”
祝寿这种事,钟闻朝去了,沈怀梦也是要去的,她是南地最大药商的千金,家大业大极有嫡母风范。
只要钟闻朝愿意做的,她都会支持。
沈怀梦:“对了,忘了和夫君说件事,是为了给阿姐和她早逝的孩子祈福的事……”
夫妻二人在书房内温声细语的安排家中琐事,待到谢世涥生辰那日,还没出钟家,就听见隔壁徐家也有动静。
巷子里门对门的,徐翰常跟着他爹见着钟闻朝便露出大笑脸,相邀道:“钟大人,同去?”
钟闻朝咳了一声,往里面看了看,示意道:“内子这就出来了。”
他的户部职位很吃香,尤其是在这些将军面前,钟闻朝瞥了眼徐翰常,这个年轻的徐家儿郎好像与谢狰玉交好。
他想,与徐家一同登门祝贺也好,也算缓解了第一次去王府面生路不熟的尴尬。
喜鹊从窗棂上,跳到了外头的树枝上,胭雪扑了个空,引来谢狰玉一个轻淡的眼神,胭雪面上薄薄的红了一层,解释道:“有喜鹊代表有好事,我看它和其他喜鹊都不同,叫的不欢,才想抓住看它到底怎么了。”
自从胭雪受伤,向谢狰玉求和后,二人关系勉强比之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般僵硬。
谢狰玉不许她争风吃醋,胭雪便记住他的话,不敢再提那些欢喜之词。
那日之后,她也才听红翠说,世子将静昙居的管事及门房都狠狠地罚了,连柳先生的颜面都没给。
红翠学着当时看到的一幕,眉头蹙起,眼神冷淡的与谢狰玉别无二致,对胭雪扮作的“柳先生”说:“我请先生是礼遇不周,还是没给你好处,还是我端王府的比不上师国公府?他日我若是也趁柳先生不在家呼朋伴友如何。请你是来授课,授完就走,我把话放这里,先生千万不要以为我有好耐性。”
“柳先生想要撒气不教了。”
红翠:“世子说,‘先生大可试试’。”
“然后世子就命我将准备好的盆里的鱼搬上来,用箭将它钉死在盆中。”
杀鱼染血,喻义千万不要将他当鱼来愚弄,否则会死的。
胭雪这几日才发觉柳先生待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谢狰玉说,左右不过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柳先生出身也是贵族,只不过没什么权势,又不善理财,家中只剩她一个了,除了才学过人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才会到世家里做女先生。
她看不起胭雪,无关学识,不过是身份上的认同感罢了,像她们这样的,怎么都不会把胭雪认作是她们那类人。
“世子,府里来了不少大人。”管事进来,连提醒催促都做足了姿态,“是不是该过去了?”
他弯腰低头,没等来世子的话,便偷偷抬眼飞快扫过偏房,如今这间屋子已经和当初大不一样了。
里头胭脂粉气,住的仿佛是闺阁女子。
谢狰玉走出来,胭雪伤口在结痂了,走的较慢,看起来姿势略微怪异,她也是要跟谢狰玉一起去的。
若论谁在宴上最不想看见她的话,那就是段鸿一家了,他是王府的亲家,谢世涥生辰自然也是要过来祝贺的。
段鸿站在人堆中正在寒暄,刘氏在一堆夫人里远远看着她,目光好似一条毒蛇,胭雪心里一悸,猝然眼里映出谢狰玉的背影,才缓下心神。
她安慰自己,有世子在,不管是段鸿还是刘氏都不用怕。
来的人太多,谢狰玉回头朝她沉声低语,“看好你自个儿,这时候我可顾不上你。”
胭雪刚要应声,就听见有人喊谢狰玉,还是熟人的声音。
徐翰常来了,不止他,季家的也来了。
当通报的下人唱出“师国公府”时,胭雪被人擦肩挤过,脚跟没站稳差点摔着,被一只手从背后抵住。
她闻到一阵药香,下一刻对上一双明媚而温柔的眼睛,沈怀梦笑着提醒,“这么好看的姑娘,摔了可就闹笑话了,要站稳啊。”
胭雪觉得这双笑眼有些许眼熟,她正在想,沈怀梦已经认出她了,她是药商出身,记得许多种草药,记性也练出来了,见过一面的还能有印象。
更何况沈怀梦对胭雪印象深刻,那日遇见她是她与夫君钟闻朝从南地到京都城的日子,颇有意义。
当时胭雪与她同时探头看着外面,沈怀梦还以为她也是从外地刚来京都城的。
“夫人……”胭雪看她着装发饰,都是已经成亲的妇人模样,也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沈怀梦。
是她被谢狰玉从刘家救出来,回京那日。
她背上被拍了两下,温柔而有力,沈怀梦比她年长许多,胭雪有种面对长姐的错觉,“原来你是端王府的人,那位就是谢世子吧?”
谢狰玉被徐翰常他们围住了,沈怀梦听见别人喊他名讳认出来的。
胭雪面对这种陌生的善意还有些不习惯,她含羞的点了点头。
沈怀梦到京都城交际的不多,她其实不太容易打入世家贵妇的圈子,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乐安坊住的离钟家近的徐家,不过徐夫人方才进来就被熟人喊走了。
钟闻朝与徐将军去给谢世涥道贺,沈怀梦在这里等他,见没什么认识的,又觉得眼前的姑娘和她眼缘,主动道:“这里你可熟悉?若是方便,不若陪我找个地方坐会吧。”
沈怀梦看出胭雪的腿脚不方便,或许是受了伤才这么说的。
胭雪想起谢狰玉出门前说要她跟好他,一时犹豫。
沈怀梦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她在看谢狰玉,淡笑着说:“这男人若是不懂得心疼人的,那可就遭罪了。”
胭雪听出沈怀梦是为她说话的意思,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复杂感,她想,或许是沈怀梦以为她是谢狰玉的妻室了吧。
胭雪对她有好感,并不想瞒她,她垂眸怯笑着,细声细气的实话实说,“这,我是世子的奴婢,在这里等不离他半步也是应该的。”
若是这位夫人看不起她,或是面露厌恶,她心里或许会难过一会,但也不会怪她的。
她等了一会,抬眸惊讶的发现沈怀梦还没走,明眸笑盈盈的,她抓过她的手腕,“即是如此,那夫人我的话你该听了,就叫你陪我过去坐坐,我打南地过来,不认识几个人。你是谢世子的人,就由你招待我,也是应当的。”
胭雪还没见过像沈怀梦这样的妇人,她衣着气度不输给京都城的任何一个贵女、妇人,胭雪想她应当也是家世不凡的,这样的人,竟然会不讨厌她吗?
人群中,谢狰玉经过三津在身后低声提醒,目光若有似无的朝沈怀梦与胭雪这边瞥了一眼。
这日与去年谢狰玉外祖父许太尉的生辰宴无有不同,花厅里由侧妃们接待登门的世家女眷。
胭雪身边还跟着红翠绿珠,到底还好不是一个人,她看到了赵清婉与徐娉,不过她们在贵女堆里,胭雪不好过去。
靠着长廊外面的花厅里还有一张桌子,胭雪便带沈怀梦坐到那里去。
沈怀梦对她身边的红翠绿珠越看越有意思,觉得这二人可比胭雪像奴婢多了,这小姑娘也当真憨直,说她自己是那位端王世子的奴婢,可这待遇,倒像是身边亲近人才有的。
沈怀梦成了婚,男女这点事早已瞒不过她的慧眼。
“还未得知,你叫什么名儿呢?”
“奴婢叫胭雪。”
沈怀梦又问她是哪两个字,胭雪同她道:“是胭脂的胭,白雪的雪。”
沈怀梦这才确定她没有说谎,一般家世好的女子都不会取这样的名字,太过风花雪月,也有凄凉之意。
胭雪不是主人,沈怀梦让她招待她,她总是显得略略不安,怕得罪了沈怀梦。
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得到沈怀梦的青眼相待了,虽然她有透露善意,但胭雪还是很有防备的。
她被刘氏、段鸿、师雯慈等这样的人弄怕了,他们身份高贵,说起话来总是虚情假意的,让人猜不透,心思又深。
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遭罪的只会是身份低贱的她。
胭雪离开半刻了,她想回谢狰玉身边去,那里让她觉得安定,仿佛有谢狰玉在,什么事他都有能力解决。
钟闻朝仔细逡巡了一圈,找到花厅内沈怀梦的身影,见他身边有人,像是一位年轻的女子陪伴,当下松了口气。
他知道妻子与人不熟,就怕她同他上门来遭遇冷落。
钟闻朝正要走过去看看情况,却被人叫住,“钟大人,别走啊,同僚都在此处,那边都是女眷,你去又有什么意思。”
钟闻朝皱眉,看见了说话人身旁的段鸿。
对方也开口了,叫他,“内弟……”
那是对妻子的弟弟的称呼,他那素未谋面的阿姐已经去了,段鸿早已有了继室,叫这声“内弟”也并不是很合适。
但钟闻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段鸿难堪,最多借着回应那位同僚,不明显的将段鸿掠过去。
看他重新走了回来,没有到花厅那边去,段鸿含笑的嘴角微微收拢,目光远远看着胭雪的身影,他是不会给机会让钟闻朝见到她的。
胭雪看着沈怀梦,对方对她略带歉意的一笑,随过来邀请她的徐将军的夫人走了,她也只好离开这张桌子,寻谢狰玉去。
只是她去的不巧,遇到了结伴进来花厅的季红霞与师雯慈。
看见胭雪,季红霞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师雯慈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温和婉容的脸上眼神复杂的觑着胭雪,“等一等,你站住。”
胭雪不情愿的被她叫住脚步,虽讨厌师雯慈,可心里还记得谢狰玉说过的话,她们身份有别,师雯慈在旁人眼里做什么都是对的,她但凡出点错,被责怪的就是她了。
是以她这回姿态礼仪上都十分的恭顺,就连旁边的季红霞看起来对她的嫌弃少了一些。
“不知贵女有何吩咐。”
胭雪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石榴红般的裙摆,暗叫倒霉。
师雯慈打量她一番,胭雪穿着与身边的红翠绿珠是不同的,那条石榴红的裙子上用的金线翠片看着就很贵气,这样的待遇哪是普通婢女有的,定然是谢狰玉赏她的。
师雯慈心中气闷,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一个没什么学识,也不识大体,出身又不高贵的奴婢。
她收到她老师的信时,得知谢狰玉同她说的那番警告的话,尤其是那句“趁主人不在家就呼朋伴”给吃惊到伤着了,颜面难堪的紧。
“你。”师雯慈深呼吸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柔声道:“就你吧,劳烦胭雪姑娘,带我们落座。”
胭雪不适应她突如其来的客气,生怕有诈,但师雯慈指名道姓让她带路,她拒绝不得,尤其季家的嫡女正盯着她。
胭雪轻声地无奈的答应一声。
赵清婉见到胭雪及她身后的人时,面上的惊讶清晰可见,又见胭雪朝她愁眉一笑,不由得叹了声气,让身旁的徐娉看过来,“这是怎么了。”
赵清婉凑到她身旁小声耳语,徐娉的脸色跟听书的一样,精彩无比,“竟是如此?当真有趣。”
赵清婉:“也是个可怜人。”
胭雪领师雯慈与季红霞落座,正准备要走,又被师雯慈叫住,“胭雪姑娘,你慢些走,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胭雪看出来了,师雯慈这是不知道怎么了,不肯轻易放过她。
红翠在她身旁提醒道:“还请师小姐长话短说,世子那里还在等姑娘过去。”
师雯慈抬眼看向红翠,知道这奴婢是在拿谢狰玉来压她,能有这份胆子这样做,只有一个人给她们这种底气。
师雯慈淡淡道:“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她的。胭雪姑娘,坐下吧。”
胭雪踌躇,她坐在贵女堆里就很不合适,明明她站着就行,师雯慈还偏偏让她坐,不坐就是不给面子。
“我这有个空位,那小婢,你过来这里。”
胭雪惊讶的抬头,就见赵清婉身边的女子正看着她,面容有几分熟悉,正是徐娉。
师雯慈没想到还会有人介入她与胭雪之间的事,徐娉她虽知道,却并不很熟,不过倒是知道她与季同斐定亲了。
“阿娉,你做什么呢。”季红霞对上徐娉也很无奈,两家都很熟,面对好友与弟媳,怎么说她也得帮亲,何况徐娉和她从小也认识。
徐娉朝季红霞娇俏的笑笑,“红霞阿姐,我与这小婢认识,去年欠过她一回人情。”
她这话说的胭雪也愣了。
她什么时候,让徐娉欠过她的人情,胭雪眼中迷茫极了,直到她看见赵清婉善意的朝她笑,也招呼她过去。
她心里一暖,要说贵女中对她最和善的也只有赵清婉,只不过这回,好像还多了个徐娉。
徐娉早就忘了胭雪是谁了,是经赵清婉说了她与谢狰玉还有师雯慈的事,才想起来她的。
还记起了去年在霞鹜山时,她作弄了胭雪,得罪了谢狰玉的事。
胭雪把她送给她的旧衣洗干净了叠的好好的送回来,还说了一番让她听着算舒服的话,让徐娉对她感觉顿时好了不少。
她本性娇蛮,却也不坏,想起那件事后,便不想看师雯慈在那装腔作势为难她一个婢女。
也算还了当时得罪谢狰玉,他不计较的人情,胭雪又是他的房中人,算在她头上也是可以的。
师雯慈是想不到胭雪这样的奴婢,居然还有人会帮她的,而且这个徐娉,她有得罪过她吗?
虽说徐娉让她坐过去,与赵清婉之间让出了个位置给她,胭雪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落人口舌的跪坐在了徐娉与赵清婉身后。
徐娉不满的道:“胆小。”
胭雪其实记得她脾性有些任性的,也曾羡慕过她娇蛮的底气,这时感觉到赵清婉与她二人像是都在维护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十分感激。
胭雪面色含蓄微红,看人的眼眸不分男女,如秋水盈盈,好似有星子洒落在水波上,摇摇荡荡,“多谢贵女,这样对奴婢来说,已经很好了。”
是真的很好了,她刚才想都不敢想,徐娉这样的贵女会为她说话。
徐娉突然偏头同赵清婉道:“我当初就说,要向谢狰玉讨她,这样的美人,放在身边我看着也舒心,可惜谢狰玉就是不给,硬要自己霸占了。”
赵清婉知道她好颜色,没想到她连女子也不放过。
徐娉声音并不收敛,胭雪也听的一清二楚,从徐娉的口中听她与世子的事,竟觉得有几分甜意在心中。
师雯慈就在她们对面,也听见了徐娉的话,将胭雪面带娇羞臊意的脸纳入眼中,倏地道:“美又有何用,纳妾纳美,娶妻娶贤,妾不如妻,还是妻好。”
胭雪捏紧手指,细密的睫毛轻颤的好似蝶翼。
其实师雯慈说错了,她哪里是妾,她现在的身份连妾都不如呢。